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天使


    冬日的午後,木森的唱片店。


    我已經很久沒去那裏了,再去時竟恍若隔世。


    木森一遍遍地放著周傳雄的《寂寞沙洲冷》。我不知道他這是在療傷還是在傷口上撒鹽。


    陽光很燦爛,但因為此刻太陽直射在南回歸線附近,所以陽光隻不過是一道風景罷了,沒有實質性的意義。而雪已經開始融化了,就像我們各自的愛情開始融化了。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仍覺得冷。


    木森不停地在跟我講她的芊芊。我詫異地看著這個與往日迵然不同的木森。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讓這個陽光氣息十足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沉默內斂的男人。


    木森說,他已經不在乎她的芊芊究竟是人還是妖了。就算是妖,他也會一如既往地愛她的。許仙與白娘子的愛情不就流傳至今嗎?當初許仙也曾經被他的白蛇嚇暈過去呢。


    木森說,他每天的時間是以秒來記時的。沒有一秒鍾不被思念占據。而這種思念是絕望的,就像一個行走在沙漠裏的人,不知道綠洲究竟離他有多遠。


    我能理解木森的這種感覺。事實上,我的每一秒鍾也是在相思中煎熬著的。相思如同一杯茶,隻把清香溶散在水裏,苦是深藏在葉子裏的。


    終於我也開始講我的方舟,講我們的愛情。木森的目光越來越驚愕。然後,我們互相望著,點了點頭,苦笑了。我們知道,以我們多年好朋友的默契,不用宣布,我們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戰友了!


    事實非常清楚,盡管這些事情紛亂無序,但可以得出明顯的結論:我們是處在同一件事情之中的。


    木森說:“顏容,目前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奇怪的小女孩了。”


    我的眼前忽然晃過瑤瑤詭異的目光,正是這個時候,我聽到外麵開始喧鬧起來。


    “著火了!救火了!……”有人高聲喊著。


    我與木森迅速奔出唱片店。我看到離唱片店不遠的一家布藝店冒出濃濃的煙。在布藝店門口,一位年輕的婦人正在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兒子啊,我的兒子呀!他還在裏麵呀!”幾個人使勁兒抱著她,才不至於讓她不顧一切地闖進火海去救她的孩子。


    我和木森被這一幕驚呆了。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我看見人群中忽然衝出一位身穿白襖的女子,箭一般射進了火海。那女子的身影雖然隻是一晃而過,但已經足夠讓我看清楚她是誰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將目光投向木森。我看到他瞬間極度驚愕與緊張的表情。同時我聽到他狂喊了一聲“芊芊”


    木森喊著就也要衝進火海,我不顧一切地去拉他,但沒有拉住。我大喊一聲“木森,你不能進去!”話音剛落,卻見那女子已經衝出了火海。但是她已經成了一個火人了!有人已經拎來了水,清醒過來的人們開始去撲救女子身上致命的火焰。


    這時消防車也到了。當眾人將火人身上的火焰熄滅之後,每個人都發出了絕望的歎息聲。我聽到木森瘋了一般地叫著她的名字:“芊芊,芊芊啊!”


    那曾經美若天人的林蘭,此刻竟被燒得焦黑一團。我感到眼前一陣發黑,淚水不可遏製地湧出眼眶。無論她究竟是人是妖還是魔,火中救人就已經證明她是一位純潔無瑕的天使。


    她救下的三歲男孩,因為被林蘭裹在了她的白襖裏,隻受了點輕傷,正驚恐地在媽媽的懷裏大哭不止。那年輕的婦人邊哭邊悔痛無比地說:“都怪我在隔壁打牌,沒有看好他。他怎麽玩兒起火來了呢?”她的目光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林蘭,以及那幾乎化為灰燼的布藝店。她還尚未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120急救車也已趕到。眾人將受傷的林蘭與孩子抬上車。木森一直守在林蘭身邊,他麵色蒼白大汗淋漓地看著我,費力地說:“顏容,你先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店……”車門關上的那刻,我分明看到了木森流出淚來。


    我的大腦亂作一團。我匆匆關掉了唱片店便趕往醫院。我看到木森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雙手抱頭,整個身子在不停地抖動著。我走過去,抓住他冰冷的手,眼淚掉了下來。


    因為是冬天,林蘭穿得厚,所以燒傷麵積並不大,但她的麵部、脖子和雙手都已是深度燒傷。我沒有勇氣再看一眼那張被火焰燒掉的臉。我的眼前一直浮現著林蘭那張絕美的麵容……


    直到醫生宣布林蘭已經脫離了危險,我們才緩了口氣。木森緊緊抓著我的手,一遍遍地對我說:“顏容,我會照顧她一生的。她在我心裏是永遠是最美的。顏容,你相信我嗎?”我流著淚點點頭。木森那張英俊而堅定的臉浮出蒼白的笑意。


    木森要我回去休息,說明天公司就要開轉正會了,我一定不能耽誤的。臨走的時候,我擦幹眼淚對木森說:“你沒有愛錯人。你做得對。”


    夜已經很深了,我卻無法入眠。我的世界還被那團大火所籠罩。牆上的鍾敲響五下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是木森的電話。他的聲音極度慌張,開口就說:“林蘭不見了!”


    我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林蘭不見了,這是什麽意思?


    木森接著說:“我一直在監護室裏守著她。下半夜打了個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竟然不見了!”


    木森的電話讓我這一夜徹底沒有睡覺。我惦記木森,更惦記著林蘭的安危。我返回醫院,事情的結果讓我與木森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沒有人知道林蘭是怎麽不見的!按理說,一個嚴重燒傷的病人,尚在昏迷中,絕對不會自己離開的。而醫院的保安則發誓說林蘭沒有被任何人帶走,有出入人員的監控錄相為證。


    快八點的時候,我隻用冷水洗了把臉,就匆匆趕往公司。


    今天的會議要決定我們這批新員工的轉正問題。盡管我已心力交瘁,還是強打精神參加。畢竟,飯是要吃的。不管吃飯是為了活著,還是活著是為了吃飯。這已經不重要了!


    一同進公司的十五人,此時已經隻有十四人了。沒有在場的那個人當然就是林蘭了。我悄悄歎了口氣,甩甩頭,努力將注意力暫時集中在述職報告上。一會兒每個人都要發言的,然後在場的各級領導當場做出口頭評價並打分,分數通過後就可以轉為正式員工了。


    第一個同事剛剛開始發言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發言者沒有中斷發言,但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會議室的大門。是誰在這個時候貿然闖進呢?


    一聲“請進”之後,門被推開。一看到來人,我不由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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