在童年裏過的最快的日子就是星期天,而過的最快的月份就是暑假的兩個月。


    夏蟬總是會叫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嘶鳴的厲害,仿佛是在替我們說出對這種日子的不舍這是我生命中最後一個過的像暑假的暑假了,可是那個時候的我還不自知,瘋狂的在暑假的最後幾天做著各種調皮搗蛋的事情,就連辛夷這個跟在身後的小尾巴也不是那麽刺眼了。


    甚至有時我覺得她也挺好,就比如,我和陳重周正常常搞的一件事情,就是喜歡各自從家裏那幾個雞蛋,跑到小河邊兒上去‘悶蛋’(把蛋放到火堆下麵悶熟)。


    但是我們三個都不愛吃蛋白,喜歡吃蛋黃而辛夷卻喜歡吃蛋白。


    每當這種時候,辛夷會幫他們吃蛋白,卻不會把蛋黃換給他們,可是,她會用她的那份兒蛋黃換我的蛋白。


    當然,也就是僅僅這種時候,我覺得她挺好甚至對於她這樣的行為,我有一種小小的驕傲。


    但也僅限於此了,該不順眼的時候,我還是會不順眼的。


    日子就在這種平靜之下流逝,充滿了童年那個時候特殊的五色斑斕我和周正還有陳重,還是那麽好當然,經過了大半個暑假的跟隨,我們的三人行變成了四人行,中間多了一個小小的辛夷。


    陳重和周正很是接受她的存在,我覺得他們是叛徒!


    暑假過完,我就是正式升入四年級了隻要讀完上學期,寒假一過,我也就10歲了。


    我不知道這個10歲對我意味著什麽?我還是像個二愣子一般的過著日子,像那個雷雨夜的心事滿懷,是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在暑假過完之後,辛夷也已經五歲了,不知道辛夷媽媽是怎麽想的,竟然早早就把她送進我們的子弟校,幾乎是全班最小的一年級學生。


    我很鬱悶的又在我爸媽的威脅之下,多了一件兒事情,上學放學必須帶著辛夷。


    這是我不變的日子中,唯一的變化誰要和一個一年級的小丫頭上學放學走在一起?我是很不爽但沒人理會我的不爽,爸爸媽媽不會理會,陳重和周正這兩個叛徒也不會理會,他們叫辛夷叫妹妹,很是有一種大哥哥要保護小妹妹的感覺。


    辛夷也會叫他們陳重哥哥,周正哥哥他們挺好的。


    可我從來不叫辛夷叫什麽妹妹,大多數時候是喂來喂去的,她好像也不知道怎麽叫我,所以常常給我說話的時候,連個稱呼也沒有,隻會怯怯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種別扭也讓我不爽,叫她喂喂喂的叫得更勤快了,在這種怪異下,我們竟然也能相處下去,甚至在每天早上上學的路上,她會把她早飯不怎麽愛吃的肉包子分給我,我把不怎麽愛喝的牛奶塞給她。


    有時想想,除了言語上的冷淡,隨著時光的流逝,我還真的沒有什麽欺負她的行為,反而是真的像一個哥哥一般,別別扭扭的照顧著她,等著她上學,牽著她放學內心也很喜歡,她如果放學早了,就安靜的在教室裏寫作業,等著我的樣子。


    出乎意料的隻是,辛夷那麽小的年紀上學,成績竟然很好,對比起來,我那隻能保證不吊車尾的成績就刺眼了我以為我又會在辛夷的對比下,成為爸媽的‘打擊’對象,可他們竟然沒有,好像從這學期開始,他們對我包容了許多。


    這件事情的發生,讓我對辛夷的看不順眼也少了很多。


    在習慣了一切以後,時間的流動又變得快了很多似乎隻是一轉眼,就到了學期的末尾又是一個冬天了。


    但這個冬天卻是很特別因為在很少下雪的南方,這個冬天竟然下雪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雪,興奮可想而知,我和周正,陳重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辛夷跟著我們,竟然也罕見的笑得很開心。


    我很遺憾在這裏的雪並不像在北方的雪那樣,可以厚厚的堆積在地上隻能堆積在各種的還是綠色的植物上,不過這也讓人很滿足了,在瘋狂的放肆了一場過後,我和周正,陳重也是玩累了,一起躺在了地上,辛夷細心的把圍巾遞給我。


    快10歲的年紀,好像男孩子們就忽然懂得一些事兒了,至少知道了男女的分別,從四年級開始就和女生越發的涇渭分明了,當然,辛夷是除外的。


    陳重特別愛在我們玩累了的時候,拉著我和周正討論班上那個小女孩子長的好看,‘色狼’的本質在從小就暴露無遺,常常覺得,他當我師父的徒弟恐怕是更合適。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我們也不懂,相比起來,這方麵,我和周正都比陳重‘晚熟’,所以他問起的時候,我和周正還回答的一本正經,但是我們說出來的好看女孩子一般都會被陳重否定。


    這一次,我是被問急了,對陳重說到:“這個也不好看,那個也不好看,你覺得誰好看?”


    陳重似乎有些害羞,但還是說出了一個讓我和周正‘石破天驚’的答案,他說:“黃亞蘭好看。”


    我和周正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吼了一句:“那個肥婆?”


    其實黃亞蘭不肥,隻是相比於我們班上其它的小女生顯得‘豐滿’了一些,她不是我們廠礦區的孩子,是附近鎮上的,子弟校也收的但讀書晚,比我們的年紀普遍都大了一兩歲的樣子,可能也是發育了的原因吧,總之就是我和周正眼裏的‘肥婆’。


    陳重很是鄙視我和周正,對我們說到:“你們才不懂,班裏的女孩子都不像女的,隻有黃亞蘭才像。”


    周正嗤之以鼻,對陳重說到:“你覺得黃亞蘭漂亮,你怎麽老是把她的作業本和書藏起來?你肯定是騙我正淩。”


    陳重不說話,隻是躺在雪地裏,看著天空紛紛揚揚的雪他‘重口味’的形象,在那個時候就在我和周正心裏紮了根兒。


    但是辛夷看見我和周正一驚一乍的樣子,被我們逗開心了,在旁邊‘咯咯’的笑,我看著辛夷,忽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對這兩個哥們兒說辛夷其實才是最好看。


    可我還沒有說出口,忽然就覺得在自己小腹處好像有什麽東西繃開了接著我好像被扔進了鋪天蓋地的水中,一下子就被淹沒的感覺我的身體好像很努力的想控製這種從身體深處爆發的力量,可是這力量卻反製住了我的身體,讓我全身都不能動彈。


    漸漸的,辛夷的笑臉在我眼中也變得模糊我很想喊一聲陳重和周正,說一聲我難受,可是我說不出話來。


    是辛夷才注意到我的不對勁,很著急的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可是,我隻能感覺到從她的小手傳來的溫度,依舊絲毫不能動彈周正還以為我開玩笑,笑著抓起了一把雪,一下子塞進了我的領口中。


    冰冷的血好像刺激了我一下,我努力的想說話,想站起來卻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在模糊中,我聽見辛夷哭了,我感覺到她的小手拉著我緊緊的不放我聽見陳重和周正慌了,好像在扶起我的身體,把我背在了背上接著的一切,我全部都不知道了。


    又開始了,那種曾經昏迷時做過的怪夢一片血色,無人的深林鋪天蓋地的獸吼,手中緊握的劍!


    在那個時候完全不記得的夢在我醒來的時候,竟然能零碎記住了這樣的片斷從那以後,這個夢就無法阻止了,不管我是在哪裏,總是會不定時的出現在我熟睡的夜晚。


    我眼皮很沉重,但到底還是醒了感覺自己睡得很累了,一點兒也不想再睡。


    我身上蓋著我最熟悉的被子,天花板也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甚至哪裏會有一條細細的裂紋,我都知道這是我家,我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睡在我的家裏,感覺胸口很沉重,伸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一個發燙的東西。


    我拿到手裏一看,是那個怪異的像金屬又像骨頭的東西是一個奇怪的符號,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麽?


    這些年的歲月,它一直就被我媽媽放在我脖子上掛著的小包裏,和小渣留下的毛放在一起,被我帶著我已經很熟悉它的存在了,我隻是很奇怪它怎麽跑到了我的胸口去?


    卻聽見屋子裏傳來了微小的動靜,我轉頭,原來是辛夷的筆掉到了地上,她此刻就在我的房間裏,在高板凳下放了一張矮板凳在寫著作業。


    她看見我醒了,眼睛依然是呆呆的,忽然就笑了這樣的笑容我從來沒在辛夷的臉上看見過,隻是一笑,那雙眼睛好像就活了起來,發出了驚人的純淨,又像是一潭深邃無比的潭水一下子就讓人陷入其中。


    也是在這時,我感覺到我的身體中,那股要將我吞沒的力量再一次的翻騰,一下子衝上了我的大腦,讓我瞬間從那個笑容中掙脫了出來。


    等到我清醒過來,辛夷卻是已經跑了出去,叫來了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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