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怕擔心肇奇的傷勢,於是我們決定在沿途不做停留,直接趕回京城。一路顛簸了將近兩天之後,我們這一行人終於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來到京城附近的一處山中小院的門前。車子停下之後,耗子探頭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問到,“這是什麽地方?幹嘛把咱們弄到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小武聽後有些麵露不悅,下車之後一邊搬著大家的行李,一邊麵無表情的對耗子說,“這裏條件是差了點兒,如果你要是不願意住,那就自己走回家去吧!”


    一見小武臉上微微帶有怒色,耗子馬上就軟了下來;趕緊拿好自己的行李,一臉諂媚地說,“你看你又誤會了不是,咱們都是患難弟兄,當然是你們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了!”說完拿起行李邁步就往院子裏走去。


    看著耗子這副德行我不禁心中發笑,心說這家夥還真是一副小人相,真就欠小武這樣的人來整治他。


    這時小武已經將大家的行李全部搬搬下來,轉身上車從車窗裏對我們說,“祿鳴會安排你們在這裏休息,我把肇奇送到醫院安頓好之後就會過來的。”說完便帶著肇奇一起離開了。


    眼前的這個小院雖然地處偏僻但卻不失寧靜,對於已經身心俱疲的我們來說倒是一個修整的好地方,於是便各自找了一個房間安頓了下來。


    直到夜色降臨,小武才回到這處小院。我們趕緊圍上去詢問著肇奇的傷勢,聽到小武說他除了傷口略微有些感染外並無大礙之後,大家這才放了心。簡單吃了些東西之後,便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轉眼三天時間過去了,在這小院中待的這段時間雖然枯燥,但卻令眾人的心情漸漸沉澱了下來。大家的臉上也開始出現了輕鬆的笑容,看來雖然未曾釋懷,但此時大家都已經從肇申死去的陰影中漸漸走了出來。


    這天我們幾人正在吃午飯,突然小武的電話響了起來,在連連應了幾聲之後,小武掛斷電話對我們說,“萬伯讓我們去一趟。”


    耗子一聽說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馬上顯得格外開心,趕忙追問著小武說,“是不是那老女人就要伏法了?那樣的話,我們就不用再回到這裏了吧?”


    “這個萬伯沒有說,一切等到了地方之後由萬伯來告訴你們吧!大家趕緊收拾一下,萬伯已經在等我們了。”說完,小武便起身離開了飯桌。


    眾人也是不敢耽擱,趕忙各自收拾好東西,上車一路飛快地駛離了這處小院。幾個小時之後,車子停在了之前那次召開九卿密會的二層小樓門前,在小武的引領下快步來到了二樓的會客室。此時萬伯已經在裏麵等候了,見我們進來,便示意我們坐了下來。


    見萬伯麵色有些嚴峻,大家都麵麵相覷地不敢出聲。半晌之後,還是樊玲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叔叔,今天把我們叫來是不是有什麽事?”


    萬伯默默地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樊玲見狀以為他是因為卿族中的內奸在煩心,於是又繼續問到,“是不是內奸已經找到了?到底是誰,讓您這麽發愁?”


    這時萬伯才開口說,“內奸倒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不過是一群嘍囉而已。”


    “咳!既然是一群小嘍囉,那您還板著臉幹什麽呀?神通廣大的萬老伯難道會被這麽幾個小嘍囉就弄得心事重重的麽?”說著,樊玲走過去撒起嬌來,摟著萬伯就是一通搖晃。


    萬伯被她這一番的折騰弄得有點無可奈何,輕輕拍了拍樊玲的手,語氣和藹的對她說,“好啦,玲玲。叔叔沒事了,剛剛不過是因為族中出了叛徒而覺得有點生氣而已,見到你我這氣兒就消了。”


    見到萬伯臉上微微泛起了笑意,耗子頓時放心了下來,結果話茬來問萬伯說,“萬伯,您是不是跟其他卿族掌事商議出結果了?到底打算怎麽處置她呀?”


    “哎!”萬伯沉沉地歎了口氣,並沒有回答耗子的問題,而是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推到了我們麵前。耗子一臉的莫名其妙,翻過紙條來一看,上麵隻有兩個字‘蟯瘕’。耗子接過紙條的同時,我猛然發現在小武和祿鳴的臉上此時卻閃過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慌張,似乎他們兩個知道這‘蟯瘕’的意思。


    正當我看著他倆心生疑竇之時,樊玲看著紙條上的字問萬伯說,“叔叔,這紙條上寫的是什麽呀?”


    略微沉吟了一陣之後,萬伯這才緩緩道出了這紙條的來曆。原來,在我們到達之前,諸位卿族掌事已經在這裏開過會,會上對於侍禦掌事的背叛行為,萬伯讓他們把自己心中認為的那個最該執行的刑罰寫在紙條上,結果諸位掌事寫出來的答案如出一轍,都是‘蟯瘕’這兩個字。


    雖然萬伯已經講明這紙條上就是那侍禦掌事將要受到的懲罰,但卻沒有告訴我們這刑罰究竟是什麽。於是耗子對著紙條左右端詳半晌之後,十分不解地問萬伯說,“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刑罰呀?”


    “你隻要知道這是族中對叛逆者最嚴厲的懲罰就夠了。至於它具體是什麽意思,那是我們卿族之中的事情,你就不必知道了!”萬伯說完把臉一沉,便不再說話了。


    見到萬伯臉色難看,耗子自知自己又說錯話了,隻好默默低下了頭,用餘光偷偷瞄著萬伯不敢做聲。這時萬伯起身對我說,“族中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但安全起見,你們從今天開始就先不要回家了,都一起住在我的俟寶齋裏。”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客室。


    留在會客室中的我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萬伯會被耗子的一句話就氣得地拂袖而去,這實在是有些反常。看來對於這刑罰的意義萬伯是不願提起的,而剛剛之所以悶悶不樂的原因,恐怕也正是因為各位卿族掌事所商討出來的這樣刑罰。我本想問問小武這紙條的含義,但轉念又一想既然萬伯都不肯說,那他倆也一定會是守口如瓶的,所以雖然我心中充滿疑惑,但還是沒有問出口。


    現在既然萬伯已經離開了,那我們留下也沒什麽意義,於是也就離開了這座小樓準備返回俟寶齋。然而在回去的路上,耗子突然對大家說,“咱們去醫院看看肇奇吧,他都住院好幾天了,也不知道身上的傷好些了沒有。”


    大家其實心中也十分掛念著肇奇的傷勢,於是也就同意了耗子的提議,把車徑直開往了醫院。原本以為耗子是真的和我們一樣在關心肇奇的傷勢,誰知道他要去看肇奇的目的卻並不是如此單純。


    剛一進病房的時候,耗子還對肇奇問長問短的關心著。但片刻之後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實來意,隻見他湊到病床旁邊神神秘秘地小聲問肇奇說,“我說肇奇,你們招討就是專門負責在卿族裏懲奸除叛的,對吧?”


    肇奇被他問得一愣,一時沒能明白耗子這話的意思,於是有些莫名其妙點點頭說,“是啊,怎麽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耗子立即顯得有些興奮地接著問到,“那你幫我看看這張紙條上的字是什麽意思!”說著從兜裏掏出那張紙條遞到肇奇的麵前。


    接過紙條一看,肇奇頓時非常詫異地指著紙條上的字問他說,“這個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耗子見到他如此的反應頓時顯得興奮起來,湊到他身旁說,“這是萬伯剛剛交給我的,但還沒來得及跟我解釋這倆字的意思,他老人家就臨時有事離開了,所以我這不就趁著探病的機會來找你來碰碰運氣嘛?”


    看著耗子此時這番上躥下跳的表現,我不禁站在一旁苦笑著搖頭。心說這耗子的瞎話簡直是張口就來,分明剛剛自己在萬伯那裏碰了一鼻子灰還差點惹怒了人家,這會兒居然說成萬伯是因為臨時有事才沒有告訴他。


    肇奇這才明白耗子的用意,於是對他說,“這應該是族中對叛逆之人最嚴酷的刑罰了,不過。。。。。”說到這裏,肇奇突然不說了,若有所思的沉默著,那表情看起來與萬伯離開時的沉重十分相似。半晌之後才自言自語地說,“不過它應該是早已被族人廢止了才對啊!”


    耗子一見他肇奇自言自語著不回答他的問題,立碼有些抓狂地說,“您老人家快別賣關子了,直接告訴我這倆字到底什麽意思吧,可真是急死我了!”


    被耗子追問得實在沒有辦法,肇奇隻好無可奈何地說,“不是想賣關子,隻是我也真的不能確定。”說著,肇奇略微沉吟了一陣之後,繼續說到,“族規上確實寫明凡有背叛九卿之名或無故戕害同族的,都將會身受‘蟯瘕’1之刑並且送至‘蝕孽之地’去麵壁思過。但是這個刑罰已經有很多年未曾使用了,而且由於這刑罰太過殘忍,應該早就被廢止了!”


    “管它是不是廢止呢,這到底是個什麽刑罰,快跟我說說!”耗子一聽立馬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睛興奮地看著床上的肇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所謂的‘蟯瘕之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刑罰。


    “好吧!”說著肇奇支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我趕忙上前扶著他靠在了床頭。肇奇略微沉吟了一陣之後,才緩緩地說,“族中的先人曾在苗疆偶然發現一種恐怖的嗜血怪蟲,它會咬破人畜的皮肉將幼蟲送入傷口,幼蟲會一直鑽至人畜的腹中靠吞噬內髒成長為成蟲之後再從咬破皮肉鑽出,後來先人們將它帶回並取名為‘血蟯’。而所謂的‘蟯瘕’之刑,就是將這‘血蟯’的幼蟲送入受刑之人的體內,讓其身受蟲噬內髒之苦的一種刑罰。族中但凡出現背叛卿族之人,都會在身受‘蟯瘕’之刑後,被送到一個叫做‘蝕孽之地’的地方去絕食麵壁,懺悔自己犯下的罪行。”


    我和樊玲聽著肇奇的介紹,心中聯想著那‘血蟯’啃噬內髒的情景,不禁感到有些隱隱作嘔。肇奇見狀停了下來,扭頭問我倆說,“你們沒事吧?要不我還是別說了。”


    我連忙麵帶尷尬地擺擺手說,“我們沒事,就是乍一聽感覺有點血腥而已。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的十惡不赦,一槍打死也就完了,幹嘛要用這麽殘忍的刑罰呢?”


    肇奇這才接著說到,“相傳苗疆人認為那‘血蟯’是‘蚩尤’派到人間吞噬罪惡的使者,但凡被它選中均已被邪魔控製了靈魂,其五髒六腑作為罪孽之源被‘血蟯’啃噬就是‘蚩尤’在將其從那邪魔的控製中擺脫出來,直到那罪惡之源被徹底吞噬殆盡之後才能夠贖清自身的罪惡,也隻有經曆這個過程之後他們的靈魂才能夠升天。”


    “這恐怕不太可能吧?真像你所說的那樣,等不到‘血蟯’把五髒六腑吃完這人就一命嗚呼了吧?!不疼死的話,也應該早已餓死了!”我有些不解地問到。


    肇奇聽後搖搖頭,接著說,“那‘血蟯’鑽入體內之後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的物質,讓人既感覺不到疼痛,又不至因為絕食而在它鑽出之前死掉。一般受刑之人會越來越瘦直到隻剩一副皮包骨,加上‘血蟯’破腹而出,死相極其恐怖。也正是因為這項刑罰過於殘忍,所以早就被廢止掉了,不知道為什麽如今會再次被提出來。”


    我和樊玲聽後全都有所動容,我這才明白了萬伯心情沉重的原因,雖然那侍禦掌事的行為歹毒,但萬伯還是不希望將這種殘忍的刑罰用在自己同宗之人身上的。但耗子聽後卻是滿不在乎,咬牙切齒地說,“對於那個老女人來說,任何殘忍的刑罰對她來說也是罪有應得!”


    “行了,你也別在這裏咬牙切齒的了。現在既然已經清楚了,那咱們就別再打擾肇奇休息了,趕緊回去吧!”說完,我拉起耗子招呼著大家一同離開了醫院。


    然而在回俟寶齋的路上,車上的人除了耗子以外,全都麵色凝重地沉默著。很顯然大家此時都產生了猶豫:那侍禦掌事縱然有罪,但最終也未能得逞,難道真的要對她施以如此殘忍的刑罰才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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