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派去了四人,都是涼州本地出身的精猛漢子。可是……”


    “唉!如今隻回了一人……”


    馬車上,段思文一臉的苦澀慘淡,顯然這一次行動的失敗,以及為此付出的損失,讓他備受打擊。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頭:“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吧!”


    現在情況不明,他隻能催促馬車再快一些,盡快趕到段思文的府邸。


    這一次,前往涼州的任務,段思文很是上心,他在李承乾麵前拍了胸脯作了保證。


    而後,段思文又在遊俠之中,擇了四名涼州本地出身的漢子,前往調查。


    但這四人去了一個月,回來時,已隻剩一人,而且據說還負了傷。


    至於其他三人,段思文沒有明說,但看他的臉色,李承乾也能猜到,怕是凶多吉少。


    馬車一路南下,直趕到段家府邸。


    段思文又引著李承乾直朝後院,到了一處安靜的小屋前。


    敲了敲門,段思文朝裏喊道:“高老哥兒,是我!”


    門內傳來一個很是虛弱的聲音:“進來吧!”


    段思文立馬推門,引著李承乾進屋。


    進到屋中,李承乾便見到一個中年男人半靠在床上,正不住咳嗽。


    這男人的相貌,倒是出乎李承乾的意料,有些過於瘦弱了。


    照段思文的說法,他派出的,都是龍精虎猛的壯士,但這位高老哥,顯然不夠精猛。


    他約有四十上下的年歲,生得瘦弱不堪,說是瘦骨嶙峋,一點都不算誇張。


    他雙眼深陷,鼻梁又高又挺,還略有些齙牙。


    這副五官本就極為張揚,再加上他臉上幾乎看不見二兩肉,便顯得那外凸內凹的五官,格外猙獰。


    他左臂上纏著繃帶,繃帶一直延伸到上臂處,整個左手,都被吊在了脖子上。


    此刻他正以右手按在胸口上,奮力咳嗽。


    那隻暴露在外的右手,看起來就跟個雞爪一般,幹瘦枯柴。


    這副模樣,實在與李承乾印象裏的遊俠,相去甚遠。


    李承乾不知道,這人究竟原本就生得這樣,還是因為受了傷,導致體內元氣大失,才會變得這般瘦弱。


    段思文已率先介紹道:“這位老哥,名喚高勝。此次行動,正是由他領頭,引著另外三位兄弟一起前往的涼州。”


    他又看了看李承乾,伸手向那高勝介紹著:“這是高公子……”


    李承乾已然抬手打斷他:“你直說罷,幾位兄弟為了替我做事才遭此大難,在他們麵前,不必遮遮掩掩。”


    段思文“嗯”了一聲,又看向那高勝:“高老哥,這是當今太子殿下。此次前往涼州調查,便是替殿下去查探一樁大案。”


    “哦?”


    一聽見李承乾的身份,那高勝稍顯錯愕地看了看段思文,而後又扭頭朝向李承乾。


    他對於李承乾,倒未有過分奉承的舉動,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見過殿下。”


    李承乾不以為忤,這些遊俠多是如此,對朝堂人物,從不盲目推崇。


    走上前去,李承乾在那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與他客氣了兩句,在了解此人傷勢並不傷及性命後,便直入主題,詢問起涼州的情況。


    去了四人,如今隻剩一人。其他幾人究竟出了什麽意外,他們在涼州那邊有沒有收獲,又是否驚動了那隴西李氏……


    李承乾心中有太多疑惑,等著這高勝解答。


    一提起涼州的情形,這高勝便歎了口氣,他抿了抿嘴,臉上表情變得落寞。


    “這一次,我們一行四人,以我高勝為首,另有李三郎、趙猛以及李大魁三員壯士。”


    “我們四人,都是涼州人士,打小就在涼州地境上活動。”


    “這次奉了段兄弟的令,前往調查那涼州季家。”


    “那季家是涼州本地行商,靠跑商帶活積攢了些家底。我們幾人對這一家族,都早有了解。”


    “到了涼州之後,我們幾人商量一番,便決定先偷摸跟蹤那季家的商隊,想從他們身上探知些消息。”


    他說道季家時,眼神突然淩厲起來,顯然對這一家族,已是恨之入骨。


    李承乾不免打斷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這麽說來,你們這次蒙難,便是栽在那季家人的手上?”


    高勝停了下來,抬頭望了望李承乾,他先是點頭,而後又略皺了皺眉:“這事……我也不確定……”


    “什麽?”李承乾不明白這似是而非的回答,究竟是什麽意思。


    高勝又皺眉道:“我們對那季家的底細,其實是比較了解的。但這一次季家多了很多高手。我們幾人十分小心地跟蹤,卻還是被他們發現了端倪……”


    “高手?”李承乾微一思慮,又問道,“是……漢人?”


    他猜想這季家可能參與到通敵賣糧的事件中,第一時間就猜有突厥人參與其中。


    高勝點了點頭:“都是漢人……”


    都是漢人,看來突厥人並沒有參與此事。


    但這並不能洗清季家清白,畢竟那隴西李氏,也養了一些供奉,很有可能是李家派人進駐了涼州,與那季家人勾結在了一起。


    李承乾又揮了手,讓高勝繼續說下去。


    高勝點了點頭,又道:“到了涼州,我們打算跟蹤季家的商隊,於是偷偷前往季家在涼州城開設的商行。”


    “可是……一連在商行門口盯了幾天,我們才發現,那季家的商行,幾乎已不再行商。幾日工夫,隻出了一趟車隊,而且那車隊隻有寥寥數人和兩架貨車……”


    高勝似是怕李承乾沒能聽懂,又加了一句:“在我們涼州,行商多是朝西域方向去,路途遙遠,又極其艱難。所以每回出行,至少要帶上十多車貨物才堪堪夠本,那麽少的貨物,除非是極其珍貴,否則即便運到西域,也掙不回路費錢的……”


    不用他說,李承乾自然也能理解。所謂商人,不過賣東賣西,將貨物由價低的地方賣到價高的地方,賺取差價。


    這其中的成本,一是關卡稅費,二是路上吃喝消耗,三是一路要承擔的風險,比如盜匪或者惡劣天氣造成的貨物損失。


    這路上的折損,在行商的過程中,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每走一趟商,必須要盡可能多地運送貨物,通過貨物的價差,來彌補路上的消耗。


    而遠距離行商,運送貨物太少,那絕對是要賠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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