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槿兒被指婚了?”保羅爺騰一下站了起來,眼眉不由自主地輕微抽搐著,一怒伸腳便把桌旁錦凳給踢了個稀巴爛。


    趙嫻扁了嘴,撲哧撲哧掉著眼淚珠子,“你倒好,在遼國做駙馬了,全然不管我跟姐姐,皇姑姑壽誕,朝廷開了恩科,有個叫黃梅熙的殿試被點了頭榜頭名,瓊林宴上即興一首《皇太後吉祥》惹得皇姑姑歡喜,當即就指婚了……”


    伸手一拍桌子,保羅咬牙切齒,“這皇太後便沒一個好鳥……”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緩緩說:“民間俗話,買豬不買圈,你娶她又不是娶她媽,再則說了……”他嘿嘿笑了兩聲,俊俏的臉上諷刺意味便露了出來,“現下你是大遼國金翅駙馬,這不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麽!”


    保羅被他一句話弄得啼笑皆非,得,豬圈都出來了,這人嘴巴是愈發不饒人,“我說玉堂,你好歹是我大舅哥罷,非得跟我抬扛不成?”接著又拉了趙嫻的手好言安慰,他當真是到了大遼國才知道趙嫻的好,雖然得知趙槿被劉太後指婚,惱得快上房揭瓦,可趙嫻千裏尋夫的深情還是滿足了男人心中的大男子情節,話說誰能讓堂堂一國公主千裏迢迢去找情郎的?還不就是他保羅爺。


    “你瞧你,堂堂一個公主,千裏迢迢的跑來這番邦,話說這八王爺還不得罵死我啊,你可不小了,跟槿兒學學嘛!”保羅真真叫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動作卻是溫柔,便拿指腹輕輕給趙嫻擦拭臉頰上淚痕,眼睛裏麵滿是柔情蜜意。這道理便如家長看自家孩子摔跟頭了,免不得說幾句。其實倒不是真就責罵。


    趙嫻一張小臉蛋上哭得稀裏嘩啦的,“我算什麽啊,不過是姐姐的媵姬(《儀禮?士昏禮》曰:嫁女必以侄娣從,謂之媵。作為。姬的女子,一般為正式妻子的親姐妹或堂表姐妹們,譬如出名的伊娥皇、伊女英姐妹倆。)罷了。你做了大遼國駙馬,我怎麽辦?”


    看她俏臉上淚水肆虐,聽著她心裏麵地話,保羅心裏麵一痛,這話沒錯,可不就是買一斤枕子送一個桃子的買賣麽。這般明媚嬌豔地女孩子……他仔細看了看趙嫻,可不是清減了麽,真真苦了她了,自己實在混賬,不由猿臂輕舒摟她入懷。憐惜說道:“可不是,都怪我不好,傷了你的心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可真真混賬透頂了,可別再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坐在桌旁的白玉堂幹咳了兩聲,保羅臉皮厚。可趙嫻卻吃不住羞,雖然被他摟在懷中當真歡喜要死,可還是推開了他,一張臉蛋上嬌羞一片,開染坊一般紅成了大紅緞子。


    “玉堂。你真是可堪比美關雲長,這千裏護嫂的義舉……”保羅笑著拉了趙嫻的手一邊摩挲一邊拍錦毛鼠馬屁,白玉堂不吃他這一套,“可別搞錯了,白爺我是替妹千裏尋仇。”


    “行行,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對了,難不成沒收到我地家書?”他說著扳起手指數日子,白玉堂聽了家書二字,倒是緩緩自懷中摸了一封書信來,“你的家書便沒收到,不過我這兒倒是真有一封家書。”


    他一把搶過來便折開來看,當下心情激動,匆匆看了一遍,又仔細著了一遍,宛如上麵蓉娘、阿蠻等人的麵貌一一浮現一般,瞧了好一會子,這才長歎,“當真是家有賢妻如有至寶。”


    “話說這天下臉皮最厚便是你了,做了遼國駙馬還好意思說什麽家有賢妻?”白玉堂毫不留情打擊他,“再則說了,即便沒這檔子事,你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有了麽?賢便有,妻何來?”


    保羅爺不理會他的諷刺,厚臉皮說:“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都是你說了算的麽。”


    “白爺我懶得跟你耍貧嘴。”白玉堂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何況蓉娘還是自己強自介紹給他的,再深說豈不是自己扇自己地耳光了,“明說罷,你打算怎麽辦?”


    眉頭緊皺,保羅歎了口氣,但接著便狠狠捏拳說道:“無論如何,先回去再說。”白玉堂聞言瞥了他一眼,那意思便是算你小子識相。


    “這是姐姐讓我帶給你的。”趙嫻此刻在懷中摸了一個護身符出來,正是當然趙槿在大相國寺所求,保羅臨走的時候便沒好意思拿出來。


    保羅張口結舌,原來嫻兒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感情是一大家子都知道呢。


    看他這副表情。趙嫻露出了平時的調皮來,“蓉娘姐姐說,爺本事大,定然是拐了大遼國公主回來,阿蠻姐姐說他啊負心薄情鐵是撒腿就跑,阿風說我師叔多情最濃是當時,誰願意跟著跑就帶誰……”


    看著她兩眼微腫卻語笑嫣然,學著幾位紅顏說話地口氣,滿臉相信相公那副小兒女微笑的自然是蓉娘,紅唇一翹故意撇嘴的顯然是阿蠻,一副我最了解他坦然表情的當然是阿風了,保羅心頭一痛,這些姑娘個個望眼欲穿自己回去,而趙嫻更是拋卻了堂堂公主之尊……


    他深知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讓一個公主叫別人姐姐是多麽困難,尤其蓉娘以前的身份,即便阿蠻身為四花魁之一,卻也改變不了歌姬的身份,趙嫻肯放下架子聽她們姐姐,那得作出多大的讓步?


    伸臂攬了趙嫻,他低聲喃喃:“嫻兒,是我對不住你,你對我地好我千清楚萬記得,我發誓,以後一定補償你,對你千好萬好,一句兒重話也舍不得說你……”


    聽他這麽一說,趙嫻心胸一漲,頓時便覺得什麽委屈都值得了,兩行珠淚忍不住流淌下來,也不管有別人了,伸出玉臂死死摟住了他,低聲嗚咽了起來。


    白玉堂起身走到窗戶口,外麵正好是一輪皎潔的圓月,當真是千裏共嬋娟的知趣明月,簡直跟這陳保羅一般會湊趣。


    倆人低聲呢喃許久,趙嫻心花怒放,這天底下還有什麽能比情郎的情話更加好聽的?直到白玉堂實在看不下,使勁咳嗽了好幾聲這才罷休。


    為了拍白爺地馬屁,保羅把另外一副白色鳥羽甲胄獻寶一般拿出來給了白玉堂,仔細說了這玩意兒的好處,白玉堂那是什麽人?也是一位輕功了得的大俠客,有了這個自然也是如虎添翼,眼瞅著白爺穿上白翅甲,保羅一笑,說玉堂啊,有了這個你可以搶你大哥那輕功第一的名頭了,以後不如叫飛天錦毛鼠得了,卻被白玉堂白了一眼。


    趙嫻心急如焚千裏尋夫,此刻心結驟然解開,頓時便鬆弛了,心情和身體緊張疲累了那麽久,此刻便困乏得很,雖然歡喜,好歹還是十六七歲,依然渴睡的年紀,眼皮子便有些上下打架,猶自在那兒強撐,保羅看她以手支著下頜,腦袋不時一沉又驚醒,便笑著坐在她身邊握著她手。


    被情郎握著手,趙嫻心頭一暖,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如水,帶著歡喜的微笑,迷迷糊糊便趴在桌上睡著了,保羅瞧著她睡著,這才把自己在大遼國一番事情給白爺細說了一番。


    那救了保羅的神秘白衣女子的身份白玉堂倒是有兩個猜測人選,一是昆侖聖女赤霓裳,二是南海神尼的師妹珞珈山燕清蘿,此兩人都是喜歡管民間疾苦的傑出高手,而且都喜歡穿白色衣裙,倒符合保羅所說形象,隻是為何恰好救了保羅,卻有些難以理解,最後隻能歸咎保羅狗屎運好。


    聽到龐昱是小蓬萊聖主的記名弟子,白玉堂也是明顯一驚,這小蓬萊乃是武林聖地,現下又跟當朝太師眉來眼去,用一句後世的話來說,便叫做強強聯手,隻是龐昱隱藏的好生厲害,若不是那黑妖狐智化細說,恐怕便沒人知道。


    說起黑妖狐智化,保羅又把自己的困惑說了,這智化當真有些深不可測的感覺,白玉堂聽他描述,修長的長眉蹙起,沉吟道:“智化成名多年,為人在正邪之間,想不到此人是大宋在大遼國的細作網首領,隻是,如此的話,又有些難以解釋他的所作所為,你說他的弟子荊受楚擅長易容,會不會……此智化非彼智化呢?”


    被白爺這麽一說,保羅突然一拍大腿,接著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業已熟睡的趙嫻,低聲說:“著啊,我怎麽沒住這上麵想,說不定便是原本的智化早就蒙主恩召了,現下這個乃是個冒名頂替的,隻是……”他皺了皺眉,又說:“可這樣的話,他手下那幫死士弟子又如何控製的這般好呢?”


    “除非……冒名頂替這個身份地位武功都比原來的高很多……”他緩緩說道,眼神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兩人仔細研究了當時智化用的武功,白爺甚至連保羅和智化動手的每一招細節都不放過,可卻依然沒個頭緒,保羅有些泄氣,不由便罵:“該死的,連續兩次用什麽狗屁天魔解肢大法,打得我保羅爺狂吐鮮血狼狽不堪……”


    “什麽?兩次天魔解肢大法?方才你怎麽沒說?”白玉堂大驚,“難道是……天下十四傑中人?六盟中『魔女盟』的九天玄狐夏八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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