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飛對趙田剛說的這件事很敏感。


    他想,本來,張子琪如果已經回國,按照常理,不管怎麽樣,應該說首先是通知自己的丈夫。而且以前每次回國也都是這樣的,自己直接開車去接她。


    當然,就算是由於某種原因,沒有通知自己,那也沒有什麽。可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為什麽還寫了一封信?還是用英語寫的?另外,照片上的那個男孩,又是誰呢?


    照片上的那個男孩子,剛開始看的時候,王雪飛也沒有感覺到什麽。此時,坐在汽車裏,王雪飛才忽然感覺到,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是像某一個人。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他也一時間說不上來。


    還有一個疑問,那封信既然是用英語寫的,那麽,看信的這個人,也應當是一個外國人,所以,這封信也應該是留在美國的。怎麽會把它帶回來呢?


    難道是準備先在國內寫好,然後再寄給美國的那個人?


    當把這些疑點都集中聯係起來看,這就不能不讓王雪飛產生出許多疑問了。


    不行,這些疑問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王雪飛的疑心很重。他準備先找個人,把信裏麵的內容翻譯出來,看看這裏麵到底寫著些什麽東西。


    當然,錄像帶裏麵的內容也要看看。


    想到這裏,王雪飛腳下一踩油門,汽車飛快地向前麵駛去。


    ............


    第二天,當薛柯枚一早來到公司辦公室,剛坐下沒多久,手機便響了。


    電話是柳鶯鶯打給她的。


    “......柯枚,......不好了......不好了,”


    就聽電話裏柳鶯鶯氣喘籲籲地說道“......你聽說了嗎?剛才......剛才王雪飛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張子琪......張子琪他們一家人煤氣中毒了......現在人都送到省第一人民醫院了,正在搶救呢......”


    “......什麽......張子琪一家人?那王雪飛......王雪飛不是還給你打了電話嗎?”薛柯枚兩眼一下子睜大了,她感到頭嗡地一聲,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哎呀,看我這嘴?......不對,不是說張子琪一家人,而是說張子琪和她娘家的人煤氣中毒了......”電話裏,就聽柳鶯鶯一拍自己的腦門,連忙更正道。“......現在我還在半路上呢。”


    薛柯枚這才明白過來。作為公司的書記,同時還兼任著公司工會主席,這種事情不用說她當然應該前去看看。更別說不管怎麽樣,王雪飛還是自己多年的同事。即使是張子琪,嚴格說來,對自己和娟娟還是很不錯的。於是,她也就顧不上多想,把剛放在辦公桌上的鑰匙一拿,急匆匆地小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著公司小車司機的名字,同時還叫上便往省城第一人民醫院的方向駛去。


    “......薛大姐,求求你,好嗎?你就算成全一下我,讓我在剩餘的時間裏,能實實在在地做這麽一件事情吧?”


    此時,坐在汽車裏的薛柯枚,眼裏雖然看著車外麵街道上的過往行人,但眼前卻一下子跳前一天張子琪在賓館對她說話時的情景。耳畔也回響起張子琪那苦苦哀求的聲音。


    “大姐,以後的這個孩子,就交給你了......”


    薛柯枚的眼前清晰地又浮現出張子琪對她提到的那個孩子。


    這也是劉春江的孩子。


    唉,此時的她,心裏是多麽地悔恨自己,那天為什麽不痛快地答應她的那些要求,讓她好放心地離開啊?可是,現在卻已經......


    想到這裏,薛柯枚的心裏一陣劇痛,眼角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悄悄地用手抹去眼淚,暗暗地下決心,自己一定要竭盡全力,努力去幫助張子琪的那個孩子。


    想到劉春江,薛柯枚的心裏又是一陣劇痛。


    她的眼睛裏含滿了淚水。


    ......不知不覺,汽車便很快地來到了省第一人民醫院的大樓前。


    薛柯枚下了車,便與司機一道,急匆匆地來到了急診室。


    還沒有走到樓道,就已經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哭聲。聲音聽起來痛不欲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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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枚,你們來了?......唉,其實,他們來的時候,醫生就說,人......人就已經......已經沒救了......”


    說這話的是柳鶯鶯。此時,她正站在走廊裏,臉色的表情也是顯得有些惋惜。見薛柯枚和司機走了進來,便拉住了他們,悄悄地對他倆說道。


    “......沒救了?”


    聽到這裏,薛柯枚的心仿佛是被鋼針紮了一下,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那......那他們......他們人現在在哪兒?還在搶救室嗎?”她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又接著問道。


    “......已經......已經走了,送到太平間了。”


    “......太......太平間?在哪兒?”薛柯枚吃力地反問了一句,她仿佛對這三個字感到很陌生。


    “......就在後麵......”


    柳鶯鶯的眼神裏透出幾分恐懼,她膽怯地小聲說道。


    “......走。”薛柯枚似乎沒有感覺,她順著走廊繼續往前走著。


    而柳鶯鶯的腳步卻遲緩了下來。說句心裏話,對死人,她還是有些膽怯的。


    “......我......”


    薛柯枚聽了,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柳鶯鶯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薛柯枚仿佛這才明白過來,此時,張子琪已經走向了另一個世界。此時,她們之間已經陰陽兩隔了。


    其實,與柳鶯鶯一樣,對死人,薛柯枚心裏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懼。隻是剛才並沒有往深多想。


    想到這裏,她的腳步也不由得停住了。


    可是,她轉念又一想,這麽多人呢,大白天,又不是自己一個人,而且,自己不管怎麽說大小也是一個領導,即使心裏有些恐懼,那也應該去看一看張子琪最後一眼呀......”


    “張子琪呀,你......你丟下我,這可讓我怎麽活啊......哎呀呀......”


    不遠處又是一陣哭喊傳了過來,可以聽得出來,哭的人是垂頭頓胸地嚎啕大哭。


    薛柯枚抬起頭看著。不用問,這個痛哭的男人聲音,正是王雪飛。


    “......這樣哭可不行啊,會哭壞了身子的。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著,他身上的擔子還重著呢。咱們......咱們是不是應該過去勸一勸他?別這樣悲傷?......別怕,咱們這麽多人呢?”看到這種情景,薛柯枚心裏下定決心,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對柳鶯鶯說道。


    “......這......”


    柳鶯鶯麵色為難地往走廊的深處看了看,嘴張了一下,欲言又止。


    柳鶯鶯是個直性子的人,一般情況下,她心裏想什麽都能反映在臉上。


    而這一次,她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的複雜,也很微妙,像是一個畫家的調色板,什麽樣子的顏色都有。其中既有對張子琪一家人失去生命的惋惜,也含有幾分對王雪飛的一些同情,當然,這裏麵也絲毫掩飾不了此時對他的這個曾經的前任丈夫的幾分怨恨。而且,聽到王雪飛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張子琪的名字,她甚至還夾雜著幾分對他們夫妻之間感情的嫉妒。這些複雜的情感,再加上對死人的恐懼,全部都匯合在臉上了。


    “......鶯鶯,你不用說話,隻是在我後麵跟著就行了,我來勸他就行。”薛柯枚也意識到柳鶯鶯不僅僅是膽怯,同時,她作為王雪飛的前妻,心裏一定有許多為難之處,所以,她便這樣勸說著。


    柳鶯鶯咽了一口唾液,點了點頭。


    司機是個小夥子,他見兩位女士有些膽怯,便主動走在了前麵,於是,三個人便小心翼翼地往裏麵走去。


    雖然現在依然是炎熱的夏天,可是,這時候在薛柯枚的身上,卻是從後背漸漸地升上來一股冰冷的涼意。


    柳鶯鶯緊緊地跟在薛柯枚的身後,脖子也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往裏縮了一截。


    不一會兒,在他們三個人麵前,就出現了一個看起來相對獨立的房間,門頭上麵寫著三個冰涼涼的字:


    太平間


    房間的門是關閉著的。裏麵又是傳來了王雪飛痛不欲生的哭聲。對他們三個人來講,這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陌生,同時又是那樣的熟悉。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司機到底是個男的,他往前一探,輕輕地推開了房間的大門。


    果然,陰沉沉的房間裏,擺放著幾張床。在每張床上,蓋著潔白的白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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