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正川哥就已經知道我是在強行的支撐了。


    於是,他握住我肩膀的手更加的用力了幾分。


    我能夠感受到他的情誼,但他可能不會完全體驗我的焦急。


    我並不貪戀火聶家的生活,盡管那時奢華舒適,甚至可以說是一呼百應般的高高在上。


    但我真的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


    我小時戀家時,被迫與家人朋友分離,而事到如今,因為靈魂是聶焰的關係,我雖然已經有所決定,卻還是沒有調整好麵對我父母的心情。


    少時山門成長,當我終於適應並對山門充滿了深深的感情以後,麵對卻是被‘逐出師門’,直至之後再見正川哥山門破碎。


    最後的火聶家,我也漸漸的熟悉了那些人,並慢慢的投入了感情...


    在這幾重經曆之下,試問天下能明白我的人又有幾個呢?


    麵對我的詢問,承真姑姑很快就給了我一個答案,非常堅定又堅決:“你不能回火聶家去。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情...最好隱藏行蹤,不要出現在任何他們可能猜測到的地方,特別是火聶家更不可以回去。”


    這個答案沒有分明的說出什麽,但已經透露了足夠多的信息了。


    我眼前有些發昏,在這一瞬間,老是想起tina,想起蘇靈,忍不住後退了一大步,卻被在身後的正川哥給支撐住了。


    在這個時候,他沒有說過多的話,隻對我說了四個字:“你要冷靜。”


    對的,在什麽時候,都隻有冷靜,無奈又痛苦的冷靜,但除此之外我能選擇什麽呢?


    我幾乎用了一分鍾的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情,然後才勉強問到:“承真姑姑,這一次到底是什麽人?火聶...火聶家尚有人活下來嗎?”


    看我的神情,承真姑姑的眼中又流露出一絲不忍,輕聲說到:“火聶家是否有人活下來,我在主持這鬼市,確實還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很抱歉不能給你帶來一點兒安慰的消息。可你絕對不能回火聶家,我這邊的消息是,有大妖在火聶家等著你,對你守株待兔。”


    “老三。”正川哥開口有些艱難,但還是對我說到:“聽承真姑姑的。”


    “大妖等著我?嗯,我明白了。”我的語氣在這個時候忽然變得冷靜了下來,隻有我知道我的內心充斥著怎麽樣的怒火和痛苦。


    才失去了憐生,接連又讓我失去那麽多,我還能站在這裏已經是一個奇跡。


    我甚至不敢多想,我在回山門之前,才穩定下來的獵妖人圈子,剛成立還沒來得及做任何事情的聯盟。


    重要的是,這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嗬嗬,死傷慘重!


    果然是非我族類,殺起來是不會有心理負擔的吧?


    已是夜,雪卻飄得更大,我有一個壓抑心中忍了又忍的問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承真姑姑,我隻想問一句,那些妖物大肆屠殺我獵妖人,天下的修者圈子正道,卻為所謂大局隱忍到如此地步。那敢問,他們一直這樣屠殺下去,也是要忍著嗎?還是我獵妖人不在修者圈子以內,所以...”


    “正淩,你千萬不要這樣說。事實上,我師兄就為這些年會到來的大劫,已經四處奔波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我是覺得不可忍,不管獵妖人是什麽樣的存在,怎麽能允許他們如此放肆的追殺?但師兄沒有動手,隻是選擇這種方式救下了一些獵妖人,必然有他的顧慮,你要相信我,或者動手的結局比這個更糟糕。”承真姑姑看樣子也不知道如何的解釋。


    我的怒火卻衝天而起,表麵上卻是越發平靜,隻是點頭說到:“嗯,那陳承一總是充滿了顧慮,就連任小玄那樣不擇手段,不顧後果的人也能好好的保護在雪山一脈,又有什麽不是他顧慮的呢?”


    “葉正淩。”我這一句話充滿了我的不滿,但顯然我這樣去說承真姑姑的師兄,有些觸怒她了。


    我慘然的看了承真姑姑一眼,卻沒有絲毫的退縮,隻是一抱拳,然後拿起我和正川哥的行李,大致辨認了一個方向,就朝著山下走去。


    “正淩。”幾乎是與此同時的,承真姑姑和正川哥都忍不住開口叫了我一聲。


    我轉頭,下雪的夜,天兒有一種不正常的亮白,在之後,正川哥回憶起我轉頭的這一眼,隻是覺得我的臉蒼白的嚇人,也許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覺得我的心開始冷硬了,那聶焰爆烈如火般,連逆天都敢的個性,也許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不再在我靈魂之中被壓抑。


    “正川哥,你走嗎?你不走,我走了。”我回頭隻是為了說這一句話。


    正川哥無奈的看了承真姑姑一眼,隻能跟上我的腳步。


    “葉正淩,請你不要輕易的誤會我師兄,我相信他無論如何也會給出你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若是他真的沒有放在心上,根本也不會這樣立刻傳消息到內市,頂住壓力讓我庇護你順利離開鬼市,他...”承真姑姑在我身後,試圖努力的解釋。


    但事實上,陳承一這樣做的原因,沒有人知道,又何從去解釋?


    所有的話語都是那麽蒼白無力。


    在我的心中總是忍不住想起陳承一的樣子,那發白的鬢角,有些滄桑的雙眼,平淡的神情,卻給人莫名的信任,和讓人敬畏的距離。


    如若這個人不可信,冷血...說給我自己聽,我都不會相信。


    可這血淋淋的現實呢?


    陳承一,你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我看不懂你?


    我就這樣一個人想著心事,已經前行了將近十米的距離,承真姑姑又忍不住叫了我一聲,我終於回頭了,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對承真姑姑說到:“我不會與陳承一計較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如果有幸,你能夠聽他說起我,你就知道我欠他的是人命,他救了我不止一次。”


    說完這句話,我再也不能多說什麽,胸中那團烈火,把我的靈魂都燒灼到焦躁,我怕再一開口,我整個人就再也維持不了這種還算正常的狀態。


    雪夜下,無聲。


    整個寂靜的山林,就隻剩下我和正川哥的腳步聲。


    好幾次,正川哥都試圖上前與我說點兒什麽,但每一次都是歎息著放棄。


    在壓抑的怒火之中,我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隻是埋頭趕路,好幾次不辨方向,都是正川哥把我拉回來的。


    就這樣,在這壓抑的夜裏,借著手電,我們疾速走了兩個小時,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正川哥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拉住了我。


    我充滿怒火的回頭,我一刻都停不下來,若要讓我停下,我就覺得我要爆炸。


    或許是我這樣的眼神有些讓正川哥不知所措,他隻是喃喃的說到:“老三,至少讓我歇會兒,我的傷口牽扯著還有些疼。”


    這句話讓我稍微恢複了一點兒清醒,是啊,失去的人我都已經失去了,但眼前的人我為什麽要因為怒火而傷害他們?我隻有更珍惜才對。


    看著正川哥為我擔心的眼神,我的怒火終於壓抑了下去,剛想開口說一句安撫正川哥的話,卻一張口,就忍不住‘哇’的一聲突出了一口鮮血。


    “老三!”正川哥連忙一把扶住我。


    鮮血還帶著炙熱的氣息在血液之中冒著熱氣,我一把抹去了嘴角的鮮血,對正川哥說到:“沒事,反而吐出來了,感覺要好得多。”


    正川哥沉默,不是傻子都知道,我這是傷心至極,鬱結在心的表現。


    這一口血吐出來,真的不見得是壞事。


    看著沉默的正川哥,我忍不住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麵對他之前為我的擔心,我想要說出兩句安撫他的話,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句:“正川哥,我...我好難過。”


    “我知道。”正川哥認真的看著我說到。


    “啊!”我終於忍不住在這寂靜的山林嘶吼了一聲,難過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流不出眼淚,隻是想著那一張張鮮活的麵孔,特別是tina與蘇靈,我真的很難想象她們就這樣被殺死了!


    正川哥沒有阻止我,隻是任由我瘋狂的發泄,在樹林之中嘶吼,奔跑,甚至暴力的碰撞。


    在我累了以後,終於躺在地上,他才走過來,慢慢的扶起我,把我帶到而來他剛生的那一堆火麵前。


    我的眼神空洞,卻感覺自己的內心在這一刻無比的清醒,堅韌,明白方向。


    在木材的‘劈啪’聲之中,正川哥開口問我:“老三,有什麽打算?如今真的是要流落天涯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正川哥。”我起身來,從隨身的包裏摸索出了一樣東西。


    正川哥一看就皺眉了,說到:“老三,你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


    “不,我並沒有這樣打算!我隻是覺得一點兒都不要耽誤,我需要實力。你說過,有了它,你可以配合著解開封印。”我一字一句的說到。


    我手中拿著的,自然是從師門重地帶出的那一罐子大妖精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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