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被辛夷暫時製住了,所以我離開這棟宅子很順利,連一絲驚險都沒有。網


    在宵禁的情況下,從第七街區回到我原本所在的客棧,卻是花費了一些時間。


    一來一回,耽誤的時間不少,如果按照地麵世界的時間來算,已經是淩晨4,5點的樣子。


    回到了房間,夜朗仍舊還在睡著,也不知道在睡夢中想起了什麽,他緊皺著眉頭,握著小拳頭,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接著又舒展開了眉頭,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嘀咕一些什麽?


    孩子總是可愛的,看著夜朗,我總是會想起那個給予了我全部信任的孩子——憐生,如今世間肯定沒有了他存在的半點痕跡,雖然他所化的萬魂花與我同在,不代表我沒有遺憾。


    同樣也是陰暗的地下,鬼城連地下城都不如,我曾經想要帶著憐生看看這個世界的,帶他走很多地方,這個願望卻是不可能實現。


    我必須承認,對於夜朗和夜秀倆兄妹,我傾注的感情,除了有夜嘯的關係,也有一些對憐生遺憾的彌補。


    而萬魂花似乎能感覺到我這種情緒的波動,竟然也釋放出斷斷續續,不甚清晰的悲傷之意,讓我有些恍惚,感覺好像憐生在傾訴和表達。


    就這樣發了一會兒呆,我這才捏了捏夜朗的小臉,換下了身上還有些潮濕的夜行衣。


    不管是怎麽樣的分散注意力,我還是難以抹去從辛夷那裏回來那種複雜又悲傷的心情,如同一場自我審判,好像在背叛我對碗碗的感情,又如同一次自我否定,在九兒麵前,我的感情好像愧對辛夷,也無法相提並論的痛苦。


    偏偏就是到現在,我還無法麵對我對辛夷的感情,想起曾經,好像就一直是本能的逃避,從靈魂裏開始的逃避。


    我紅著眼,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疲憊走出了房門,叫來了睡眼惺忪的店小二,買來了一些酒水。


    畢竟是宵禁,這樣買酒的行為,店小二好像也見怪不怪,而我拿了酒水,回到房間,搬過了椅子,一腳踢開了房中的窗戶,看著地下城那永遠暗沉的,偶爾會漂浮著發光袍子的夜空,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地下城劣質的酒入喉,帶來的感覺並不好,可是心裏卻覺得狠狠的釋放。我仿佛回到了前生那種醉酒的日子,好像能體會那種逃避不想麵對的心情。


    酒喝得很快,那種醉意也很快就能把人帶入釋放的情緒中,原本就疲憊,加上醉意上湧,我就連自己什麽時候沉沉的睡去都不知道。


    第二天,是夜朗叫醒的我。


    這個孩子已經醒來了不知道多久,懂事的自己穿衣洗漱完畢,老老實實的在房中坐了很久,也等了很久,才猶豫再三的叫醒我。


    “你喝醉了,葉大哥。”我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的是他嚴肅的小臉。


    我抹了一把臉,帶著幾分笑意,捏了捏他的臉,他卻很嚴肅的撥開我的手,一副認真的樣子對我說到:“葉大哥,你不能這樣醉酒。我們都在危險的環境中,我現在又沒有本事,還需要你來保護。”


    這小子太機靈了,我自愧不如的搖搖頭,把他從我的腿上抱下來,看見屋中準備了一盆涼水,就幹脆的走過去,埋頭痛快的洗了個冷水臉,劣質的酒水容易上頭,涼水帶來的清涼卻正好可以緩解一些症狀。


    我擦著臉,夜朗如同一個小大人似的跟在我身旁,在我放下帕子的時候,又給我遞來一杯熱水,還加了一些奢侈的白糖。


    我接過來,喝了一口,溫熱的糖水恰到好處的能夠撫慰我悶悶的胸口,我看著夜朗嚴肅的樣子笑,又捏捏他臉,一口喝光了糖水,問到:“你準備的?”


    “叫店小二送來就是了。”夜朗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然後皺著眉頭問我:“葉大哥,我剛才的話你是不是聽進去了?”


    “臭小子,你還教訓起我來了?”我忍不住笑了,其實這小子小大人的模樣,倒很是可愛的。


    “才不是!而是我們應該小心翼翼的注意安全,然後在這種情況下,才要想想需要做什麽事情,暗中的探聽一些消息,再慢慢謀劃。你這樣醉酒,我很沒有安全感。”夜朗一本正經。


    “哈哈哈,還挺有計劃的!是急著要找那個人報仇嗎?”我大笑了幾聲,隨口誇了一句夜朗,其實心中卻是佩服這小子的,至少我在他這個年紀,隻知道傻玩,哪裏會想那麽多細節上的事情,而且還頗有計劃性。當然,好笑的是,這小子竟然一本正經的跟我說沒有安全感。


    “才沒有,報仇是一定的。也不需要著急,這一次不成也沒有關係。反正,總是會做到的。葉大哥,我是不想你有事情,你是我大哥的大哥,而我,而我已經沒有大哥了。”夜朗的聲音越說越小聲,在這個時候,我才感覺他真的還是一個孩子。


    而他的話也讓我微微有些心疼。原來,我醉酒這個嚴肅的小家夥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我啊?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一把牽起了他的手,輕輕的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到:“誰說不急的?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夜朗被我這一出給搞懵了,忍不住拉著我,不肯走的樣子,問到:“不是,葉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看他記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我認真的對他說到:“第一,吃早飯。第二,吃飽了早飯好辦事。葉大哥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在地下城耽誤,所以在有一件大事發生之前,我先幫你把這件小事做了,告慰你大哥的在天之靈。”


    夜朗一聽,瞪圓了原本就大的眼睛,有些結結巴巴的問到:“葉大哥,會不會太莽撞了?這樣就去找那個禽獸?”


    “不然呢?你呼呼睡覺的時候,我可是悄悄辦了很多事情的。”我拍了一下夜朗,然後認真的看著他說到:“相信我嗎?相信你葉大哥嗎?隻要你相信我,那跟著我走便是了。”


    夜朗看著我的眼睛,沉默了很久,這才重重的點頭說到:“那走吧。怕死我夜朗就不是好漢。而且我早就看透你了,我大睡是為了養精蓄銳。”


    這小子眼中明明是充滿了感動,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多少有些別扭的感覺,我也不理會這要麵子的小子,拉著他就走出了客棧的大門。這裏是張老板的產業,如果辛夷真的想要聯係我,我是一定會收到消息的。


    想到這裏,我的內心有些忐忑,有點害怕知道辛夷答案的感覺。如果她選擇不要自己的感覺,而跟從現實留在地下城呢?那麽,我也隻能遵從自己的那句承諾,不管世事如何變化,永遠也不會對她出手。


    隻是這樣想著,我的心中難免充滿了悲傷,早飯也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葉大哥,那麽好的早飯,你為什麽不喜歡吃?”顯然,我的這番心不在焉被夜朗解讀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早飯也的確不錯,單指地下城的話,有米麵饅頭,還有幾個雞蛋,外加一碟拌肉,最難得的是,還有一碗粥。確切的說,應該是米湯,畢竟稀疏的能夠照出人的影子了。


    這種等級的早飯,若是張老板沒有特殊的悄悄照顧,我相信這個客棧打死也不會用這麽便宜的價錢拿出來給我們吃。


    這應該是張老板在用這一種特殊的方式告訴我,他已經在看著這一場行動了吧?


    我隨意的對著夜朗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並大口咬了一口饅頭,夜朗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抬頭看著我,問到:“葉大哥,碗碗是誰?辛夷是誰?”


    夜朗的這一番問話,非常的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饅頭還沒有咽下去,反而被嗆的連聲咳嗽。


    好不容易漲紅著一張臉,咳嗽完了,我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是怎麽知道的?還有,小孩子不懂不要亂說話。”


    “你自己喝醉了酒,一直就在喊著這兩個名字!不要以為我不懂,分明就是想女人了。但我大哥活著的時候,雖然花心,但每次喝醉念叨的隻有一個名字,下次才會再換。你這個,一次念兩個女人的名字,真不害臊。”夜朗鄙視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惡狠狠的瞪了這小子一眼,夜嘯每次念的都是歡場女子的代號,而且原因都是因為沒有占到便宜,能是一回事情嗎?而夜朗卻依舊是搖頭晃腦,對我一副鄙視的樣子。


    我也再懶得理他,三兩口的陪著他吃完早飯,便牽著他的手走出了客棧。


    此時,已經快要接近中午11點的光景了,宵禁早已經取消,街上又重新開始熱鬧了起來。


    我帶著他東走西轉,看似沒有什麽規矩,卻是已經接近了青龍城西邊的一個區域,也是我這次目標的所在,就是夜朗口中的禽獸,夜家母子幾人念念不忘的屈辱。


    “你行嗎?路都不認識的,在亂走吧?”顯然夜朗已經被繞暈了,越來也沒有信息。


    我卻眯著眼睛,看著前方不遠處的赭色外牆,對夜朗的說到:“你要找的人,應該就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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