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支火炮扶搖直上,到了黑漆漆的半空中嘭一下爆開了,發出純白圓融如烈日般的光芒,絢爛無比,恐怕整個揚州城都能看見,大光明下西湖湖麵上數艘蜉蝣快艇業已被許多人瞧見。


    “摩尼教的明尊聖火炮。”白玉堂眼瞳一縮,他們陷空島便在兩浙,對摩尼教這等老鄰居自然知曉些。


    “幹!這不是‘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麽?”保羅爺喃喃,摩尼教突然現身,搞什麽名堂?


    “咳!”釋淨源突然一口噴出血來,保羅大驚,一把扯住了他,“師兄,怎麽了?”


    釋淨源頓在地,臉色慘白,“果然……中毒了……”


    他這一噴血不打緊,頓時引起連鎖反應,就瞧見在場的江湖高手突然一個個雞瘟發作一般,個個口吐鮮血,白玉堂一捂嘴巴,殷紅的鮮血從指縫中滲透出來,身子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火眼金蛤,老……老子……殺了你……”淮陽幫刑堂堂主解大葫蘆口角全是血跡,勉力想舉起鐵牌砸碎帥安的雞蛋殼腦袋。


    帥安苦笑:“解堂主,沒瞧見本帥也他娘的中毒了麽,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機關鷂上的家夥在空中撒毒來著,好霸道的毒藥,連本帥的我愛一條柴都克製下去了。”他倒是聰明人,腦袋裏麵一尋思就想到原因了。


    “日……日你個……球囊。你……他娘的……中毒……說話怎麽……那麽順溜?”解大葫蘆隻覺得手指頭都沒力氣了,腿腳打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個鐵牌“咣當”掉了下來。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誰功夫越高,中毒越深,好厲害的毒藥。”帥安苦笑,緩緩坐了下來。


    他的話好比咒語一般,湖麵上赤霓裳、燕清蘿兩女正在比拚內力,此刻突然齊齊一震。兩人同時被震飛在空中,雪白的身影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子,“撲嗵撲嗵”兩聲,先後摔落在湖水中,連遠處拍竿戰艦上小蓬萊的人、鐵掌幫的,燕清蘿所乘“水黽快艇”上的人,淮陽幫大船上的……一個個全部中毒萎頓在地。


    當滿地或坐或躺個個口角全是鮮血呻吟不休,湖邊就五個人還站著,保羅爺和峨嵋四劍。


    “大師兄……”尚雲鳳和馬鳳姑也慌神了,兩位女俠雖然老是想溜出峨嵋,可當真出了大事,到底唯大師兄夏侯仁馬首是瞻,白衣神童小劍魔白逸紫“嗆鋃”


    一聲拉出隨身寶劍,眼神警惕。


    夏侯仁修長的眉毛一挑,桃腮上顯出一絲古怪的殷紅來,“咱們也中毒了,隻是咱們峨嵋心法獨特,尚未入髒腑,兩位師妹,你們先去救赤聖女和燕仙子,師弟,給我護法。”他到底是年輕四傑之一,堂堂峨嵋派大師兄,頓時便有了計較,尚雲鳳和馬鳳姑功力淺薄,加之峨嵋心法佛光普照獨特,暫時還沒什麽事情,先讓她們救人,而自己必須趕緊運功逼毒,那摩尼教顯然不是什麽好來頭。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時候來還能是好角色麽?


    保羅正在疑惑自己怎麽沒事,聽了不遠處夏侯仁說話,頓時驚覺,大罵了一句i,雙翅一展身子如電一般射出,他輕功好又身穿金翅甲。速度飛快,頓時超過了尚雲鳳和馬鳳姑,身形在湖麵上一撩,一把便先拽了赤霓裳起來,腳下一踩,一褲腳的水,愣生生便把赤霓裳拉在空中一個轉折飛回岸邊。


    赤霓裳被他摟在懷裏,臉色慘白如紙,絕代芳華的臉頰上擠出一個笑來,櫻唇中吐出幾個細微不可聞的話語,“救燕清蘿……”


    真的很想罵你一句笨妞,保羅哼了一聲,算了,由著你罷,他扶著赤霓裳坐下後,轉身瞧見尚雲鳳和馬鳳姑泅水去救燕清蘿,那南海蓮花仙子此刻背部朝上漂浮在湖麵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下他可是大出風頭了,金翅鳥美名果然名不虛傳,一震翅獵獵飛起,雙手一抄,便把燕清蘿給抱了起來,身子頓時往下一沉,恰好此刻馬鳳姑遊了過來,他也管不得,一腳踩在馬鳳姑肩膀上,唰一下再次拔高身子,翅膀一滑便飛到了岸邊,把馬鳳姑氣得大罵:“喂!陳保羅,你好沒俠少風度。”


    哇勒!還俠少呐,大爺我可不興那套虛的,保羅懶得理她,把燕清蘿放在地上後看去,就瞧見這位燕仙子雙目緊閉,感情是暈過去了。


    他忍不住嘀咕,還南海派呢,在海島長大的都能被水給嗆暈過去,卻不知燕清蘿首先落水,本就和赤霓裳比拚內力,那奇異的毒突然發作,內力十停倒去了七停,賊去樓空,那毒又霸道,四肢無力,突然臉朝下落水,被嗆暈過去也是正常。


    “明教明尊聖教主駕到。”一陣朗聲,摩尼教的蜉蝣快艇已經到了湖邊不足十丈的地方,為首快艇上迎風站著一人,四十來歲,白袍,雙手倒負,一張削瘦,一雙寒芒閃閃的眼瞳。


    保羅這時候管不得許多,雙掌一按便捺在燕清蘿胸前,當然也沒什麽心思去體會這位南海燕仙子胸脯是否柔軟,是否半碗形,是a罩杯還是b罩杯,隻是一下一下按了起來,峨嵋尚雲鳳和馬鳳姑此刻遊回岸邊,瞧見後兩女頓時臉上生暈,雙雙一拉寶劍,“真**賊……”


    兩人殺**賊殺出癮頭來了,也不看看場麵,正要動手,燕清蘿一陣兒咳嗽,口中吐出許多水來,幽幽醒轉,保羅冷笑,“峨嵋派的女俠都是頭發長風識短麽?”


    也不去管兩人,徑直走到赤霓裳身邊,看著湖麵上摩尼教的快艇,眼珠子快速轉個不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今日江南道武林盛會,咱們明教來得可晚了些。”那白袍人一陣笑,這聲音保羅聽起來煞是熟悉,再看看那人雙目,頓時想起東京殺豬巷自己和展貓兒白老鼠大戰萬裏追魂彭海的故事來,“彭海老賊,居然是你?”


    “呔!好大狗膽,居然敢直呼我聖教主名諱!”彭海身邊一個圓臉漢子大喝了一聲,此人正是持世明使、十天王使、降魔勝使、催光明使、地藏明使等明教五大榮耀護法之一,地藏明使雲飛揚。


    岸上的,船上的,此刻多少武林豪傑,俱都在想,原明教五大護法之首、持世明使、萬裏追魂彭海?他不是被逐出摩尼教了麽、怎麽突然做了摩尼教教主?


    “聖你老母!”保羅冷笑,“彭海,虧你還是天下十四傑之一,居然用這等下毒的手段,那機關鷂上母狗一般的家夥是你手下罷、當真好手段,在天上撒毒藥這等辦法想得出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是想造反啊?”


    一眾武林豪客這才明白,感情那機關鷂上的家夥就是飛在天上撒毒藥,怪不得,有力氣的頓時紛紛破口大罵。


    彭海此刻倒是一派教主風度,一絲兒也不生氣,“陳保羅,倒是有些見識。


    大半年不見,連你這等小蝦米也成氣候了,可見中土武林敗落了,金翅摩雲天八臂修羅玉麵俠,綽號倒是很拉風啊!隻是不知道你功夫漲了幾分?”


    “當真馬不知臉長,當初在東京被我師倒暗器射中屁股掩麵逃竄的是哪個?”


    保羅一邊大吹法螺,一邊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這話一說,彭海臉上也掛不住了,自己什麽時候被射中屁股狼狽逃竄了?臉色頓時一沉。


    《摩尼光佛教法儀略》中記載,摩尼教有五大榮耀(護法)。十二摩社(使徒),三十六薩波塞(主教),一百零八默奚德(長老),三百六十阿羅緩(選民),此次摩尼教傾眾而出,護法有三個,使徒五個。此外無數主教、長老、選民,力量當真不容小視。


    彭海在西域偶然得到摩尼教失落的聖物明尊聖火令,武功大進,加之糾集了一幫西域高手,首先便是滅了昆侖一派,接著挾餘威南下兩浙摩尼教黑木崖總壇,一舉擊敗原教主馬捍天奪得摩尼教大權,牽機盟和摩尼教兩股勢力合並後頓時勢力大漲,他是個野心勃勃的,要不然原先為何敢於刺殺襄陽王、此番前來兩淮,他當真機關算盡,費了無數手段,自然是想有所作為。


    嘿嘿冷笑了幾聲,彭海在船上高聲說道:“陳保羅,轉運使大人,算你是個聰明人,可那又怎樣?你且洗耳聽聽,難不成聽不到揚州城內廝殺之聲大作麽?”


    蜀崗地勢高,眾人往揚州城內看去,果然隱約瞧見四處火起,略有廝殺之聲,頓時臉色俱都大變,感情摩尼教真要造反?


    “嚇!那又怎樣?”保羅揉了揉下巴,“彭海,你那些手段麽,無非就是聯合彌勒教四處放火作亂,你以為我揚州軍府的廂軍是擺不成?”


    “轉運使還想誆我?”彭海似笑非笑,“揚州知府韓琦帶著廂軍北上楚州真州平叛去了,揚州眼下最多不過兩三百廂軍罷了,而江湖好手麽,此刻俱都在這蜀崗三峰,我沒說錯罷!”


    眾人這才明白,感情這彭海老賊算無餘漏,是借赤霓裳和燕清蘿比武乘機一網打盡啊!


    “日你娘的摩尼教。”淮陽幫解大葫蘆坐在地上大罵,“咱們淮陽幫跟你們不死不休。”


    “那也得瞧瞧你們淮陽幫能不能撐過今天!”彭海冷哂,“阿狼,澹台簡、雲飛揚,上去收拾那小子順便清理場地,順我明教者生,逆我明教者死。”


    那阿狼和澹台簡俱都是西域人,本是牽機盟高手,彭海的心腹,此刻做了摩尼教五大榮耀之持世明使和催光明使,忠心耿耿,此刻和地藏明使雲飛揚一同得令,旋身便從船上往岸邊卷去。


    “摩尼教好威風好煞氣。”一聲清冷的嬌叱,從源對岸最窄處竄來幾條身影,為首的正是天女散花樓當家花魁,“芍藥花仙藍田玉”柳青煙,後麵分別是一枝紅杏穿牆來師九娘、吝嗇鬼尚有仁、濫賭鬼戴嬌嬌、貪吃鬼夏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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