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這是一種存在於古代植物圖鑒中的東西。對於這種生物,狩獵者們顯得相當陌生。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們對於周圍環境的漠不關心。而是因為這種怪異的植物數量實在太少,少到讓人根本不會注意的程度。


    一團看上去與普通蔓藤沒有多少分別的匍匐植物。這是一名族人在移栽過程中發現的東西。隻不過,他自己也為發現物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就在他剛剛抄起手中的鋼筋,想要從根部將之挖起的瞬間。那些看上去絲毫沒有任何動靜的蔓條,忽然仿佛受人控製一般四散揮舞起來。它們從四麵八方把企圖移載者的身體完全纏繞,將其手腳拚命勒緊,好戲裹粽子一般,把近兩米高的人體捆紮成一團結實的肉球。最後,塞進了蔓條生長最密集的草叢中。得知消息迅速趕來的天翔與狩獵者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眼前的慘劇把他們心頭那點剛剛升起的快樂火焰,猛然間又強壓了下去。就好像一個統治地域的魔鬼,狂笑著再次聲明自己在黑暗世界中的權威與力量。警告著這些企圖挑戰自己尊嚴的人類,放棄那種自由的想法。必須無條件地,卑躬屈服於自己的**威之下。


    死亡對於狩獵者們不是什麽希奇的事。他們並不畏懼死亡,也從不躲避死亡。隻是,在看到同伴那種悲慘古怪的死法時。包括天翔在內,所有的人,內心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被蔓條“抓住”的狩獵者已經死亡。沒有人能夠在身體被捆縮到那種緊密的程度之後還能存活。他的頭與身體已經被粗大地蔓條擠壓得完全粘連在一起。頭顱的後部死死地貼在大腿後側。貼得是那樣緊,以至於粗壯的腿部已經被來自頭部的力量,完全壓出了一個圓形的凹槽肉坑。手臂從一個常人根本無法彎曲地角度,被硬生生地掰斷,隻有在皮肉包裹下,尚能看出原本與身體連接的位置。至於手掌,則早已在強大的外來壓力下,被逼使著,捅進了自己的肚子。因為,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一截被紅色血管纏繞的花白腸子,正從手掌造成的傷口破裂處隱隱露出。。。。。。


    血,紅色的血液是映入人們眼眶最多的東西。天翔注意到,纏繞人體的蔓條上,長滿了許多細小而堅硬地利刺。它們正在用這些尖利的小刺,紮遍了死者的全身。大滴的血液從中流出,淌滿了整株四周。可以想象,被抓住的人。在臨死前曾經遭受到一種什麽樣的痛苦折磨。


    但是,吃人的蔓藤似乎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早已不再動彈的死者。它們還在繼續收縮,用一條條帶剌的蔓條拚命勒緊死者身體間的縫隙。甚至已經深深地陷入了**之中,還絲毫沒有想要將之放棄的想法。最令人恐懼的是,它們似乎有著自由行動的能力。因為,那些緊緊捆紮死人肉團的蔓條,有的,已經從死者身體各個空處延伸出來。最明顯的一處。莫過於其口、眼處帶著模糊血肉伸出的堅挺蔓枝。其中一條地頂端,還顫顫微微地晃動著一團被紅色血液包裹起來的黑白球狀物。


    眼珠,那是死者的眼珠啊!天翔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可怕的植物,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僅是他,就連得到消息趕來的劉睿,那個已經活了幾百年,見多識廣的電子人,也不禁看著眼前的血腥一幕張大了嘴。


    隻不過天翔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從劉睿眼中流露出的。不僅僅是恐怖與畏懼。還有驚慌,一絲淡淡地,若有若無的驚慌。。。。。。在這些瘋狂晃動的蔓條底部,天翔還看到了另一些東西。


    蟲子的甲殼、殘肢、以及一些散亂的毛發。


    很明顯,這是一種食肉類植物。它們不單會吃人,還會吃蟲。甚至,別的動物,它們可能也很感興趣。“毀了它!毀掉這種可怕的吃人植物!”憤怒地天翔差一點兒就要把這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脫口而出。但是最終,還是將其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人已經死了。就算把它摸得粉碎也於事無補。與其做些無用的危險事,還不如朝著好的一麵,仔細想想如何利用這種恐怖的植物。”太極心法對於狂熱中的頭腦,的確有著莫大的影響能力。最起碼,它能神奇地引導狂暴中的思維。進入一個相對冷靜的狀態。


    黑暗世界中隱藏著眾多的危險和殺機。一株可怕的吃人植物對於自己或敵人來說,都是一種具有相當威脅力的存在。更何況,這種東西數量相當少,如果利用的好,完全可以將之變成守護基地的一種強力防禦工具。


    接連的幾天,天翔都一直默默守候在食人植物的附近,仔細觀察著其中的一舉一動。他發現,這種植物似乎隨時都處在一種緊張的獵食狀態,隻要周圍一有動靜,那些蔓伸到各處的刺狀藤條,馬上就會以最迅速的動作,從各個方向將獵物緊緊包裹起來。那種速度,就好像一隻被古代自動包裝機打包的貨物一般。


    “還好,它是植物。是一種被完全固定在地麵的植物。如果這種東西有腳會移動的話,很難說現在統治地球的,究竟還會不會是蟲子?”天翔苦笑著想到。這從植物的蔓生地域並不大,充其量也不過方圓五、六米的樣子。它似乎沒有任何引誘生物的本能。僅僅隻是單純依靠守株待兔般的動作,迎候著自動送上門來的獵物。從這一點上看,把它稱之為一處固定的陷阱,可能還比較貼切一些。


    可能,它們深紮在泥土中的根部,僅僅隻是用做一種彌補自己生長必須養分的必要手段而已。至於狩獵動物。才是其生長過程中最重要的能量來源。天翔很想把這株植物移栽到距離基地更遠一些的地方。然而,從目前的情況下,似乎根本沒有這樣地可能。食人植物的蔓條很靈活,稍微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它們的狂舞。有了行前死亡族人以生命為代價的警告。天翔斷不會傻到用自己的手指去做試驗的地步。


    那麽,這種植物的種子呢?有沒有可能在指定位置栽植它的種子?抱著這樣的想法,天翔在食人植物四周放開思感仔細搜尋。最終在一片被蔓條籠罩的石片下,發現了三顆黑不溜秋,看上去絲毫不起眼的橢圓形狀果實。


    一根細長的鋼筋,拔拉著石片,將目標物從蔓條的控製區域弄了出來。其間的過程,當然會受到蔓條的騷擾。不過,它們似乎能夠分辨出纏繞的物品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就這樣,在一次次緊張的纏繞與放棄後。天翔最終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播下種子地位置,定在通往基地的幾處看似道路的地方。在天翔看來,這種植物數量稀少,可能與之生長速度的緩慢有關。但令他意外的是,種子播下僅僅不到一個星期,就已經從地麵冒出了幾根嫩綠的柔軟蔓條……戰風帶領的狩獵隊已經回來過兩次。他們的成績相當不錯。一塊塊新鮮的肉食再次填充了冷庫的空間。為了加快運輸及狩獵速度,一種古代常用的獨輪小車也被製造出來。有了這種東西的幫助,狩獵者們就能一次搬運更多、更重的東西。隻不過。就天翔自己也沒有料到,原本用於提供給狩獵隊使用的獨輪小車,居然會由自己首先使用。


    自從春天以來,“蟲圈”一直處於空置狀態。這固然是因為入冬前的大肆捕殺所造成,更主要的,還是因為狩獵者們忙於其它事務,無暇打理這塊未來的食物生產地。而年輕族長自己也在狩獵隊來回搬運獵物的反複中,終於決定,帶領部分族人,首先解決這個關係到今後肉食來源的最重要問題。旋毛蟲、蚜蟲、齧草蟲……這些植食性昆蟲似乎都有雜居在一起的習慣。它們地相互居住點雖然位置相當接近。卻一直保持分群合居的現象。而且,對於所食用植物的挑選,也有著異乎尋常的同樣見解。也許,這就是為什麽直到現在為止,蟲子數量會堅持保持龐大可觀的原因吧!距離基地西南兩公裏遠地那處廢墟,已經被選定做為蟲圈的所在地。連日來眾多族人的辛勞,使得這裏一掃入冬前的蕭條,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完全由鬱鬱蔥蔥生長旺威植物帶來的繁茂之感。而且。從那幾隻在之前狩獵中幸存下來,現在正肆無忌憚地大口吞咽著鮮嫩草莖的旋毛蟲看來,似乎它們已經根本忘卻了人類給自己帶來的威脅。古人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蟲子也是一樣。“捕捉活的食草蟲,把他們放養到我們自己的蟲圈中。”這是天翔對所有參加狩獵族人下達的命令,這命令很簡單。很簡短。不過,也隻有這樣簡單易懂的命令,才能讓眾多族人明白且執行。至於其中蘊含的深遠意義,那是要到他們自己今後切身感受到其中的好處才能體會。獵場早已選定,距離基地南麵十多公裏的兩次蟲山就是最好的獵物來源。就在那些長滿青綠苔蘚潮濕的瓦礫下麵,隱藏這密密麻麻,數量多到可怕的蟲子。那些萬頭攢動,眼前來回搖晃著一隻隻背麵刻滿紅黃色鮮豔花紋的食草蟲,根本就會讓人看了產生一種頭暈目眩、惡心想吐、且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這就是食物。外表惡心、恐怖、張牙舞爪的食物。捕殺蟲子誰都會。手一揚,投槍飛出,正中目標就完事。剩下的工作當然就是高高興興地跑上前去,照著可能還沒徹底斷氣的蟲子再補一槍。然後將之叉在矛尖,扛起來就往家走。


    這種事情,任何一個狩獵者都會。


    然而,今天的狩獵卻有些特別。按照年輕族長的說法。對於捕獲地蟲子,他隻要獲的,不要死的。這種事情,沒人知道該怎麽做。


    一輛裝滿土黃色小陶罐的獨輪車被推了上來。這就是天翔製造的麻醉罐。說來好笑,最初製造這種東西地時候。他所考慮的,僅僅隻是想要作為一種能夠替代手雷的消耗品。卻絲毫沒有料到,第一次實際使用麻醉罐的場地,居然會是在這裏。


    正前方二十米處,一堆密密麻麻疊摞在一起的旋毛蟲,慵懶地在瓦礫與草叢間慢慢地爬來爬去。看樣子,它們剛剛享用過一頓美味兒的草葉大餐。正舒服地做著必要的飯後休息。。。。。。天翔小心在嘴邊豎起左手食指,示意跟隨在身邊的族人們不要說話。右手則從小車的貨架上抓起一隻橢圓形的麻醉罐,輕輕地在手上澱了掂。隨即一揚手臂,把裝滿**地土陶罐子重重扔了出去。


    “啪——”輕薄脆弱的罐體準確地落在了蟲群中間。在一塊堅硬的磚石棱角上撞碎了身體。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兒,隨著從破裂罐內流出的墨綠色**一起,頓時彌漫在濕潤的空氣中。“效果不錯!”臉上早已用厚實濕布紮緊的天翔,滿意地看著眼前一隻隻四腳朝天的蟲子,在心裏暗自讚道。


    確實,麻醉罐地威力的確強大。以罐子落點處為中心,方圓十餘米內的所有蟲子,全部都停止了動彈。肢爪緊緊收縮在一起。就好像遭到了致死打擊一般,一隻隻僵直著身體,絲毫沒有任何知覺地躺在了原地。其餘的蟲子雖然有所警覺。它們也發現了這群距離自己不遠的人類。隻是,這些狩獵者看上去似乎對自己並沒有什麽敵意。最起碼,他們不有武器。有的,隻是一個緊緊篡在手中的土黃色小罐而已……


    “繼續,扔出去!”幾個顏色鮮亮的小罐再次從狩獵者手中飛出,分別落在了投擲者各自選定的區域內。絲毫沒有防備的蟲子們,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本不該睡覺的時候進入了夢鄉。


    “動手撿吧!”天翔笑了笑,順手從腰間抓過一條潮濕的布條。給已經圍係在臉上的濕巾又加上了一層保險。旋即縱身躍上“蟲山”,抓起兩隻已經被麻醉的旋毛蟲扔上了獨輪車。有了族長做示範,獨守獵者們也開始有樣學樣。雖然,在他們看來,年輕族長的膾是的不可思議。凶猛張狂的蟲子居然會像最聽話的寵物一般,任由自己擺弄。就算自己把蟲子重重甩上國,也根本不會打攪這些獵物的睡眠。


    “天!這哪裏是在獨守獵!根本就是在撿蟲子嘛!”一個身材矮小地族人感慨地說道。事實上,不僅是他,除了天翔之外的所有人。都有著同樣的想法。


    裝車的速度很快,不過一會兒工夫,五十輛獨輪小車就已經完全被麻醉的蟲子裝滿。剩下地,就是把這些已經失去自由的家夥,放養到新的“蟲圈”中。狩獵者們來回搬運了四次。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超過一千五百隻食草蟲,終於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了自己原來的家園,在人類刻意為它們準備的新居所內留了下來。


    一整天過去了,麻醉的效果也在逐漸減退。天翔欣喜地看到,從睡夢中醒來的蟲子,除了略帶疑惑地稍微打量過陌生的新居後,便肆無忌憚地撲到茂密的草叢中大飽口福起來。莫名其妙睡了一天,就算是人類醒過來,也絕對會做出同樣的舉動。“這些植物長得很快,足夠給它們提供充足的食源。隻要這些蟲子在這裏安家,就會一直繁殖下去。到時候,狩獵隊也就不必每天都跑那麽遠。嗬嗬!一個穩定而充裕的食物供應地,古人的飼養方法實在是奇妙啊!”


    天翔微笑著站在遠處,興意盎然地瞧著瓦礫堆間肆意亂爬的蟲子。腦子裏則在考慮著下一步應該進行的計劃。。。。。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偏偏在這個時候從近旁響起。


    “族,族長,不好了,你。。。你,趕快回去。。。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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