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冷笑了幾聲,保羅倒是被激起性子來了,“什麽小蓬萊的至尊令,我倒要瞧瞧他怎麽個殺官法。”


    白五爺輕咳了一聲,暗歎自己身上的傷勢怕要將養個把才能好全,看保羅執傲的樣子,想勸他罷,明知他聽不進去,不勸他罷,他根本不知道好歹。


    “那按你說,我們陷空島不也和禦貓兒結過梁子麽?”白五爺隻得旁敲側擊了。


    “這是兩碼事。”保羅來回閉團轉,本來就憋屈得緊了,現在聽說這個能不來氣麽,“除非那夏遂良是太後老妖婆的私生子……”


    他也是氣急了隨口亂說,可當真把話一吐出來,頓時宛如黑夜中閃過一道霹黴。


    一轉身,定睛看著白玉堂,他慢慢說道:“玉堂,你說,夏小受會不會是老妖婆的私生子啊?”


    錦毛鼠啼笑皆非,“你也太能想象了罷,夏遂良是前陝西經略相公夏子喬的兒子,這可是許多人都知道的。”


    保羅揉著下巴壞笑,“我知道,不過……玉堂你可聽過一句話?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白玉堂雙目緩緩瞪大,不可置信說道:“你是說……造謠?”


    “哎呀!瞧你說的,多難聽啊!就許別人說我保羅爺身高八尺腰圍還是八尺,還不許人說她老妖婆有私生子?”保羅故意一擺手,可臉上分明便是興奮的神色。


    白五爺終於領教了什麽叫肆無忌憚了,即便他躍馬江湖傲氣不羈,可讓他造謠生事說天家的壞話,他可壓根兒沒敢起過那種念頭,這便是保羅的肆無忌憚和江湖人的肆無忌憚最大的區別所在了。


    看著他臉上興奮的表情,白玉堂不知道說什麽好,略一動彈,小腹一陣劇痛,眼眉不由自主扯動了幾下,保羅坐在他身邊按下他,“你別動了。如果你落下什麽病根。蓉娘該埋怨我的了。”


    蓉娘敢埋怨你麽?乖得跟隻小貓似的。白五爺這話自然隻是放在心裏麵。


    “嘿嘿!走馬承受不是可以風聞奏事麽,我便讓天底下所有的走馬承受慢慢奏,一個個奏。一直奏到禦史台,氣死那老妖婆。”保羅兩眼放光,咧嘴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這件事情如果背後沒有老妖婆撐腰,打死我都不信他夏遂良敢把我這個堂堂廣陵侯說成江湖公敵,玉堂,你們陷空島在江湖上應該有眼線罷,這種事情就要拜托你了。”


    “不行,這種事情太胡來了,我不能讓幾位哥哥陪我受罪。我們陷空島又不是你……”白玉堂正要拒絕,保羅擠眉弄眼打斷了他的話頭,“別這麽絕情嘛!再說了,老妖婆還能活幾年?官家又不是她親生的。”


    “什麽?”白玉堂一驚,保羅這才想起來,唉呀!好像眼下還沒人說起這檔子事情啊!我想想,反正記得爺爺當初給我說故事說“三俠五義”“包公案”都說爛了,趙禎肯定不是老妖婆親生的,是那個叫李什麽妃來著的?


    這時候他也來不及細想,管他呢!天塌下來我保羅爺又不是最高的。要攪渾水就幹脆攪個昏天黑地,當下故意神秘兮兮壓低了嗓音說:“這可機密得緊,我也是從槿兒無意說話中猜出來的,後來我又想法子印證了一番,你猜怎麽的?官家跟槿兒都是一個叫李什麽妃的生的。”


    “李宸妃?”白玉堂脫口而出,保羅大喜,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位,玉堂,你身在江湖怎麽知道這位?”


    白五爺哼了一聲,當初劉娥還是劉紀的時候,曾經讓自己的宮女李氏侍奉真宗,並舉為宸紀,真宗皇帝高興得跟什麽似的,昭告天下以為德門,天下風傳,說這才是皇後氣度,接著便有拍馬屁的官員上折子說當進劉紀為德貴紀,後來德貴紀生了皇子趙禎,還大赦天下,真宗駕崩趙禎年幼繼位,德貴紀便成了今天的章獻皇太後。


    這事情雖然沒個影兒,可保羅這時候一說,白玉堂還真相信了,這種事情不說還罷,也沒人去懷疑皇家,可保羅一說,前後一印證,當真環環相扣不容人不信,算算趙槿和趙禎的年歲,再對比宸紀被封為妃子的日期,再看看日後劉太後所作所為……天下事就是這麽一回事,你不說,沒人往那邊想,可你一說,頓時無數猜測便來了,猜測再加上印證,很容易便板上釘釘。


    看白玉堂神色,保羅便知道他相信了七八成了,隻是還有些猶豫,於是趕緊乘熱打鐵,“玉堂,你可是景福殿使,官家對你不錯罷,再說了以後槿兒進了門可不還得叫你一聲大哥?寶寶貝貝天天舅老爺舅老爺的叫你,你還不得出點力氣?至於你那幾位哥哥,以後讓官家封個官就是了。”


    “我幾位哥哥可不稀罕當官,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呢!”白玉堂嗤之以鼻,不過還是緩緩點頭,保羅假意大叫撞天屈,“說得我好像官迷一樣,不過……你們陷空島是怎麽傳遞消息的?說來聽聽。”


    “這個可不勞你操心,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罷!”


    “此話怎講?”


    “被你藏了繡花鞋的那位跑啦。”白五爺這句話透著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保羅一楞,接著臉色又沉了下去,白玉堂哼了一聲,“依我說,這種人進門便是惹禍精,你趁早絕了這心思也好。”保羅聞言便盯著他看,看得白五爺有些臉紅,“看什麽看?五爺我這是為你好,也是為蓉娘好。”


    揉了揉鼻子,保羅欲言又止,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金花呢?”


    “賊咬一口,入骨三分,誰得罪了你這種大**賊,算他祖上倒黴。”白玉堂一語雙關,“就在你方才進來的那會子,那位柴娘娘羞憤不已,據說在帳篷裏麵鬧自殺,金花小妹妹嚇得臉都白了,跑回去啦!”


    “那……我去瞧瞧。”保羅轉身出帳逢。白玉堂瞧著他的背影,低聲罵道:“碰上女人便沒主意的膽小鬼。”接著便覺便覺得小腹隱痛,緩緩歎了口氣。


    保羅跑去柴郡主的帳蓬,帳篷外正有幾今天波府的親兵守著。臉色都有些古怪,瞧見廣陵侯來了,臉色愈發古怪了,保羅也不管他們,一掀開門簾子便闖了進去。


    話說柴郡主被吳昊綁架又當著無數宋兵被保羅救了,羞憤欲絕,回到帳篷裏麵便不聲不響不吃不喝,而小楊將軍惦記保羅大哥受傷又不回來,當真是女生外向,結果到了上午的時候。這位柴娘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便要自殺,恰好一個親兵進去,死活給攔住了她,外麵親兵聽見動靜,頓時飛報楊金花,把小楊將軍嚇得臉色慘白,飛奔回去後便跪在地上抱著柴郡主雙腿哀求不已。


    保羅一進帳篷,就看見兩個親兵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不已,“娘娘,娘娘,您就算不瞧奴婢們,也要瞧瞧金花,也要瞧老太君份上罷,眼瞧著老太君就要八十大壽了,您……您……到時候老太君……”而楊金花抱著茶郡主雙腿隻是哭喊著祖母,卻是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柴郡主依然一身衾衣,手上垂著一把寶劍,脖頸上一道血痕,想必是剛才自殺的時候沒拉住。不過看模樣倒是沒傷到關鍵,隻是流了些血就是了。


    瞧見保羅進來,柴郡主原本鐵青的臉色頓時慘白,手上一緊,捏著長劍的手指骨節都發白了。


    保羅一瞧眼前,頓時全都明白了,當下故意歎氣:“哎呀!我原本以為天波府一門忠烈,柴娘娘更加是天潢貴胄,自然是文武雙全的,想不到……”


    “陳保羅,你不要太過份。”兩個親兵聞言,瞪大了哭腫了的雙目,瞧模樣卻不難看。


    “兩位姐姐請了。”保羅假意唱了一個肥諾,“大宋律,軍營中不得有女子,可兩位不也在麽?我以為柴娘娘定然是熟讀四書啊五經啊孫子兵法啊什麽的,定然知道變通之理的,沒想到啊,不過如此,看來我是高估了天波府了。”


    柴郡主差一點兒咬碎了銀牙,所謂孔孟道烈女經,這臭小子隻說四書五經孫子兵法,分明便是諷刺她,伸手一指保羅,長劍便逼在了保羅咽喉上,“陳保羅,你羞辱得我還不夠麽?”


    “柴娘娘此話怎講?聖人說君子以德報怨,俗話說受人滴水之思當湧泉報之。”保羅伸出手指緩緩撥開長劍,臉上盡是鄙夷不屑,“當初我救您媳婦穆元帥,她不過給我一個耳光,眼下我救您,您卻用長劍指著我,天波府就這麽對待恩人?您讀過書麽?識字麽?”


    柴郡主氣得嬌軀亂顫,“你……你……”兩個親兵也是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聞言也是羞愧不已,隻是他這問話未免太羞辱人了,柴郡主那是什麽人?前朝公主,大周皇帝柴榮的女兒啊!你問人家讀過書沒,識字不識字,這不是等於扇人家耳光麽。


    楊金花哭著哀求,“保羅大哥,求你了,別說了。”


    保羅彎腰去把楊金花拽了起來,“金花妹妹,你讀過書沒?”


    小楊將軍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聽他還在胡攪蠻纏,忍不住大恨,使勁甩開他手,“你……就算不肯娶我,也不用如此……羞辱我們天波府罷!”


    她哭訴著,淚眼迷離說道:“祖母,是金花不好,金花不知羞,丟了我們楊家的臉……”她說著便伸手搶過柴郡主手上長劍,一狠心,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金花……”柴郡主和兩個親兵聲驚呼,柴郡主逢此大變,粒米未進且渾渾噩噩,渾身便沒多少力氣,看見後根本來不及搶救,兩個親兵跪在地上更加來不及。


    “當”一聲輕響,卻是保羅伸指在劍脊上彈了一指。小楊將軍隻覺得手臂巨震,手上拿捏不住,長劍叮鈴一聲掉在了地上,臉色呆滯,隻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軟軟便要跌倒。


    茶郡主一把抱住臉色慘白地楊金花,“傻頭,你怎麽這麽傻啊!”她說著緩緩抬頭,看著保羅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陳—保—羅……”


    保羅揉了揉鼻子苦笑。老楊家的人都開不起玩笑啊。當下負手歎氣,“別誤會,我這文曲星是吹出來的,當不得真,我隻是想問金花一句話來著,那個什麽嫂嫂溺水叔叔什麽來著?”


    他這話一說,跪在地上兩個親兵頓時明白了,感情這位廣陵侯是要勸說娘娘來著,這兩人當年都是柴郡主的貼身宮女,柴郡主讀書她們也陪著讀書,柴郡主看槍弄棒她們也陪著舞槍弄棒,這《孟子》還是讀過的,當下一個親兵搶著便念道:“孟子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


    兩人這時候看著保羅的眼神便透著些感激了。


    柴郡主也不是傻子,聞言自然懂其中意思了,一時間心思電轉,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看著保羅那事不關己的模樣。真恨不得上去踹兩腳才甘心,你兜那麽一個大圈子,害得金花差一點兒……她卻不知,保羅說的乃是老實話,他當真不會背孟子這一段,文曲星本來就是吹出來的。


    她正在憤憤,可接下來保羅卻做了一個讓她大吃一驚的舉止。


    保羅爺一掀袍子推金山倒玉柱般往地上一跪,“柴娘娘,我的確是墮懶了些,有時候說話也不知輕重。而且又有些好色,隻是,金花妹妹和槿兒情同姐妹,我也喜歡金花爽直,請柴娘娘把金花許配給我罷!”


    這舉止變化之快,讓帳蓬裏麵幾個人都差一點兒彈出眼珠子來,可再看看,這位金翅鳥、文曲星可不就跪在那兒麽,兩位親兵互相看看,實在啼笑皆非,柴郡主臉上神色變幻,楊金花聽了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再使勁看看,保羅大哥可不就跪在祖母跟前。


    她從未敢奢望過一身才學可安邦定國傲氣不羈的保羅大哥肯跪在自己祖母麵前求婚,小丫頭隻覺得有長公主婉言相勸便已經很滿足了,可眼下瞧見保羅大哥一跪,給足了她麵子,給足了天波府麵子,一時間驚喜過頭,居然便暈了過去。


    柴郡主一瞧,趕緊使勁掐她合穀穴,小楊將軍被這一掐,頓時醒轉,當真又驚又喜,忍不住流下淚來,掙脫了柴郡主懷抱往保羅跟前一跪抱著他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保羅大哥,都是金花不好,誤會你了……”


    唉!傻丫頭,哪兒有誇女孩子誇爽直的,你若是進了他家門,還不知怎麽被他哄得暈頭轉向呢!柴郡主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看著楊金花可憐巴巴的眼神,再看看保羅,心中也知道,這是保羅給足了她麵子下台。


    長長歎了一口氣,她又能說什麽呢!這就好比人在屋頂人家把梯子送到你腳下,你再不下便不識趣了。他下跪求婚,孫婿救祖母,自然便可以堵住別人的悠悠之口,如此這般,也算麵麵俱到了。


    “都起來罷!”她突然覺得有些心力憔悴,女人再強,還是需要一男人的肩膀來依靠,她眼看如此,又怎能不想起自己以前跟丈夫情深意切,隻可惜,將軍難免陣前亡,丈夫死得太早。


    “你以後若是敢欺負金花,我可不饒你。”柴郡主既然想通了,自然不會再說什麽休不休妻妾的話,何況能休麽?眼前這小子別看說話客氣還跪著,姿態放低了一塌糊塗,可言語裏麵的意思她怎能不明白?


    長公主和金花情同姐妹,這句話便把所有訣竅都說盡了,你若說他威脅都沒錯,這小子,賊精賊壞,唉!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看這小子對那個什麽蓉娘那般護著,應該也不會虧待金花,小輩們的事情,由她們去罷!


    “怎麽還不起來?難道還要我攙扶不成?”柴郡主瞧他還跪在地上,有些不樂意了,你這壞小子還想做什麽?


    “這個……柴娘娘。那個那個……排鳳姐姐的事情,您是不是也做個主啊!”保羅爺打定了主意,先把話說盡了,別到時候又生事端。


    柴郡主大怒,這奸猾小子,還得寸進尺了,可轉眼一看孫女,小楊將軍跪在地上,眼神中盡是哀求。心中沒由來一軟。再想想,長公主和玉卓公主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官家和八王爺眼下不也是不吭聲麽。這無賴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


    由於身份的緣故,在天波府可以說除了老太君便是柴郡主說話管用了,所以保羅這個要求當真沒錯,不然到時候去天波府給大楊將軍求婚,再被柴郡主橫插一扛子,那當真是得不償失了。


    “在西夏我跟排鳳兩情相悅,還望柴娘娘成全。”保羅今兒的姿態放得低了一塌糊塗,誰叫他要娶人家大楊小楊。


    算了,也別為難他了,省得日後他為難金花。柴郡心這純是以女人之心度保羅之腹了。


    “起來起來。日後我跟老太君說了便是,吐蕃人那邊怎樣了?”柴郡主到底是多年女將,倒是先關心起戰事來。


    “還請柴娘娘先把衣服穿上。”保羅這膝蓋可沒跪過幾個人,連當今皇帝他都沒跪過,如今自然趕緊起身,隻是柴郡主聞言,未免臉上大紅起來,一腳便把他踢了出去,保羅心裏麵還嘀咕,看都看了。這時候紅什麽臉啊!


    等她穿好衣服,保羅這才進去,把戰況一說,柴郡主聞言倒是極為滿意,這時候再看看保羅,似乎也沒那麽討厭了,雖然花心是個讓她實在難以忍受的毛病,不過,能打仗倒是好事。


    “這奏折你準備怎麽寫?”柴郡主想考考他。


    呃!保羅被問住了,雖然花花轎子人抬人這個道理他懂。可到底如何寫戰事奏折當真不清楚了。


    柴郡主看他那表情,便知道他肚子裏麵沒貨,當下哼了一聲,問道:“戰功最大看是誰啊?”


    這不是廢話麽?自然是我嘍!要不,就是玉堂,帶著上萬龍衛援軍來了。


    當然,保羅不敢這麽說,可柴郡主瞧他表情便猜出來了,頓時恨不得踢他一腳,“戰功最大的當然是官家,若不是官家,你哪兒來的援軍?”


    保羅恍然大悟,眼神便怪怪地瞧著柴郡主,都說老楊家隻會打仗一腦子忠義其餘都不知道,i,這誰說的?老楊家拍馬屁厲害啊!


    他卻不知,天底下哪兒有那麽純粹的事情,老楊家若是不懂為臣子的道理,能從北漢降將走到眼前這一步麽?能打仗是一回事,可你若是不懂為官的道理居功自傲,那隻能叫做自尋死路。


    柴郡主被他看得臉上一紅,“瞧什麽瞧?你以為天底下就你一個人聰明麽?”說著心裏麵未免也歎氣,她畢竟是前朝公主出身,若是這些自保的道理都不懂,真靠太祖太宗的照顧,怎可能安安穩穩做郡主?


    “柴……祖母高瞻遠矚,孫婿自愧不如。”保羅恬著臉蛋換了稱呼拍馬屁,小楊將軍聞言嬌靨緋紅,羞得沒著沒落的,可心裏麵卻是甜滋滋,兩位親兵互相看看,也是俱都一喜,能有如此局麵,也算得皆大歡喜了。


    “你一身功夫全在嘴上了。”柴郡主薄暈,“好了好了,你帶著金花出去罷!我仔細尋思尋思,這奏折便我來寫罷!”


    待到折惟昌回轉,柴郡主問了仔細,心中便有了全部計較,把一份戰功奏折寫得花團錦簇摘水不漏,廣陵侯武勇冠絕天下,經略相公折惟昌指揮得當,景福殿使白玉堂帶著援軍來得及時,楊排鳳忠君愛國大勇大義劫持糧道……自然,最重要是官家高瞻遠矚,這一點是萬萬不能漏掉的。


    自然,西夏國舅爺,大丞相沒藏訛寵和大宋的議和也在緊鑼密鼓之中。沒藏訛寵眼下可沒什麽自恃的,所有要求一概答應,保羅也極壞,不顧折惟昌使勁打眼色,硬是把大宋和吐蕃之間不太分明的一塊地盤許給了西夏國,歡喜得沒藏訛寵嘴角咧到了耳朵根,這功勞回去,姐姐和朝廷大佬們應該沒話說了罷。


    事後折惟昌還責怪保羅,保羅卻笑著說折大哥你這便不懂了罷,這叫禍水東引啊!那地方一窮二白,朝廷勢力不到,又都是吐蕃人居住,許給西夏了,吐蕃怎甘心?到時候兩國爭執不下,哪裏還有精力侵犯我大宋?


    折惟昌恍然大悟,使勁拍保羅的肩膀說,還是你們這些讀書人壞啊!起碼俺這個老粗就不懂這道理。


    未幾,八百裏加急捷報快馬連連報到朝廷,朝廷震動,廣陵侯陳保羅以一己之力帶著一萬大軍大敗吐蕃十萬大軍,西夏國自削去帝位請為國主,甘願以公主許給廣陵侯為妾,日後歲歲來朝年年進貢,再不敢冒犯天朝上國國威雲雲……


    柴郡主到底是女中大才,這捷報也發得極有水平,一份一份分開發,愣是吊足了朝廷的胃口,連續幾天把官家歡喜得合不攏嘴巴,當然,朝廷中也有不和諧的聲音,龐太師冷言說廣陵侯賣國,居然把朝廷管轄內的土地許給了西夏,不但無功,且還有過,當然,八賢王據理力爭,說龐太師你妄稱大才,這禍水東引之計都瞧不出來麽,朝堂上又吵成一片,雙方各自搬出自己道理爭執不休。


    這時候,吐蕃俘虜也送到了,兩千龍衛加之一萬地方廂軍押送著五千吐蕃俘虜和無數戰利品,從北門進入後在東京城招搖過市,連“風雅頌”之首、司禮太監趙風都失態了,跌跌撞撞跑去給官家報喜,官家親自出了大內觀望。


    隻見本朝龍衛威武十足,吐蕃俘虜雖然精壯卻垂頭喪氣,接著便是地方廂軍押送的戰馬物資,數萬匹戰馬和無數刀槍,兩項一對比,更加顯得一萬大軍大敗十萬吐蕃兵的厲害了。先是龍衛瞧見皇帝的龍禦,三呼萬歲,接著城內欣喜若狂的百姓把萬歲喊得聲音直入雲霄,連劉太後寢宮都聽見了。


    這等情形,數十年未見,比起當初真宗帝那會子大遼國一直打到河北,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燃放鞭炮,比過年還熱鬧,一時間東京城市井又開始爭執這廣陵侯到底是文曲星還是武曲星了。


    與此同時,江湖上開始盛傳,朝廷和吐蕃大戰前夕,金翅鳥陳保羅和錦毛鼠白玉堂聯手大戰天下十四傑之二,孔雀明王巴瓦動央輕傷,還被錦毛鼠削去一指,機關盟盟主吳昊被金翅鳥重傷後失蹤。


    這條消息一出,江湖上亂做一團,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天下十四傑要變成天下十六傑了?各種小道消息開始流傳,有許多人不信,畢竟巴瓦動央和南海神尼同時號稱天下第二,可雖然有懷疑的聲音,這消息還是愈傳愈廣。


    接著,江南霹靂盟刺殺金翅鳥陳保羅的消息也流了出來,據說九尾妖狐被陳保羅一掌震碎內髒斃命當場,嚇得飛天老魔等高手不敢動手落荒而逃。


    就在這明麵之下,有一條駭人聽聞的消息如涓涓細流一般慢慢流傳,當朝章獻皇太後並非當今官家的親生母親。


    “什麽?”大內太後寢宮內,太監趙雅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劉娥臉色鐵青,一伸手,把梳妝台上一支價值百金的翡翠簪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十數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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