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笑笑,“各位弟兄,這括千萬不能說了,再說了,當大官有什麽好?個個眼高於頂的,哪兒有現在這從七品小官做的舒服,咱們便稱兄道弟,呼朋喚友,閑來吃酒逛窯子,自在舒坦……”


    眾人一聽,這是大實話,這位陳大人怕整個大宋朝最沒官架子的一位,其餘的,即便包拯那般,終究端足了官架子,誰這般和大頭兵說話的,甚至那些不把當兵的當人看的,多了去了,頓時哄然叫好,“可不是,能跟陳大人兄弟一場,咱們這些人麵子上可光彩……你話不對,便不能叫陳大人,要叫附馬爺……”


    嗬嗬笑著,保羅從懷中摸了許多金葉子出來,這時候不收買人,便真傻了,“各位,什麽大人附馬爺的,這名宇起了就是給人叫的,我以前沒事在米脂畫皮館說書,別人都直呼我名……王統領,就麻煩你了,帶弟兄們出去也好,讓酒家送來也成,咱們開個流水席,今天各位可是可我棒場了。”


    “這個……王不破看看,撓了撓頭,頗不好意思,還是保羅硬塞了過去,“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跟我客氣?”


    他換了稱呼,王不破喜逐顏開,大聲說:“弟兄們,咱便多謝陳大……”


    這所謂花花轎子人拾人,但凡事皆有度,譬如《鹿鼎記》之小皇帝讓小寶叫自己小玄子。皇帝可以這麽說,但走你笨萬不能老是這麽做,因此王不破雖然官階比保羅高。卻依然叫他陳大人。


    哄鬧了一陣,王不破尋思出去不成樣子,這幾百人喝醉了萬一點事情可就得不償失了。幹脆。吩咐手下一個機靈的找了一家高檔酒樓開那流水席來,便在使驛館大擺筵席吃酒喝鬧,保羅湊趣說,便該叫些姑娘曲兒,這當兵三年母豬也看成貉蟬,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閑錢出去嫖妓逛窯子的,一眾禁軍自然哄聲叫好。堂堂使驛館被弄得烏煙瘴氣。


    水修眉在房中滿臉怒色。那人愈發無禮了。把使驛館當什麽地方了?


    她和龐顯俱都走官宦子弟出身,她外公上柱國老將軍呼延讚、龐顯父親更走文官首位、當朝太師,這種人家出來地子弟,說好聽了叫潔身自好,說難聽了便走眼高於頂。如何會跟底下的人打成一片?就算她水修眉在海南蓮花派學藝,骨子裏麵依然是高官權貴子弟,難免的。


    “龐大哥,你便不管管他?“水修眉怒氣衝衝跑到龐顯房中,龐顯聽了歎氣,心說自己能怎麽著?總不能把手底下辦事地人得罪光了罷,再說保羅那也不是沒後台地人,而且後台簡直動搖不得,當朝長公主,官家的親生姐姐,人家情投意合瞎子都能看出來,東京城簡直無人不知……


    “他命好,有長公主喜歡。”龐顯歎氣“再說他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人無完人,小節有虧大節無損,難道我還能上折子說他結交禁軍圖謀不軌?”


    “這登徒子……水修眉貝齒咬起,“最好那野蠻郡主糾纏他放,留在遼國做附宜賓,好過回大宋禍害……”


    她這翻說,龐顯頓時上心了,走啊、這走不錯的主意,這遼國虎狼之韁域,若是遼國承天皇太後賜婚,就算他插進也難飛,想到這兒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水妹妹果然七竅玲隴心,小兄聽這麽一說、倒是有了個主意。”


    “如何?”水修眉聽他讚美自己,臉頰上微微生暈,低聲問道。


    “我便來寫一封書信,你去送了那太平郡主,便說是他送的……”龐顯打定主意,立刻起身走到書桌旁研磨墨汁,他文采出眾,拿著筆尋思了片刻,刷刷刷,一會功夫便寫就一首詩詞,小心吹幹了墨跡,折好了再用拓泥封了。


    “能行麽?“水修眉覺得似乎哪兒不太對,龐顯一笑,“水妹妹放心,我便見過他的筆跡,宇體那個嘿嘿,實在容易模仿,我自信便是他自己看了也瞧不出端倪來。”


    把這炮製地情書收好,水修眉匆匆出門,使驛館大門偌大地院子內,幾十桌酒席開著,一幹禁軍正胡吃海塞,還有歌女咿咿呀呀唱小曲兒,好不熱鬧.保羅瞧見水修眉,頓時就喊:“水女俠,一起來吃如何?”


    冷笑了笑,水修眉仰首出門,旁邊寧殿直低聲說:這位水女俠,什麽都好,就是不大瞧得起人。”


    “這你便不知了,知道人家綽號叫什麽麽?”校尉王不破打了酒隔,一口氣也不帶緩地說道:“南海第一劍江湖第七嬌兩浙無敵手轉世小龍水修眉水女俠。”


    同桌的幾個軍官咋舌,乖乖,這麽長綽號,大家雖然不走江湖人卻也知道江湖上大凡綽號長的,必然本事極大,就好比朝廷上尊號,越長越值錢。


    寧殿直有些不服氣,“那又如何,咱們保羅兄弟文武雙全,人又生得英俊……”


    “人家的外公是一品上柱國呼延讚老將軍。”王不破喝了口酒,“若她有心富貴,不敢保證能像天波府楊家女將那般個個能掛帥、做個先鋒官綽掉有餘,恐怕二十歲做個翊衛大夫、宣正大夫什麽的不成問題,我來問你們,咱們大宋軍功頭條走什麽?”


    旁邊便有一個老老實實說‘川野見陣,最出當先,殺退敵軍。’


    王不破一拍大著腿,“著啊,人家武功那麽高,最先出陣取幾個敵將首級算得什麽?就算論功行賞,那也是軍功首位,想不富貴都難。”


    這些禁軍軍官便沒一個世家弟子出身,頓時默然,雖說殺將取敵在座地便也有幾個,可沒後台,依舊沒用,能升到眼前這步已經不錯了,想再往上升、談何容易。


    就說王不破,武勇出眾,稻略也不差,練兵帶兵更是有一手,楞是苦熬了二十年才累軍功升為四廂都指揮使,最近才調往東京做了禁軍校尉,換了世家子弟來,怕已經是將軍了,何況最要命的是,東京城號稱八十萬禁軍,這校尉實在不值錢,還真不如他原來做四廂都指揮使來得愜意,明顯就是因為沒後台被打壓的後果,明升暗降。


    “各位大哥,說這些不快活的事情做什麽”保羅笑著打叉,端酒杯團團敬酒,“人生在世,須當快意,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其餘的,管他娘的。”


    他這粗口極得眾人胃口,對啊.管他娘的,老子們拿命拚前程富貴有何不可,男子漢大丈夫,做便做了,頓時一個軍官便大聲嚷嚷,“日他娘的,人死錘子朝天,怕什麽,咱們也要學學陳大人這般豪氣,平日便受軍中那些個自命不凡世家弟子鳥人醃臢氣受夠了,這次若回轉東京,誰桔惹老子老子給他就是一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眾人頓時大聲叫好,紛紛舉杯,來,幹了。


    保羅似乎又回到大學年代跟一幫小子出去打群架的光景,想想一笑,一舉杯和眾人碰在一起。


    日後我四誨弟子出去便也要和這幫禁軍一般打熬,在這種階級森然的社會,想出頭不下點兒猛藥怎麽行,什麽君子朋而不黨,實在不通,草根階層出身若不結常抱成一團,不得被人欺負死,嘿!


    這一陣好吃,直到下午光景,保羅臉頰上酒紅一片,拉了王不破寧致遠等人出門泡湯池子,龐顯不知道從哪兒走出來攔住了他,“少保,又要出去?”


    “問蟾兄,放心,我隻走出去走走後門,好歹問問這議和一事為什麽暫停了罷。”


    龐顯想想,隨他去了,反正自己也奈何不得,便撒了手,保羅正要出門,遼國南院潤章事蕭道寧來訪,一進門就瞧見保羅,“陳副使,我正有事要找你。”他也是慣會撇清,看見人多,自然故意顯得自己不是和保羅那麽親熱。


    “咦,國舅爺來得正好,我朝兵部侍郎龐大人正要讓我出門去打探打探,我可不就認識你麽,怎麽議和一事突然便暫停了?”保羅一把扯住了他,龐顯也回轉身來,一臉外交官的虛偽笑容,“蕭國舅,龐問蟾有禮了。”


    “我便是為這事來的。”蕭道寧回禮後就拉了保羅說話、顯得自己大遼國重視保羅,旁邊龐顯隻好苦笑,自己這個正使實在當的是……


    “西夏國國主李元吳遣使來到“…”他說著,臉上神色便不大好看,保羅問,如何?


    “李元昊稱帝,國號大夏,改元天授元年。”蕭道寧苦笑,龐昱聞言一驚,難道又要打仗了?


    “我皇姑姑大怒,她老人家到底不比年輕時候,氣得便臥床,因此,這議和之事要暫緩。”蕭道寧緩緩說道。


    i,保羅大罵,你李元昊什麽時候稱帝不好,非得這時候稱帝,不是故意跟我保羅爺過不去麽,“什麽時候的事情?昨夜不還是好好的麽?”


    “便是淩晨、相王業已下今斷絕一切和西夏貿易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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