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了他的話,好半響才回過神來,隻是看向他臉色的時候,發現他的臉色並不太好看,她想看清楚他,伸出手擦掉自己眼中的淚水時,他已經翻身到了另一邊。她不清楚,他剛才的神色轉變得那麽快是為何,像是故意不讓她看見,就像是在躲避著。


    還不等她想明白,他卻笑了起來,“程羽菲,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人?嗯?”也不等她開口,他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一個有老婆後又來招惹你的男人?”


    她說不出口,她真那樣想著,從薛佳柔的那番話後,就像給她心上放了個定時炸彈,讓她控製不住的這樣想。就像很多人說的,現在的男人,沒錢的都要借錢養個小的,那些有錢人則養幾個小的表明現在的地位,那以他現在的地位呢?


    這些念頭,讓她懺愧不已,她把他當做那一抹純粹不染塵埃的白,卻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有,時刻懷疑著,而她這樣的懷疑,到底是害怕他變成了她不想接受的那種人,還是不想自己變成自己討厭的那種壞女人?


    “對……對不起。”


    “嗬……”


    他這聲音鑽進了她的耳裏,更讓羞得滿臉通紅,加上她紅著的眼睛,呈現出怪異的神色來。安亦城看也不看她,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隻是單純的不理會她。他躺在一邊,沉默一會兒後,拿出一支煙點上,漫不經心的抽著。


    他抽煙的姿態嫻熟無比,動作流暢至極,食指和中指隨意的夾著煙,眼神迷蒙,說不出的好看。她看著這樣的他,覺得熟悉,又覺得十分陌生。她記得高中的時候,班上會抽煙的男生都很多,甚至有男人直接形容男廁所裏麵煙霧嫋繞,嫋繞的程度是光線能因此形成晶體,而那些會抽煙的男生中沒有那個叫安亦城的男生,他從不沾染那些東西。那時她覺得,這些東西,原本就不屬於他,他就是那種不會碰這些東西的人,現在她碰了,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把煙蒂扔下,坐了起來,似乎準備下床。他的這個動作讓她有種說不出的緊張,他這是生氣了吧,她竟然那樣去想他,這種傷害,和公司裏的同事說她勾引有婦之夫其實是一樣的,他會不會一直生氣?她下意識的也坐起來,伸出手去抓著他的手,不肯讓他離開。


    “別走。”她輕輕的說,眼睛對上他的視線。


    安亦城隻是看著她,沒說話,也沒任何表示。既然她要留下他,那麽她就該表示出些什麽來。


    她吞了吞口水,放開他的手,向他靠近,主動吻上他的唇。他還是沒有反應,於是她吻得更深了那麽些,直到他的眼睛不複剛才的清明,直到她感覺到他的手摸到了自己腰上。當她被他壓到身下時,她竟然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而他想的則是——這才算歡*愛,而不是例行公事,更不是一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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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程羽菲和安亦城沒再見麵,她也不知道那天後他們算什麽,他們算和好了嗎?可他們也沒有吵架,更談不上和好了。至於在公司,因為領導方麵的壓製,雖然同事偶爾看她的表情還是意味深長,她都無視,何必去花費時間在一個討厭你的人身上,她很坦然的迎上別人的目光,毫不退縮,漸漸的,也沒人說她什麽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越表現得心虛難受,別人越發故意針對你,當你表現得落落大方,並且強硬不催時,別人自然也不再關注了。人都隻喜歡欺負弱者。


    安亦城這些天一直出差,在他出差回來的當天晚上,接到了夏孜孜經紀人的電話,說夏孜孜正在某個酒吧,現在正不停的喝著酒,嘴裏一直喊著他的名字,希望他現在能過去安撫一下夏孜孜的情緒。安亦城接到電話後,就讓司機轉了方向,直接去那酒吧。


    安亦城一向把工作和私生活非得很清楚,如果是工作到這種場合,他不會有任何情緒,如果是在私人時間,那麽就有幾分不舒服了。他在私生活裏,不喜歡這種嘈雜的場所,更不喜歡類似於瘋狂的行為,那些所謂的行為發泄,在他看來,是毫無意義的。真正的走投無路或者陷入困境的人,是沒有時間或者精力出來這般發泄,能發泄的人,其實都還沒有陷入真正的困境中。


    他到的時候,夏孜孜已經喝了不少酒了,他瞧著那些空瓶子,不滿的看向坐在夏孜孜身邊的方沐,“你就這樣讓她一直喝?”


    方沐有苦說不出,她隻是個小小的經紀人,什麽都得聽夏孜孜的,要知道夏孜孜現在是當紅女星,不少公司都在挖她,而換掉一個經紀人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方沐哪裏敢管夏孜孜絲毫。


    安亦城皺著眉看著夏孜孜,出現在這種場合,還這麽酩酊大醉的姿態,如果被媒體拍到了該怎麽辦?


    夏孜孜其實並未完全喝醉,她手中捏著一個酒瓶子,眼睛卻看向他,“你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出現在我麵前呢!”


    他們之間,現在見麵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說幾句話都無比艱難,她好痛恨這樣的感覺。她想他,很想他,想他想他一直想他,才用著這種方式逼著他來見自己,她看著這個自己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男人,有時候真的很懷疑,她到底喜歡他什麽呢,難道就因為他一直拒絕自己,所以就真將他當成自己一輩子的目標了?


    是那樣的嗎?


    安亦城拿掉她手上的酒杯,放到一邊,“我送你回去。”


    夏孜孜隻是對著他笑,也不反對他的動作,被他扶著走出了這裏。她喜歡和他靠近的感覺,讓她安心,就像她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事,給他打電話,他一定會趕來一樣,她就是知道。


    坐進他的車裏,她的酒意漸漸消散,卻低低的哭了起來,“安亦城,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恨著我,所以想這麽折磨我?”


    他肯定是恨著她,才一直不肯接受她,這樣可以讓她難受,就彌補了她當年對他做的事。


    “你喝多了,少說話。”安亦城的聲音沒什麽溫度。


    “我就知道,你對我當初的離開耿耿於懷,我當初就那麽走了,出國了,完全沒有去考慮你的處境。”夏孜孜一直未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她老是在想,如果她當年沒有離開,她和安亦城還會像現在這樣嗎?她每想一次,就難受一次。


    “夏孜孜,你真的想太多了,你走或者留下,對我的生活都不曾有影響,真的,你更不必把我當年的遭遇當做你的自責,那和你沒關係。”


    “如果我知道你當年生活得那麽艱難,母親生病,你還得輟學……甚至還不得不找高利貸借錢,我一定不會離開,讓你陷入困境。”


    “夠了,我說了,這些都與你無關。”而且,以他的性格,即使生活過得再困苦,也絕對不會讓一個女人養著,那段時間的確是他人生中最艱難的日子,但都過去了,沒什麽好去回憶的,那些東西,也不值得去回憶。


    安亦城把車停下,這次並未去扶她,而是讓方沐去扶她。


    方沐扶著夏孜孜,可夏孜孜就是不肯走,她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安亦城和她對峙了許久,夏孜孜揮開方沐扶著自己的雙手,一步步走到他的麵前,“安亦城,我一直都想問你一件事,你告訴我答案。”


    她從初中開始,就愛上這個男生了,她愛上他的優異,也愛上他的堅毅,她從未看過哪個男生能像他這般有著堅毅的眼神,隻看著他,就會知道,他一定可以出人頭地,他一定可以擁有燦爛的明天,他也一定可以肩負一個女人的幸福,她愛上了這一份堅毅。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從哪一天開始就從他身上移不開了,於是千方百計的出現在他麵前,希望他可以記住自己……就那麽的一天又一天,現在她都二十六歲了,從十二三歲到二十六歲,人生能有幾個十幾年呢?


    她全耗費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了。


    她為著他,求自己的父親,給他母親安排工作。求著自己的父親,在學校設置獎學金,因為她知道,他是那個最優秀的人……那一切的一切,全都隻是為著他。


    安亦城隻是透過車窗看著她,沒說話。


    夏孜孜笑了笑,輕輕開口,“你當年為何不肯跟我一起走?”


    她要出國,她的家人可以安排他一起去,而他的母親,她的家人也可以一起照顧。她不信他不知道她對他的情意,她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他那麽聰明,當然知道那是為何。


    他如果跟著她走,那麽他一定不用經曆後來那麽多痛苦的日子,隻要他願意,他就可以成為夏家的女婿,瞬間飛黃騰達,成為她夏孜孜的丈夫,而不是一個連自己母親的醫藥費都出不起的窮小子。


    他選擇放棄,於是她氣極敗壞,真的就那麽離開了,別對他說——安亦城,你會後悔的。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悔,但她知道,自己很後悔。


    他看著她,表情很真摯,“我尊重你,同樣也尊重我自己。”


    他說完,降下的玻璃緩緩上升。


    夏家自然能給予他一個美好的人生,卻是一個被人控製的人生,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做出那樣的決定,用自己一輩子的愛情換取一輩子的麵包,他不可以就那麽出賣了自己,他尊重自己的心意,同樣他也尊重那個愛戀自己的女孩,她該擁有一個愛她的男人,而不是他這樣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夏孜孜看著那輛越來越遠的車,心口酸痛難當,她看著方沐,“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送上門人家都不要。”


    方沐不敢說話。


    夏孜孜冷冷的笑了笑,“那又如何,隻要他還是一個人,那就意味著我有機會。”


    別人不清楚,夏孜孜自己也不清楚,像她這麽一個對任何事物的興趣都不超過三天的人,怎麽就偏偏對一個人這麽執著了,或許這是她唯一的執著吧,於是難能可貴了起來,那麽當然得好好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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