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站著的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劉春江也感到有些頭疼。確實,沒錢的日子,誰都不好過啊。


    此時,他更加深切地能夠體會到蘇秀玲此時的內心感受了。


    正在這時,一位女子從門外走進了黨委工作部。她望著這一大片人群,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怎麽辦。


    “......是你呀?正想找你呢。”進來的這個人薛柯枚當然認識,她叫宋雪晶。記得有一次,自己還曾經幫著她給呂書記照過相呢。


    “劉董,薛書記,您二位是來找我?”望著劉春江和薛柯枚,宋雪晶顯然有些意外。聽說找她有事,這才趕緊熱情地向他們打著招呼,並且一邊忙著倒水,一邊問候著。


    “哦,是這樣,我來辦理去省委黨校學習的相關手續的。”劉春江一邊回答著,一邊望著這位女子,腦子裏回憶著她以前的印象。


    哪知道,此時,辦公室裏別說是放在外麵的一次性紙水杯沒有了,而且,估計就是辦公桌上暖壺裏的開水,甚至就是水房裏鍋爐裏的開水,怕是也已經被這些前來等待的員工給喝光了。


    站在宋雪晶旁邊的幾個服務公司員工,見她搖晃著兩個空空的暖水瓶,用一種似乎是在嘲笑的眼神,瞅著她的動作。


    “我......我去別的辦公室弄點兒水來。”宋雪晶尷尬地朝劉春江和薛柯枚笑了笑,沒有辦法,她隻好又從辦公室的一個櫃子裏取出了一包新的一次性紙水杯,準備招待劉春江和薛柯枚。


    劉春江急忙對她擺了擺手,製止了她,說道:


    “謝謝你。我又不是外人,你還是給我辦理手續吧。”


    “......那也好,我這就打電話叫小楚過來。”宋雪晶見狀,她也知道此時不是個時候。於是,她便忙著找負責辦理這件事的小楚。


    在等待小楚回來的這段時間,望著眼前的這些晃來晃去的員工,劉春江有些不解,他悄悄地把小宋拉到一邊,問道:


    “這些人總站在這裏也不是一個辦法啊,連你們正常的工作也受到影響。你們為什麽不把會議室的大門打開,讓他們去會議室等著呢?”


    “這個......這個......”


    聽了劉春江的話,宋雪晶的表情似乎顯得很委屈的樣子,她支吾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薛柯枚偷偷白了劉春江一眼,低聲地責怪著他,埋怨道: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怎麽不設身處地地替下麵的這些工作人員考慮一下?不是他們不想開門,而是開了門還是照樣解決不了問題,而且,你要是給這些人弄上好煙好酒煙招待上,這些人就更不走了。這不是明擺著讓領導臉上難堪嗎?”


    劉春江不說話了。


    他當然知道,有時候作為下麵的工作人員,遇到這種事情確實感到左右為難,不好處理。但是,反過來說,他總覺得這樣這麽多人堆在這裏,也不是一個辦法。


    正在這時候,就聽負責分管服務公司的集團公司副總經理老薑,從外麵走了進來,並且氣喘籲籲地大聲嚷嚷道:


    “......各位,各位,請大家安靜一下,安靜一下,先聽我說,咱們大家都進會議室吧,我把咱們服務公司的情況給大家講一講......好不好?”


    “趕緊開資吧,有什麽好談的?”


    “一句話,到底有沒有錢?給句痛快話。”


    這時,服務公司黨總支書記秦海亮和總經理趙東平,神情有些尷尬地看著這些人,臉上帶著笑,反複而耐心地勸解著這些員工:


    “走吧,事情總是要一步步地解決,再說在這裏站著也不是一個辦法,走吧,咱們先進會議室,有什麽話可以進會議室再說......”說完,招呼著這些員工,往會議室裏領著。


    宋雪晶一聽,趕忙拉開抽屜,翻出一大圈鑰匙,一邊往外走著,一邊嘩啦啦地尋找著會議室的鑰匙。


    站在辦公室的這些服務公司的員工,先是大家互相對視著,見有的人已經跟著出去了,這才口中一邊不滿意地嘟囔著,一邊相互跟隨著,一個個往會議室走去。


    當房間裏走出一多半人之後,這位老薑這才無意中在辦公室的人群中發現,這裏居然還站著劉春江和薛柯枚兩個人,他不好意思地朝他們兩個人笑了笑,快步走到他們的身邊,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解釋著:


    “二位也來了?......唉,劉董,這一回事情不好辦啊。隻能先給大家做做思想工作了。錢還是沒有著落呀。”


    “......怎麽,不是已經讓總經濟師老王跑銀行去了?”劉春江吃驚地看著老薑,問道。


    “唉,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啊?現在和你在的那個時候已經不一樣了。這麽說吧,已經沒有人再肯給咱們做擔保人了。而且咱們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拿出來做抵押的了。人家銀行也很為難啊,這一回就是說破天,人家也不敢再給咱們放貸款了。”老薑掏出一支煙,遞給了劉春江,歎了一口氣說道。


    “沒有擔保人?”


    薛柯枚的兩隻眼睛眨了眨,忽然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聲:


    “不知道能不能從王彪那裏想一想辦法?”


    “王彪?哪個王彪?”


    劉春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看著薛柯枚,反問了一句。


    “哦,你忘了?就是河西縣水泥廠的那個王彪。”


    “......你是說汽車運輸公司的王彪?他......行嗎?”


    站在一旁的老薑,聽了薛柯枚的話,他眼睛一亮,馬上接著話茬說道:


    “——王彪?對,這個人我知道。唉,已經火燒眉毛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管他行不行呢,先碰碰運氣再說吧,說不定沒準還真的能行呢。”


    劉春江有些不安地看著薛柯枚,他也不太清楚,王彪目前到底有沒有這個實力。畢竟,這其中有些事情他並不知情。


    看著老薑著急的樣子,而且,薛柯枚當然知道,劉春江也確實真的為蘇秀玲感到著急。於是,她便不等劉春江是否點頭,便馬上掏出了手機。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王彪,我是柯枚啊,是這麽個事情......”


    薛柯枚轉過身來,她臉對著窗外,一隻手把手機貼在了耳朵上,一隻手捂著另外一隻耳朵,把集團公司這裏的情況簡單地和他介紹了一遍。


    “......哦,你的意思是讓我當擔保人啊?這事情也不是不行,關鍵這要看具體擔保數額是多少了。少了當然可以,多了你也知道,我這裏才是多大個攤子啊?再說,這種事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畢竟還有別的股東呢。......對了,這事情你不妨可以找趙田剛看看,他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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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的出來,王彪也是有點不太願意。


    “趙田剛?他......他怎麽行?”


    聽到趙田剛這三個字,薛柯枚的臉色立刻變了。


    劉春江和老薑兩眼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薛柯枚,見提到了趙田剛這個熟悉的名字,兩個人顯然都感到有些意外。


    “......怎麽不行?你大概還不知道,趙田剛現在可是完全有這個實力呀。”


    “這個......”


    薛柯枚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其實,薛柯枚不是不知道趙田剛現在已經是美國迪斯拉醫藥公司在中國某地區的代理人,而是她從來也沒有想過,或者是不願意去想這個事情。


    畢竟,她怎麽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為服務公司貸款這種事情,而去求助於這個令她非常討厭的趙田剛?


    劉春江和老薑其實也已經從薛柯枚的表情中看出來了。


    劉春江的臉色變得很複雜,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轉過頭望著窗外,抽著煙。


    而老薑呢,眼神先是變得有點兒複雜,但很快便灰暗起來。因為幾乎所有遼源水泥集團的人都知道,薛柯枚和趙田剛過去是一種什麽關係。


    也難怪,薛柯枚怎麽可能會因為公家的這種事,厚著臉皮低三下四去求助於趙田剛?


    不可能。完全沒有這種可能。


    因為畢竟誰都有自尊心。更何況又是薛柯枚?


    這時候,前來討薪的那些服務公司員工,大概已經在會議室裏等得不耐煩了,即使在黨委工作部,也能聽到他們大聲嚷嚷的聲音。


    服務公司總經理趙東平快步從會議室裏走出來,站在黨委會議室的門口,向這裏探了探頭,用一種征詢意見的目光,望著老薑。


    他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等著老薑去給那些員工做解釋。


    劉春江把煙頭猛地往煙灰缸一擰,他臉色鐵青,一把奪過薛柯枚的手機,說道:


    “好吧,我來試一試。”


    老薑見劉春江竟然要出麵為他向趙田剛說軟話,他顯然有些吃驚,半晌才反應過來,感激地向他點了點頭,急忙跟著趙東平走進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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