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當我的拳頭落在正川哥的下巴上時,他回應我的就是這樣一竄笑聲。


    發泄的,瘋狂的,徹底的...小巷之中吹起一陣秋風,揚起塵土,旋轉著就要將我們的身影吞噬。


    我形容不出來的心痛,不敢相信自己為什麽有一天會對著正川哥揮拳,我甚至可以接受他在情感上的背叛,就比如眼睜睜的看著師父把我逐出山門。


    可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他這麽去否定過去我與他的感情。


    “起來。”我從正川哥的身上站起來,拉住他的衣領,想要把他從地上拖起來。


    “哈哈哈...”他任由我拖著他的衣領,依舊是在狂笑,眼角都笑出了眼淚。


    我強行的把他拖了起來,扶在我的肩上,我的喉嚨就像剛剛放肆的大哭了一場那般疼痛,以至於我的聲音低沉又幹澀:“正川哥,你知道嗎?你現在像一灘爛泥。”


    “哈哈...”他笑,聲音漸小,開始哽咽。


    “可就算是一堆爛泥,你既然被我遇見了,就不要想我會放開你。”說話間,我扶著他朝前走去。


    他開始哽咽,麻木的隨著我前行。


    莊婧在我們身後跟著,亦步亦趨。


    我並沒有帶他去火聶家的總部,而是找了一家浴場,就這樣帶著他進去了,我給了服務員一筆錢,讓他幫我們買兩身兒幹淨的衣服,莊婧有些無助的等在外麵,可是我顧不上她。


    在蒸騰的霧氣當中,我默默的幫正川哥洗著頭,擦著背...他無言,任由我這樣做,我也沉默。


    時光流逝的太快,曾經在山門之中,也是他幫著我洗頭,搓背...隻是在這過程中,我們都會打鬧,談笑...經常惹的師父穿著短白衫子,就衝進來罵我們‘兩個小兔崽子,你們再不出來,我就加罰你們的晚課。”


    而是不是人長大了,這種真正的快樂也就會隨著歲月流逝了呢?


    可我覺得正川哥在身邊,就是無比的安心。


    我拿來一套刮胡刀,幫他刮胡子,他也不抗拒...我忽然的抬頭,看見他眼中有了一絲一閃而過的柔軟,我繼續低頭幫他刮著胡子。


    我知道,其實很多的事情,他也沒忘。


    經過了一番收拾,正川哥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了當年的幾分風采,隻是時過境遷,他的氣質已經大變,肯定不可能再是當年的白衣少年,多的是幾分屬於成熟男人才有的滄桑。


    我緊緊的攬著正川哥,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又要跑了。


    他卻經過了那麽些時候,變得冷靜了許多,盡管依舊沉默,卻再也沒有了那種激動的情緒,也隻是跟著我走。


    莊婧還在外麵等著,見到我們出來了,大步走了過來。


    看見這樣的正川哥,莊婧的眼中明顯的亮了一下,傻子都能看出來,其中包含了太深的情感...可惜,正川哥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


    “餓了,吃飯吧。”我忽然覺得有些尷尬,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幹脆的說了一句話打破了這種氣氛。


    莊婧點頭,正川哥難得的‘嗯’一聲。


    我找到一家在這裏風評不錯的菜館,定了一個包間,點了菜...三個人就在房間默默的吃飯,吃到一半,我憋的慌,不顧莊婧的阻止,讓服務員拿來了一瓶50幾度的烈酒。


    我給自己滿上,也給正川哥倒上。


    我沒有刻意的敬他,隻是端起來自己一口幹了...正川哥也無言的跟著幹了。


    我繼續倒,繼續喝...正川哥也就跟著繼續喝。


    三杯酒下肚,一股熱氣從胃部一下子衝了上來,我有些紅臉...正川哥的眼神又開始有些恍惚。


    我們來的時間不算早,吃了一陣兒,大堂已經沒有什麽人。


    一陣音樂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電視裏主持人的介紹:“這首歌並不是一首為愛情而創造的歌曲。而是歌手南下看他哥哥的時候,有感而發創作的一首曲子。嚴格的說來,這是歌手寫給他哥哥的曲子。”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無比的思念....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聽見有人歡呼有人在哭泣....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愛你,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裏哭泣,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在意....’


    歌曲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又著一種人在漂泊時特別的孤獨,而在這種時候會分外思念親人,兄弟...對他們在內心深深的愛那種情思。


    一聲一聲好像唱入了我的心裏,我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喝得很急。


    正川哥也跟著我,同樣也是喝的很急。


    當歌聲終於結束時,我終於放下了杯子,我已經有了5分的酒意,哽咽在喉頭的話隻變成了一個詞:“二哥...”


    正川哥沉默,又是給自己灌了一大杯酒,忽然也是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話:“老三,我一直都以為你還是個孩子。永遠都是那個帶著一臉衝動的少年樣子。我們分開了太久...你變得成熟了。”


    那一刻,我的手有些顫抖,雖然隻是一句再普通平常不過的感慨,但代表著他終於承認了我,也開始正視自己了。


    “發生了什麽?這些年。”我問的很直接,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我原本想問的是師父呢?隻是我不敢問而已...這其中,我已經不是太想知道什麽事情,事件了...我在意的隻是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正川哥變成了這個樣子。


    正川哥不語,隻是連續的喝了三杯。


    他的臉也終於泛起了一絲潮紅,看來這些年他的酒量依舊比我好,他低聲說到:“莊婧,你先出去吧。我和老三說會兒話。”


    畢竟,山門的事情就是山門的事情,而山門從來隻有師父,我和他...他永遠都記得這一點。


    莊婧似乎不願意離去,有些不舍的看著正川哥,正川哥卻沒有任何的回應...最終,莊婧隻有垂下眼簾,有些慌亂掩飾了一下難過的眼神,咬了一下下唇,站起來出去了。


    看著莊婧的背影,我沒由來的想起一句話。


    ‘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裏去,但我的心是歡喜的。’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個心甘情願,而心甘情願的背後卻隻有一件兒東西,那就是愛了。


    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包間有些悶,端起來杯子來一連喝了兩杯。


    莊婧已經出去了,正川哥點上了一支煙開口了:“當年不要怪師父幫你逐出山門,也不要怪我為什麽忽然對你絕情。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你尤其不要怪師父。”


    我低頭聽著。


    “你知道那老頭兒很少生病,收拾起我們兩個來,就像一頭牛!壯年人也不見得比他有力氣。你走後,他大病了一場。”正川哥的語氣有些淡淡的,煙霧之後是一雙哀傷的眼。


    “什麽?師父病了。”這是我最不願意麵對的回憶,我一再的告訴自己要淡定。


    可是,聽見那老頭兒病了,我的心猛然的抽痛了一下。


    “是啊,病了...囉囉嗦嗦,麻麻煩煩的一個月才好了個利索。他那性子,一場病豈能打倒他?放心吧,好了的...隻是好了之後,更愛懶散的在那長廊上喝酒了,喝迷糊了,好幾次問我你到哪兒去了。”正川哥吐出了一股煙霧。


    就像吐出了一幅幅回憶的畫麵,我恍然中就看見師父迷迷糊糊的樣子,睡在長廊上,正川哥從旁進入大殿,他問:“正川,老三那小子又野到哪裏去了?”


    我眼睛很酸,我拚命的揉了幾下,還酸...有些煩人。


    “他想你的,盡管他想若無其事,想盡力掩飾。可不論是不是修者,他還是個人,對吧?是人呐,就沒辦法去掩飾真正的感情。”正川哥終於有一些情緒了,手上的煙卻也燃燒到了盡頭。


    我默默的點上一支塞進了他的嘴裏,然後自己也點上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


    “而最理解師父的肯定是我。”再次抽了一口煙,正川哥停頓了一下,他額前的頭發已經很長,隨著他停頓,低頭...遮住了他的眼,我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能聽見他低沉的話語。


    “我一再的告訴自己,逐你出山門,是為了你好。我們剩下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要麵對的麻煩也不少...不能分心。可還是人呐,對不對?”後麵的話他沒說。


    因為之前就已經說過,這天下無論什麽人,好人,壞人...隻要是對誰動了真的感情,那是掩飾不住的。


    但我卻皺起了眉頭,在酸澀之餘,抓住了一句關鍵的話。


    逐我出山門,是為了我好?


    正川哥的聲音還依舊在耳邊:“我沒辦法...那天躲在山門之後,飄著雨,看你下山的背影。總覺得自己有一種拋下你的感覺。這種感覺,這些年都...都揮之不去。”


    我的淚水瞬間滾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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