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因為這些話題稍許變得有些沉重。


    想當年,年少輕狂卻也是意氣風發,想那些年置身於觀景台的夜晚,低頭是綿綿山脈,如同巨龍遊動...抬頭是漫漫星空,伸手仿佛就能觸摸天際的豪情...如今的夜,是沉悶了一些。


    生活好像變得很近,近到隻能去解決眼前一件件的難題。


    卻再難變得很遠,遠到對未來充滿了規劃與期待。


    在沉默之中,我和正川哥的呼吸交錯...我的心卻越來越火熱,忽然抬頭說到:“就是如此簡單嗎?”


    正川哥一時不解其意,問我:“什麽如此簡單?當然身體虛弱,消磨功力是必定的...但我還活著,或許對壽元方麵...”


    正川哥越發的語焉不詳,他原來以為我這句就是如此簡單的話,是針對那個毒的毒性做出的評價。


    我手上的煙卻掉落在了地上,沉痛又震驚的看著正川哥說到:“你...你還打算瞞我多久?毒在你身上,你是一定清楚這毒的毒性,它竟然還要損耗你的壽元..你,你還能活多久?”


    “放心吧,如果你能達到條件,我就一定能活到為你解開封印為止。我開了宿慧,而好巧不巧的是,我的宿慧對陣法有著天然的悟性...曾經,我悟性不如你,但在這之後,陣法上的悟性,你肯定不如我。”正川哥說話間撥弄了一下火堆。


    忽然顯得有些興奮,臉上竟然再有了一絲年少時的意氣風發...他快速的說著:“功力不支也不是問題,事實上...望仙村有大功力的人多著呢,我能布置一個陣法,支撐著...”


    “夠了!”我終於是不能忍耐,一把搶過正川哥手中的那根柴禾棒,一個賭氣扔了很遠,望著他大聲的說到:“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這個?我在乎的...我在乎的...”


    到了這個時候,不會表達感情的毛病又來了,我脹的臉紅脖子粗,竟然說不出一句我隻是在乎你。


    正川哥心中應該是明了的,拍拍我肩膀說到:“但是我在乎!”


    “你在乎你這麽糟蹋自己?”我大吼了一句。


    正川的雙眼變得黯淡,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看著這樣的正川哥,我莫名的心痛...總覺得,他的難言之隱,不能言說的事情會真正的刺痛我的心,我現在大發脾氣算什麽呢?那個一心一意為我的哥哥,其實不是從來沒有變過?


    即便落魄如‘爛泥’,也不忘了讓莊婧照看於我。


    想到這裏,我歎息了一聲,抹了一把臉...把手放在了正川哥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上,低聲的說到:“不管你怎麽想,我會想盡辦法救你。剛才說那麽簡單,是說救治你的條件,我覺得有眉目。”


    “你說什麽?”正川哥猛地抬頭,因為太過於震驚,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我的手。


    如果可以,誰不想自己能夠恢複能力呢?特別是修者,修行不易,眼看著一身功力付之東流...誰不難過?


    “我說真的,這件事情能辦成。”在夜色中,火光的映照下,我的眼神分外的堅定。


    “可那作用於靈魂的‘法器’...是指醫字脈的。”用於爭鬥的法器,作用於靈魂的,或許不算少見...但醫字脈的,非常難!


    “放心便是了。”我認真的看著正川哥。


    他的手鬆開了,終究是淡然的笑了一聲...這一笑包括的自然是信任,他喃喃的說到:“多好,就算不能完全的根除,也解決了我好多難題,讓我不那麽束手束腳了...真好...真好...”


    “正川哥,你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為你找到徹底解毒的辦法,不僅僅是如此的。”我望著飄雪的天際說到。


    也看著雪花一朵朵消失在火焰的上空...帶起一片一片的蒸汽。


    很美,這時...正好,熬煮的幹糧也熟了。


    我趕緊停止了話題,把鍋裏的幹糧糊糊分裝了兩碗,遞給了正川哥一碗....火光躍動,我們坐的很近的,就如同年少時,分吃食物時那樣,幾乎是頭抵頭的吃著。


    幹幹的饅頭放在開水裏熬煮成了糊糊,有一種特別的麵香,加上一些幹牛肉,我特別帶上山的脫水菜粒兒,加上一些調料...在這寒冷的夜裏,簡直就是極品的美味。


    我和正川哥原本就不是挑食之人,在這樣的夜裏,能夠吃著這樣的晚餐,竟然吃的分外香甜。


    兩個人‘稀裏呼嚕’的大口大口喝著糊糊,好像在恍惚間,又看見了在山門之中的歲月,那晚餐的時間,大殿之中亮起的昏黃燈光。


    一整鍋幹糧,就被我們這樣吃光了...飽足帶來的溫暖,終於讓疲乏也漸漸的湧了上來。


    “哥,你先去睡吧。”在山林中的夜,是不能兩個人都在睡覺的...特別是這樣晚秋初冬時分,野獸都分外凶猛一些。


    考慮到正川哥的身體情況,我讓他先去睡,決定自己守個大半夜,接近天亮,才叫醒他吧。


    正川哥也不推遲,鑽入了那個廢棄的熊洞...畢竟是野熊為自己準備的過冬地兒,布置的也很溫暖仔細。


    我一個人守著篝火,呆在這飄雪的山林中,聽著火堆劈裏啪啦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正川哥,你說師父原本打算在7歲時,就正式的啟動我體內的封印,這中間發生了什麽變故?小渣又是怎麽回事兒?”


    我原本不打算打擾正川哥的,但終究敵不過這滿腹的心事,開口詢問了一聲。


    是的,我一直都在試圖串聯著年少的這股線,卻總覺得中間差了一點兒重要的東西,始終把它們不能完全的竄起來。


    但是我身後的熊洞卻是一片沉默,正川哥並沒有接話。


    我以為正川哥太累睡著了...所以也就忍著沒有再詢問了,卻不想過了好一會兒,傳來了正川哥悶悶的帶著一些迷糊的聲音:“這中間自然是有變故的,我和師父都沒有想到,在你們廠礦區,人員如此稠密的地方,還藏著一個厲害的家夥。”


    “這些事情,原本就打算回到山門再與你細說的。”


    “而且,解開你的封印,也必須回山門一次...這一重啊,就...”正川哥的聲音越發的低沉,到了最後就是一片含混不清,最終沉靜了下來,變得安靜了。


    到底體力不濟,正川哥是抵不過這疲憊了。


    我卻仔細的聽了他說的每一個字,那藏著厲害家夥的話,幾乎是勾起了我內心最恐懼的回憶...連這夜的風聲都開始變得如同哭號一般。


    我自嘲的笑了自己一聲,葉正淩,也是堂堂獵妖人聶焰啊...也怕這個?卻老是想起那些洞中的穿著軍裝的魂魄,詭異走入地下消失的夥伴,以及...小渣。


    甚至,還想起了那詭異的建造在那一片的倉庫。


    我生命轉折中的第一戰,那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好多事情,都似乎有著莫名的聯係,我卻懊惱的解不開這個謎題。


    在這種回想之中,我終於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靠著樹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在我的夢中,小渣似乎還活著,如同曾經的歲月那般,用純淨無辜又帶點兒可憐的眼神望著我。


    似乎有什麽壓迫著它,我拚命拉扯著它,它都不動...最後竟然發出了一連竄兒的哀鳴,眼神卻又變得分外堅定。


    “小渣!”我驚得一聲熱汗的,從睡夢中醒來,一看眼前的火光,已經變得微弱了許多...而看表,說起來守夜,我竟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這一覺竟然睡到了淩晨5點多。


    “小渣。”夢裏那種心痛的感覺猶在,我又忍不住低聲叫喚了一句...卻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枯枝被踏破的聲音。


    “誰?”在這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候,加上是快要入冬的季節,山林都不像以往那般熱鬧,反而是安靜的緊。


    這聲聲音就顯得分外刺耳了。


    可是,哪裏可能有什麽回應?甚至...這茫茫的夜色望過去,連半個影子都沒有!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難道是我緊張過度了。


    在擔心之下,我又探身到熊洞之中,正川哥在,睡的正熟...在就好,我長舒了一口氣,在想自己可能真的**了,說不定是什麽野獸路過。


    這樣想著,我又添了一點兒柴禾...讓火大起來,就不叫醒正川哥了吧,天也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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