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嚴秋萍握完了手之後,麵對站在她前麵的劉春江,薛柯枚躲閃著他的眼神,微微停頓了一下,並沒有向他伸手,勉強給他呈現出一個若隱若現若有若無的笑容,嘴上也隻是簡單地打了一個招呼:


    “……過……過來了?快進來吧。”說著,身體微微側向了一邊,等著劉春江往前麵走。


    薛柯枚知道,在這種眾目睽睽,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既不能顯得太熱情,因為那樣反而會顯得很不正常,同時又不能不打招呼,因為那樣也容易引起別人的各種猜忌。畢竟,在公司裏麵的這些員工中,除了柳鶯鶯之外,大家並不知道劉春江與她之間的關係,在外表上又成了所謂的“表兄妹”。


    再看劉春江。


    他見薛柯枚隻是給周圍人做了一個樣子,對自己隻是似是而非地這麽微微一笑,然後便側過身來,禮貌地請他先往裏走。於是,劉春江也和她一樣,裝作兩個人的關係很自然的樣子,用手隨便拉了一下薛柯枚,意思是讓她走在自己前麵,一家人不要這麽講究,免得讓人感覺自己顯得有些端架子。


    走進接待室,嚴秋萍和劉春江落座之後,柳鶯鶯正準備給他們兩人倒茶水,嚴秋萍急忙攔住了她,說道:


    “鶯鶯,別忙了,大家又都不是外人,還這麽客氣啥?況且,我今天來,其實完全是個人的一點兒私事。”


    柳鶯鶯聽了眨了眨眼,探究似的端詳著他們兩人。其實不用說,柳鶯鶯心裏也已經猜出了一個大概了。因為如果是公事,除非領導下來視察或做一些工作調研,一般情況,她這麽一個集團公司下麵的小單位,哪有福分會輪到讓省委組織部的一位大處長親自下來呢?況且,即使是做調研,那麽,至少也應該有集團公司的一位老總親自下來陪同呀,怎麽會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麽下來了呢?


    當然,這裏麵雖然說起來劉春江也算是公司級的領導,可他現在畢竟情況特殊,既沒有恢複記憶,也沒有完全恢複健康,更沒有恢複工作,更何況,誰不知道劉春江與嚴秋萍的私人關係很微妙呀?所以說,肯定不是因為工作才來這裏的。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但是,在嘴上,柳鶯鶯還是半真半假,半正經半開著玩笑地說道:


    “……嚴處長,即使不是公事,隻要您能親自光臨我們這個小廟,那也使我們蓬蓽生輝,讓我們感到十分的榮幸,所以,我們怎麽能不盡到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您呢?否則,別說薛柯枚不會答應,就是劉春江,他也會怪罪我的,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呀?”柳鶯鶯並不聽嚴秋萍的,她仍然還是堅持著,親自給嚴秋萍倒上了一杯茶水。


    “——劉春江?劉春江他怎麽敢怪罪你柳鶯鶯呢?嚇死他了。別的不說,僅僅是前幾天你對他的救命之恩,他這輩子就是當牛做馬,都難以報答你的這份大恩呀。”嚴秋萍一邊站起身來,接過柳鶯鶯遞給她的茶杯,一邊和她開著玩笑。


    “……救命之恩?”


    當聽到嚴秋萍的這句話時,頓時,無論是劉春江,還是薛柯枚,都不由得瞪大了雙眼,感到有些驚訝。很顯然,他們當然都不知道嚴秋萍這是在說什麽。


    其實,說來也難怪,那天劉春江被汽車撞倒之後,危急關頭,柳鶯鶯在蘇秀玲的催促下,當機立斷,及時給劉春江做心肺複蘇,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告訴他們,所以,兩個人自然也就不知道這裏麵還有這麽一件事了。


    “……嚴秋萍,你……你剛才說柳鶯鶯對我有救命之恩,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我怎麽就不知道?”劉春江站起身來,他表情驚訝地看著嚴秋萍,又看了看柳鶯鶯,鄭重地問道。


    “……春江,別聽她的。嚴處長她逗你玩呢。哪有什麽救……救命之恩?純粹是……是瞎扯呢……”想到自己當時用嘴對著劉春江的嘴唇做人工呼吸,柳鶯鶯的臉不由得紅了,她偷偷瞅了一眼薛柯枚,又瞄了一眼劉春江,竟然不好意思地笑了。


    薛柯枚大睜著兩個眼睛,也是一頭霧水,不解地看著柳鶯鶯。


    嚴秋萍也哈哈笑了。


    劉春江見柳鶯鶯不肯告訴自己,心裏就更感到好奇了。再說,自己作為一個被救的當事人,怎麽可以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所以,他當然一定要弄個明白。於是,便連連追問起嚴秋萍來了。


    嚴秋萍似乎是故意想惹劉春江著急,她並不急於告訴他,後來見劉春江真的有些急了,便衝他一抿嘴,神秘地笑了笑,這才從隨身帶著的一個黑色的皮包裏,取出了一個用檔案袋裝著的東西,遞給了劉春江,說道:


    “……具體情況,都在裏麵呢,你看看就清楚了。”


    “……什麽東西呀,搞的這麽神秘兮兮的?”劉春江一邊說著,一邊解開檔案袋,這才發現,裏麵居然是一盤錄像帶。


    “……錄像帶?”


    劉春江更感到奇怪了,他遲疑了一下,便四處張望了一下,問道:


    “你們這裏.....有錄像機嗎?”


    “……有啥可看的?快……快別看了。”柳鶯鶯一看見嚴秋萍拿出來的是一盒錄像帶,不用說,她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並不正麵回答劉春江,隻是一個勁地勸他別看了。


    顯然,柳鶯鶯本來就不好意思讓劉春江看到當時的情景,更不好意思讓他知道自己還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怎麽能告訴他有沒有錄像機呢?不過,這句話其實也並沒有否認他們這裏有錄像機。


    見柳鶯鶯不肯說,劉春江扭頭看了一眼坐在一邊默默不語的薛柯枚,遲疑了一下,這才問道:


    “你……你們這裏有錄像機嗎?”


    薛柯枚其實心裏也是很想知道,這盤神秘的錄像帶裏麵究竟藏了些什麽,她見劉春江不得不放下高傲的架子,厚著臉皮來求助於自己,微微矜持了一下,最後,這才站起身來,從一個櫃子裏麵,取出錄像機。


    調試好了之後,很快,在電視機的屏幕裏,便開始播放起了錄像帶裏麵的畫麵來了。


    ……畫麵中,隻見一個女子從一輛小汽車裏衝了出來,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不顧一切地橫穿馬路,向對麵的方向跑去……


    “……天哪,這……這不是我嗎?”


    看到這個畫麵,薛柯枚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高聲驚叫起來……


    ——顯然,她很快就認出來畫麵中的那個女子,正是自己。而且,她很快也反應過來了,這是那天自己看到劉春江和嚴秋萍兩個人相互擁抱之後,失去理智才做出的冒險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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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畫麵中,隻見一個男人,見那個女子的前麵有一輛汽車朝她迎麵疾駛過來,在這危急關頭,那個人飛快地衝了上去,把她用力推了出去……之後,那個男人便被小汽車給撞倒在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


    “……劉春江!”


    薛柯枚這才看清楚,那天,不顧個人安危,冒著生死,把自己從死神中搶救出來的那個人,其實正是自己的丈夫——劉春江。


    看到這裏,薛柯枚驚叫了一聲,頓時,她的眼淚頃刻之間就流了下來……並且,她還趕緊回頭看了一下劉春江,而且用手抓了一下他的胳膊,確信此時的劉春江確實還活生生地坐在她的身邊,這才從畫麵中回過神來,知道他並沒有死……他依然還活著,這才繼續接著往下看。


    此時,看著錄像中的自己,劉春江的內心裏也是感到驚心動魄,現在即使重新看到當時的情景,再次回想起來,仍然也還是感到心有餘悸,有些後怕,——可是在當時,自己幾乎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有想……


    很快,畫麵中,隻見蘇秀玲、嚴秋萍兩個人也衝了過去,跑向了劉春江的身邊,周圍的一些人也圍了上去……


    薛柯枚顯然是昏過去了,她什麽也不知道了;而劉春江呢,他就更是什麽也不知道了。隻見他躺在那裏,身體一動不動,任憑嚴秋萍和蘇秀玲等人昏天黑地地呼喊著……


    畫麵中,來來往往的那麽多車輛過去了,可是,依然沒有一輛車肯停下來,把地上躺著的這兩個人給拉走。


    看得出來,畫麵中的蘇秀玲,顯然已經發現劉春江已經沒有了呼吸,在這危急關頭,這時,就見從人群中冒出來一個人影,急切地蹲在了劉春江的身邊,查看著他的傷勢,不用說,這個人正是柳鶯鶯!


    緊接著,柳鶯鶯便開始趴在那裏,給劉春江做起了人工呼吸……


    劉春江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當時所經曆的情景,真可以說是生死攸關,命懸一線啊……


    “……鶯鶯,你......”


    劉春江哽咽著,他回頭看著柳鶯鶯,一時感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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