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爺到底忽視了這個時代對莫名不可知事物的恐懼和崇拜,滿天神佛作證,剛才陳少保大人在天上飛,那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瞧見的。


    樓上的白花花看了歎氣,雖然詫異,卻還沒驚訝到眼珠子都掉下來的地步,那小冤家奇技**巧,別說自個兒在天上飛了,帶一票人去飛都不稀奇,伸手拉了一把呆滯的聖女,“妹妹,別看啦!”


    “天父在上。”聖女顫抖著在胸前畫了十字,雙手捧了黑色十字架親吻著,估計這會兒保羅爺震翅烈烈飛來大喝一聲『卑微的仆人啊,脫下你的衣服』她便會脫個精光毫無羞恥地把自己奉獻給聖潔的金翅天使……


    白花花看自己這位好姐妹一副被神跡感動的模樣,不免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並非什麽虔誠的景教教徒,談不上尊敬,更多的是女人和女人間有限的友誼,“你要是想獻身的話,姐姐大可幫你招呼他一聲,估計他很樂意夜裏摸上你房間去。”說得文醜醜頓時臉色陀紅起來。


    “那小冤家慣會裝神弄鬼,你要信他,被他賣了都不知道還幫他數銀票,別傻了。”白駝山山主對自己每年要給保羅爺四十萬貫猶自心痛不已,『啪』一聲雙手合上了窗戶。


    好不容易安撫了一幹禁軍兄弟,隻是這幫禁軍看保羅不免多帶了幾分敬畏,讓保羅爺免不得有些掃興,心說日後逛窯子打架豈不是拉不到人了。


    “喂,你答應過我,要帶我上天飛飛看。”蕭觀音奴扯了他不肯放,眼神裏盡是期望,旁邊李金姬撇嘴。她這兩日重拾渤海郡主的信心,免不得高傲起來。乃是自小天性,須怪不得,觀音奴一看便是民間女子,在那等等級森嚴的社會,你還能指望一個自小被人服侍慣了的郡主對一個分明在搶自己男人的美女有好氣?


    保羅一挑眉微笑,伸手拍了拍李金姬背脊。這才回頭看著蕭觀音奴說話,“如此,姑娘便抱著我,我帶你飛上一遭,隻是多一個人的分量,不見得能飛多遠。”


    “我很胖麽?”蕭觀音奴微嗔。可見女人、尤其是美女不管什麽身份,對容貌總是來得格外重視,倒是讓保羅失笑,伸臂一扯她,腳下一頓飛上了二樓飛簷。又兩個起落到了頂端,“小心了……”說著縱身躍下,惹得蕭觀音奴驚叫,下麵李金姬免不得罵一聲小狐狸精,剛才還豪爽女性,怎麽就突然膽小了,分明裝腔作勢,女人地心思。嘿,難猜著呢,李金姬這幾日心思變化不小,雖然曉得自己福薄,可看見保羅當眾帶了個嬌豔的姑娘飛走。免不得吃醋。


    耳邊烈烈風聲,蕭觀音奴死死伸手摟住保羅脖頸,雙眼閉得緊緊地,人期望像鳥兒一般飛翔是一回事,可真飛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保羅免不得笑,低聲說:“觀音奴姑娘若不睜眼,豈不是辜負美景了?”


    蕭觀音奴這才慢慢睜開俏目,轉首往下一瞧,下麵盡是波光凜凜的湖水,嚇了一跳,趕緊又閉上眼睛,雙腿一夾,恰好是保羅腰肢,宛若樹袋熊一般掛在他身上,下麵一幹人免不得又一陣起哄,許多人便想:日,做人便當做陳大人這般……


    保羅賣弄手段,易筋經真氣流轉,不停竄高,雖然這對翅膀不可能讓他真的飛翔如意,可借力滑翔當真不在話下,丹東公主府邸不缺假山樹木,自然成了他練習的好場所,下麵公主府邸侍衛太監侍女瞧見府上貴客此刻大鳥一般撲翅撲翅扇動一對金色翅膀,一身金燦燦鎧甲,嚇唬得個個驚叫不已,膽兒小的頓時跪倒,極大滿足了保羅爺愛現的心理。


    他這麽飛來飛去,不由自主飛到了丹東姐姐地院子,那小侍女莫裏耶在樓上見了,頓時眼珠子瞪得老大,使勁兒揉了揉,這才確信自己沒眼花,“公……公主,保羅公子飛過來啦!”


    正在對鏡自艾的丹東姐姐聞言一拎裙角跑出房門,一顆心頓時一緊,可不是那冤家,居然背後生了一對金燦燦翅膀,懷裏麵還摟著個女孩子,正從遠處假山上飛來,頓時,心兒抽搐起來,這冤家,他是在示威,炫耀……


    女人的心思當真就是這麽奇怪,換了別人去,第一件事情自然是驚訝,可丹東姐姐此刻卻顧不得別的,揣摩的卻是情郎惱她,故意帶一個女孩子在自己跟前炫耀,分明是要作踐自己……心便如針紮一般,眼眶一紅,擰身回轉房中,剩下小侍女一人目瞪口呆。


    保羅在空中看見耶律馨出來一眼,跺腳回房,不免沒趣,算了算了,白顯擺一回,身子一個盤旋,腳在樓頂上一踏,『格噠』一聲踩碎一塊琉璃瓦,回轉身子飛去。


    他回轉院子,不免悵悵,那蕭觀音奴此刻還掛在他身上,許久,才睜眼看,頓時覺得四周眼神便都帶些似笑非笑,當下大羞,趕緊撒手,保羅強笑,“觀音奴姑娘,當真多謝了,這便價值幾何?”


    “一萬……”蕭觀音奴低眉,颯爽英姿變得羞怯起來,李金姬拎了裙角過來,嘲笑著說:“這位姑娘,你店中家什加起來價值幾何?敢要一萬貫?”女人總是在某些地方不可理喻,尤其是這個時候,蕭觀音奴聞言頓時挑眉,“成本不說,難道我的手藝便不是錢麽?”她根本沒打算要錢,這是這當口,怎麽撕得下麵子?


    “真是獅子大張口,這是你設計地麽?真真不知羞。”李金姬冷笑,蕭觀音奴頓時瞪大眼睛瞧她,兩個女人鬥雞一般互相敵視,頗有後院起火的架勢。


    “金姬。”保羅有些不快,隻是對方脾氣分明又是自己鼓勵出來的,也不好說什麽狠話,便從腰間數了兩張萬裏錢莊十足兌現的銀票塞給蕭觀音奴,“依我看。情意無價,觀音奴姑娘花了這麽多心思。我原該多謝才是。”蕭觀音奴頓時得意,她倒不稀罕銀子,隻是在眼前這尖下巴姑娘跟前占了上風,免不得高興,李金姬看對方神情,恨恨跺腳。


    懶得去勸解。保羅轉身話手,“寧大哥。”那三班殿直寧致遠過來,“陳大……”卻是見了保羅肋生雙翼的威風,連兄弟都不敢叫了,保羅笑了搭肩,“瞧。又生份不是,寧大哥。麻煩你跑一趟蕭國舅府上,讓他無論如何借了太平郡主地照夜玉獅子馬……”


    現在全套家什都配整齊了,隻是他自己五花驄不夠威風。萬裏難尋地良駒,自然是呼倫瑤的照夜玉獅子馬出色,好歹借來使使,寧殿直答應了,轉身要去,他再一尋思,不行,自己也得跟去。不然蕭道寧不見得肯賣力。


    假作看不見兩位姑娘鬥雞眼一般,他拉了寧殿直出門往蕭國舅府上去了,果然不假,蕭道寧怎麽肯拉了麵子去求呼倫瑤借馬,說了無數好話。嘴皮子都差一點兒磨破了也沒說通。


    “好你個道寧兄,我真是小瞧你地膽小,難不成她真成了母大蟲不成?我便不相信了,即便是,我也不怕,了不起做個打虎英雄。”保羅發狠,“你不去,我自個兒去。”


    “兄弟,保重,你若被呼倫那母老虎咬了,哥哥給你安排後事。”國舅爺終於出了一口惡氣,笑得奸猾,保羅狠狠給了他一個中指,“i。”


    他壯了壯膽,心說我便也不是去調戲她,怕她個錘子,不就借馬麽,拉了寧殿直就往太平郡主府而去。


    到了太平府上,說了來意,心裏麵也沒底,結果下人通稟後居然直接把照夜玉獅子馬牽了出來,讓保羅彈出了眼珠子,感情呼倫瑤轉性了?卻不知因為龐昱一封假冒情書,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麵等著他保羅爺呢。


    得意洋洋騎了照夜玉獅子馬招搖過市,他一身金燦燦鎧甲,**神俊白馬,背後還收縮了一對金翅,若手上再來一杆方天畫戟,怕就是古來名將也不過如此,也不知道多少契丹姑娘看直了眼睛,頗有古代美男子行走在大街上被無數大姑娘小媳婦用橘子丟結果拉了一馬車橘子回去的氣勢。


    回轉丹東公主府邸,他拉了照夜玉獅子馬喂些拌了雞蛋和酒的上好黃豆,不知道是否因為好吃的原因還是照夜玉獅子是雌性馬,居然便挨挨擦擦不已,圖被照夜玉獅子吃了豆腐去。


    照看了一會兒玉獅子,旁邊寧殿直是個直爽性子,便開口問:“少保,這話原本我不該問地,隻是,我瞧你在大遼風生水起,連那國舅爺都當你不是外人,幾位公主郡主對你又頗有意思,難不成真準備在這裏做駙馬爺不回大宋了?咱們長公公……”


    看他如何模樣,保羅一笑,“我跟槿兒好不容易情投意合,還有我心愛地姑娘在等我回去……”


    “隻是……”寧殿直猶豫了下,又憨厚一笑,“瞧我,小瞧少保了,我相信你能搞定。”他這段時間跟保羅接觸,倒是學了不少保羅的口吻說話。


    保羅爺嘿嘿笑,心裏麵也沒底,說搞定,談何容易,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招惹了人家姑娘原不該拍拍屁股就跑的,隻是這些姑娘全沒一個省油的燈,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世事難以兩全啊,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眼前局麵,換天下第一**賊來也隻能如此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回轉白花花院子,恰好看見李金姬穿戴了聖女姐姐長袍,背後一對潔白翅膀,頭上戴了冠,當真是一副天使模樣,正和蕭觀音奴有說有笑,頓時訝然,這女人之間變化也忒快了些罷,剛才還針尖對方芒呢,怎麽一忽兒功夫就好地跟姐妹一般了?


    他卻不知兩位姑娘身份不一樣,身世卻頗有相似,保羅走了,自然容易溝通,蕭觀音奴又是個沒心眼兒的不懂記仇地善良姑娘,幫李金姬穿戴白翅甲說了些話,自然而然就有女兒家體己話說,李金姬仔細想想,人家不過一個鐵匠姑娘,自己又不是真的當真便是保羅什麽人,何必圖聽人家笑話,說了幾句話,頓時就親切了,自己身份如此,何必整天端了架子,瞧對方颯爽直言,暗怪自己,於是小心陪笑,互相有了好感,自然很容易親近。


    “你瞧,好看不好看?”李金姬看保羅回來,到底是小姑娘,頓時急欲表現,就照著蕭觀音奴所說的法子,輕輕揮動背後潔白翅膀,一臉兒開心的笑,當真不是世間尋常能見景象,一幹在旁邊操練的禁軍個個叫好,驚動樓上聖女,偷眼在窗戶瞧了,頓生羨慕,若這翅膀生在自己身上……眼神便瞧出了些端倪,倒是徒惹白花花笑話。


    “好看好看。”保羅鼓掌,“我們便先來演練一遍……”旁邊寧殿直一挺胸,“兒郎們,精神點兒,操練起來。”


    頓時,一陣低沉有力地鼓點響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這日子很快過去,眼瞧著,上京消暑節便來臨了,市井間紛紛傳聞,承天皇太後要出宮欣賞由大宋國使節團獻上的歌舞表演,與民同樂,原本佳節又有承天皇太後坐陣,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家,恰好老天爺給麵子,滿天繁星點點,月色皎潔,微風徐來,真真是盛夏消暑好時光。


    一時間,也不知道多少人湧往六葉棒槌樓這條街瞧熱鬧,當真是萬人空巷,朝野也大佬不知去了多少,做官首先講究奉承上意,承天皇太後的意思自然要狠狠奉承。


    那街上是水泄不通人滿為患,街盡頭便是蕭國舅花心思搭起來的台子,承天皇太後笑盈盈坐了上首,旁邊丹東公主、太平郡主、黃瓊郡主等一幹女眷陪伴,四周俱都是遼國大內手持狼牙捧殺氣騰騰的禁衛,左右便還不少朝廷官員小心翼翼陪伴。


    “少保那孩子也不知曉弄了什麽稀罕東西討我這個異國老太婆的歡心。”蕭太後此人對保羅還真是好感異常強烈,旁邊蕭道寧小心說:“皇姑姑,陳保羅在大宋朝素有文曲星下凡美名,想必有一番新意,道寧便也十分期待。”


    “聽說你也花了不少心思啊!”蕭燕燕看著自己這個侄兒似笑非笑,蕭道寧額頭冷汗,果然什麽都瞞不過皇姑姑,“侄兒也是看皇姑姑近日身子不爽,侄兒看了如同深受一般,當真夜夜難眠,卻又不知該如何給皇姑姑排憂解悶,隻好出此下策。”


    他得了保羅啟發,說話拍馬屁愈發明顯了,呼倫瑤聽了忍不住鼻腔出氣,蕭太後卻免不得喜歡,自家侄子盡心盡力,終究是叫人開心的好事,“你有這番心意,皇姑姑便開心了……”


    正說話間,前麵街頭喧鬧,似乎便有人高呼,“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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