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紅葉醫院西區後,我們在十字廊樓的交匯處通過樓梯上了二樓,繼續向最西側的廊樓方向走去。


    剛剛問了經過的護士,確認那邊就是芙琳和瑪希住院的A1區。


    “她們的病房是201和202,塞拉學姐說的。”蕾雅邊走邊說,時不時看著廊樓兩側大半關著門的病房,說:“感覺這地方人更少呢……好冷清。”


    “是呀,也有點暗。”我注意到廊樓兩邊都是房間,除了通道盡頭處的窗戶,中間走廊照明隻能依靠天花板上的黯淡吊燈。也許是相對密封的原因,空氣中總有渾濁難聞的氣味,令人頗感不適。


    這種古老建築設計雖然外表氣勢磅礴,但內部特別是公共區域的設計好像有點不合時宜。


    但房間條件可能稍好點。我們經過一些開著門的病房,可以看到房間裏麵都有朝外的玻璃窗,還能瞥見對麵廊樓的窗戶與病房,真是到處都有幾乎對稱到極致的古典美感!


    而且,如果站在窗前,或許還能向下看到被大回型外廊樓和中間十字型廊樓隔開的本區域小庭院,“共享”屋外的陽光與微風。


    大概,這就是這種古典建築在設計上的取舍吧!畢竟,這兒還曾有過“療養”的功能。


    “201,202……難道是對門病房?”我走過一段走廊,看看右側的212房,瞧瞧左側對門的211房,再望向往西方向的通道兩邊不斷縮小的房號,心想著應該快到了。


    實際上,再走幾步後,就能望向這條橫貫東西兩大十字架廊樓的二層通道的盡頭。


    那裏似乎是一個連接西區南北廊樓外牆的角樓,還開著多麵窗戶,讓外麵的燦爛陽光得以灑落小片區域,也讓人有種不斷向著“光明”靠近的奇特感覺。


    有點像什麽呢……對,當時在聖石大教堂,若早上從西主門進去,一路走向東門時,就有某種從黑暗走向光明的洗禮之感。如下午再反方向而行,便能迎著落日餘暉,帶著聖神的祝福離去。


    對了,得注意下時間,還要去“別處”呢。


    “對啊,應該就是對門病房。可能就在前麵路口轉角處。”蕾雅指向前麵的盡頭角樓。


    當我們走到走廊交界處時,能更清楚地看到這個仿佛嵌在外圍廊樓充當扶牆的角樓。那更像是個外飄的兩層房間,三麵玻璃窗,朝內則是一個與廊樓相連的上玻璃下木質大門。角樓二層房間裏空空如也,也像是觀測或觀賞用途。但窗戶和門都是緊閉的,無法入內,真是可惜了窗外的白巒公園風景!


    “不行,打不開。好大一個鎖……哎呀,全是灰!還生鏽了!”韋娜彎著腰挑起鎖著門的鐵鎖頭,但馬上就嫌棄著甩開。


    看來她也有進去那個絕佳觀賞位置角樓的想法,無奈現實條件不允許。


    “這邊,201病房。”蕾雅則走到南向一側廊樓,很快就找到了房間號,但接著就說:“啊……裏麵沒有人。”


    沒人?我跟了上去,果然見到這個開著門的病房裏麵不見人影。


    不是這間麽?不對……這裏應該確實住過病人。


    裏麵隻有一張病床,被子被掀翻到一側,似乎有人下床但又沒及時整理。床頭櫃上還擺著杯子、塑料袋子等雜物,不像是沒“住人”的樣子。


    病房不算大,略顯緊湊,但設有衛生間,牆上還有已經打開的窗戶,同樣能見到對麵廊樓病房拉上窗簾的窗戶。


    這房間的窗戶應該是朝東方向,與相連的其他三麵廊樓病房“共享”西區西南小庭院的風光。


    要不要……去窗戶那邊看看小庭院?


    呃,先算了。


    這裏不知住的是瑪希還是芙琳,但可能對方已經走開,那就先去下一間病房吧。


    對麵是202病房,但關上了門。


    “是這裏沒錯吧?”我與蕾雅確認過房號,就敲起房門:“你好,有人在嗎?”


    “有……是伊珂嗎?請進。”從屋裏傳出來一個聲音,聽起來像是芙琳。


    “打擾了。”我轉了下門把,推開門往裏麵一瞧,就看到正躺在病床上的芙琳。


    她已經換了藍白條紋病號服,半躺著靠在床頭的兩層枕頭上,右臂和右腳踝都綁著紗布和繃帶,見到我們進來後,還揮起被白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右手,笑著道了一聲:“嗨!”


    真是樂觀!但看她這樣子,就算是外傷恐怕也挺嚴重!特別是那腳踝,被包了一層又一層紗布,像是腫了一大圈。


    床邊還擺著三張椅子,從位置來看,似乎有人已經先來一步看望過芙琳。


    “芙琳女士,打擾了。現在好些了嗎?”我走到床邊,剛好坐在靠近床頭那邊的椅子上,甚至還能感到一些餘溫,難道訪客剛走沒多久?


    “好多了,這裏環境不錯。”芙琳可能注意到我稍微挪了挪坐姿,就微笑著說:“嘿,剛剛萊特、菲利還有當地某位檢察官剛離開不久。你們沒遇上嗎?”


    “這麽巧嗎?可惜沒遇上。”我望見窗外湛藍天空下的白巒公園翠綠主峰,轉頭便看到床頭櫃上還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和封裝的牛皮袋。


    嗯……好像除了咖啡香味,還有某種香甜味。


    接著就想起前天在紅葉俱樂部,萊特推薦芙琳“兼職”做幾天安保並說自己和菲利還撐得住時,芙琳後來的“微笑”回應。


    想到這裏,我就翹起了嘴角……當然,沒有笑出聲。


    萊特今天上午應該很忙。一大早就把芙琳和瑪希接到醫院,再去雅賓旅館找蕾雅等人談話,又和梅林一起隨隊再次進山……回城後還得準備麵包咖啡帶來醫院。


    “沒錯,就是那兩位撐過兩天的先生送過來的‘慰問’品,姑且當是吧。”芙琳又笑了一聲,接著就看向我:“伊珂,你還好吧?”


    “嗯,我沒事。但是……”我稍低著頭,愧疚地說:“真對不起。昨天明明應該是我先到雪林村找救援的,最後卻亂了套,還連累大家要反過來搜救……”


    “沒事就好。當時想得太簡單,沒想到下麵的河穀道路居然還有分岔口,可能你剛好走錯了……哎,幸好能安全回來!”芙琳對我點了下頭。


    這時,蕾雅也走了過來。她先向芙琳問好,再與韋娜挨著坐在我身邊,問了一句:“咦……山裏還有很多路嗎?”


    “嗯,超乎想象的複雜,河穀山路暗道水梯……”我搖了下頭,說:“簡直就是個迷宮。”


    “天……你該不會走了一晚吧?幸好上午能到深脈1號礦區,恰巧還在那裏遇到塞拉學姐和尼克先生!”蕾雅似乎很是驚訝。


    確實,直到現在,她還未知道我在卡恩山區艱難找路的細節。


    “咦?深脈1號礦區好像是在偏西北方向。如果從河穀那邊走的話,過某個岔路口後再沿著東北方向支流走就能到村子。”芙琳接話說:“瑪希和我走的就是這樣的路。看來你是真走偏了,雖然,好像那兒還有另一條山穀道路可以往東通向雪林村……對了,記得有一次乘車走過那段路。”


    “芙琳女士對這邊的山路還蠻熟悉呢。聽我的朋友講過,差不多就是這樣。但我一開始選錯岔口後,再沿著河穀另一條支流走岸邊的路,結果越偏越遠。”我歎了一聲。


    但是,直到現在,仍然在內心裏暗暗慶幸。


    還好選“錯”了路……還好!


    “不,其實印象並不深。幸好有瑪希帶路,沒想到她對那一帶的山路還挺熟悉。”芙琳對我說:“你走後半小時左右,瑪希就醒過來了。當時她的情況也不太好,所以我們就決定一起下山,因為那個地方實在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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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瑪希對卡恩地區的山路很熟嗎?難道她之前去過……”我想了想,問:“還是說,因為她是本地人……”


    “嗯,當時我也好奇問過她。”芙琳說:“她就說剛好前陣子……大概是8月中下旬去過一次山區做考察,似乎是為約翰團隊探路,所以對那一帶山路印象還沒完全消退。實際上,就算本地人,除非常居山區的卡邦人,估計也會在山裏迷路。”


    確認如此!那麽複雜的群山小路……不,有些根本都不能算是路。


    對了,還有另外一人……


    “那車上的傑瑞……”我記得當時已察覺不到他的呼吸,哎……


    “他已經不行了。”芙琳輕輕歎了一聲,說:“瑪希當時再三確認過。可憐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哎。願聖主憐憫他和家人。剛剛我還專門向萊特打聽過,包括他的遺體在內,搜救隊已經從山裏找到多達12具遺體,其中就有檢查站那三名凶徒。”


    芙琳話音剛落時,在座的蕾雅和韋娜都不禁“啊”了一聲。


    雖然,我早就猜到這個可怕的事實,但蕾雅和韋娜明顯不知道。當我看向她們時,還能察覺那兩人相似的驚恐神色。


    “隻不過,那個最後變得瘋狂的假治安官……”芙琳說到這裏,看了看我,又瞧了瞧蕾雅和韋娜,沒有把話說下去。


    但我知道。那個假治安官,明明應該是被擊斃在山上檢查站,屍體卻是在距離死亡地比較遠的山下某處草地被發現,而且估計也是渾身發黑的可怖模樣!


    這種詭異的事件要是說出來,怕是要嚇壞蕾雅和韋娜。


    “芙琳女士,那你們是在哪個河穀岔路口往東北走的?”我趕緊換了個話題,而且也是自己所好奇的點:“當時,我下山沿著河穀岸邊走,先遇到的第一個岔口,是河流被中間挺起的山嶺分成兩條支流的地方。記得當時分流的河麵上還有一排可以直通對岸支流的大石頭,就像石橋墩一樣。”


    “哦,就是那裏。”芙琳點了下頭,說:“瑪希帶著我走過那座‘橋’到對岸。還好那些大石頭之間離得比較近,隻需要跨過去就好!要不然的話,可真要望河哀歎。”


    “哦……現在想起來,以前我們去雪林村的時候,走的路應該是對岸,所以隻需要一直沿著河流逆向走就可以,難怪都沒有‘過橋’的印象。”芙琳接著對我說:“哎,真是抱歉!路況不熟,記憶出錯……”


    “啊,沒關係的!我要抱歉才對!明明應該是我先走一步去救援,卻反而迷路。而且,還要謝謝芙琳女士!當時的情況那麽危險,讓我先下山,其實也是讓我盡快遠離險地的意思吧?總之,謝謝!”我趕緊回應。


    而且,還真得謝謝芙琳的“記憶出錯”!要是走了“對的路”,那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凱爾!


    雖然,那時候在小光球指引下,我可能還是會跟著“她”走。但如果提前知道“正確路線”,誰知道又會有哪種選擇呢……?


    “呀,這樣不就變成相互抱歉的死循環了嗎?”芙琳笑了笑,說:“總之,沒事就好,感謝聖主。”


    好吧,就這樣結束這一段“死循環”。但還有另一個關注點。


    “瑪希女士她……對河穀的路線很熟嗎?”我接著問芙琳。


    卡恩山區那麽複雜的路況,就算是同樣在紅葉城工作的約翰先生團隊,也需要卡邦族本地向導來帶路。除非是可以開車的諸如連接深脈礦區與山上主幹道的山穀道路,比如尼克也比較熟悉,但如果是深入群山的河穀小路,他可未必了解。


    而瑪希雖然像在紅葉城生活工作了挺久,也可能就是卡諾州人,但沒想到她居然能在那種偏僻的河穀帶路。


    “對,挺出乎意料的。”芙琳點了下頭,說:“當時我問過她是不是本地人,她就說是紅葉城本地人,據說已經在城裏住了幾代……大概是這樣。”


    但問題還是一樣……不過,或許是人家常在卡恩山區裏進行科考活動,並且也去過幾趟雪林村,所以才知道那種迷宮般的小路。


    “那瑪希女士一定對雪林村很熟悉,幸虧能在那裏得到妥善救治。”我接著問:“然後,當夜萊特先生他們就過來了?”


    “這個麽……她反而對那村子不算很熟呢,似乎也沒認識什麽人。而且,沒想到卡拉大智者竟然在前不久的衝突事件中受重傷!聽說他被送到南城區的卡諾州立醫院急救,哎……願這位老先生平安。”芙琳做了個祈禱手勢。


    “幸好當時現場還有駐點治安官和警察,表明身份並告知緊急情況後,就拜托他們往城裏送急信。其實村民們也都很好,為我們安排了休息場所。當時下山的時候,我也做過自救,但走了那麽一段路後,本來就扭傷的腳後跟直接腫成球了!”芙琳說到這裏還笑了出來,真是心大!


    “再然後,就是某位先生連夜開車趕過來啦……虧他還能找到路,不可思議。”芙琳揮了下手,說:“但那時候都是深夜了啊!你說那個人還想幹什麽?哎……看在他還帶了藥物過來的份上,並且剛好我也痛得一夜睡不著,就原諒他妄圖闖入女士房間的魯莽行為了。說真的,幸好有止痛藥,昨晚才能睡個安穩覺。”


    “最後嘛……就像這樣。”芙琳張開雙手,像在展示她那被包紮嚴實的傷手和傷腿,笑著說:“今天一大早,天還沒全亮呢,就被一夜沒睡的他強行抬到這裏,估計還得再待幾天啦。哦,還有一個幫凶菲利!本來我還想多睡一會呢!”


    嗯……該怎麽說呢?聽起來像是很有“故事”的故事。


    還有一件事,得跟芙琳說。


    “芙琳女士,還有件東西得還給你……”我剛將手按上自己的隨身挎包,但一時又覺得似乎有點不妥,便轉而看向蕾雅,正好與她的視線對上。


    “哦……”蕾雅看了看我,再瞧了瞧我伸到挎包拉鏈但又不拉開的右手,點了下頭,似乎猜到什麽,便自己站了起來。


    “韋娜學姐,我們先去東區幫伊珂拿藥吧!”蕾雅向仍坐在椅子上的韋娜說。


    “咦?現在嗎?”韋娜抬起頭看向蕾雅,言語中似有些不解的意味。


    “對呀,差不多也應該可以了。待會就不用再回去一趟,可以直接去白巒公園!”蕾雅對韋娜說:“先讓伊珂在這裏陪芙琳女士聊天唄!”


    接著,蕾雅就對芙琳說:“不好意思,芙琳女士,我們先離開會!”


    “沒關係,你們先忙。”芙琳轉而笑著對我說:“多好的朋友。你剛剛在這裏檢查過了嗎?”


    “嗯,隻是一點小外傷。”我點了下頭,對蕾雅說:“謝謝!”


    “沒事!”蕾雅馬上對已站起身的韋娜說:“那我們先走吧,學姐!”


    “嗯,好。”韋娜可能也猜到了什麽,笑著對我揮手:“那我們待會再見咯。”


    “嗯,再見。”我也揮揮手,送別蕾雅和韋娜走出房門。


    很快,這間病房裏就隻剩下我和芙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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