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捉住了餘先生的手。


    餘先生說:“我們浪費了那麽多時間,應該進行到這一步了。”


    宋昱說:“有孩子在。”


    餘先生笑道:“他和他的小男朋友在私底下可沒少幹這個。”


    為了看限製級大片,這個黑鍋他背了。躺槍的程岫繼續遵守著默默圍觀的良好秩序。


    宋昱抓著他的手,不緊不慢卻毫不猶豫地拉開了。


    程岫暗暗羨慕。要是他現在有宋昱的手勁,不但把會手拉開,還會把他的麵具狠狠地揭下來,再舉起沙發,砸到他的臉上,最後坐在沙發上喝一杯剛才被舉了半天卻一口都沒有動過的紅酒。


    “害羞嗎?”餘先生的笑聲細細碎碎的,像碎石零零落落地砸在鋼板上,說不出的刺耳。


    宋昱說:“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接收dh33星的事宜吧。付晨曦在半年前拿到了球長的任命,我們必須要找個……”


    餘先生的身體突然一斜,整個身體柔弱無骨地貼在他的胸前。


    宋昱忍無可忍地撇開臉。


    “為什麽躲開我?你不是說很後悔和我分開嗎?你不是說你根本不愛你的老婆嗎?你不是說,你最愛的人是我嗎?為什麽現在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他的語調一開始輕柔婉轉,漸漸疾言厲色,到最後,充滿了憤懣怨懟。


    宋昱的臉色如常:“我說過,有小孩子在。”


    一場疾風暴雨轉瞬即逝,餘先生又恢複了先前金風細雨的溫柔:“他在這裏,不是正和你意嗎?”


    宋昱說:“是你叫他進來的。”


    “但我沒有拉他進廁所。”


    宋昱麵不改色:“那是男人都有的需求。”


    餘先生說:“鼓動他聯手對付我,也是你作為男人的需求嗎?”


    宋昱眯起眼睛:“你又聽到什麽風言風語?”


    “聽到你和這位小朋友親口在廁所隔間裏說的風、言、風、語啊……”餘先生慢條斯理地說,“從哪一句開始呢?是‘你要對付餘先生,我也要對付餘先生,既然目標一致,我們聯手吧。’還是,‘不管怎麽說,你吃了我那麽多頓飯,不算功勞算苦勞,不算恩情算友情。我們的關係怎麽樣都比餘先生來得深刻吧?’有時候真討厭我的記性,記得這麽清楚,像針一樣,紮在心裏,拔掉都疼。”


    真希望自己隻是個普通的吃瓜群眾,還能在這時候心安理得地要一點爆米花和啤酒。


    既然死皮臉皮,宋昱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我這麽做,都是你逼的。”


    餘先生笑起來,退後兩步,慢慢地坐到沙發上,手把玩著控製器:“說得真好。當初你要結婚的時候,我來找你,你也是這麽對我說的。你說‘都是你逼的。是你不能說服家裏認同我們的關係,我沒有時間和力氣再和你一起周旋下去。’記得嗎?你說的時候,還噴了兩滴口水在我的臉上。那時候我就想,這樣一個無能的、自私的、齷齪的男人,我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


    宋昱:“……”


    “不過不讓我痛快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太痛快!所以他結婚的時候,我開著機甲去了,直接搶了他的老婆,看他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真是令人爽快極了!”


    程岫:“……”他的人生軌跡似乎和曹琋之前提起的嶽效堂姐的英勇事跡重合了。


    餘先生說:“所以,那之後我看男人,都用顯微鏡看的。連謹慎如康順水,都一不小心在陰溝裏翻了船,你為什麽覺得你會例外?”


    宋昱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接受過我?”


    “一個拋棄過我的男人,你為什麽認為我還會給他一個再靠近的機會?我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餘先生說,“你應該感謝自己的扮演並不太成功,不然,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已經死了無數次。”


    精彩了!


    年度大戲!


    程岫調整了個坐姿,繼續看戲。


    宋昱和餘先生仿佛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自顧自地繼續扒成年舊事。


    宋昱說:“你為什麽不揭穿我?”


    “小醜總是舞台上最受歡迎的角色。而且,”餘先生將控製器收回口袋裏,從茶幾上拿起紅酒,悠悠然地晃了晃杯子,“除了臉之外,你比宋昱出色太多了。優秀出色的男人,總是容易讓人心軟。”


    程岫:“……”你剛才對曹琋不是這麽說的。


    宋昱抬起手,緩緩地係上了自己襯衫的兩顆扣子:“你想怎麽樣?”


    “主動權在我手裏嗎?”餘先生說,“那我已經將我的目的表達很清楚了。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程岫恨不得拿著應援棒高喊“在一起”。精神病拐走了神經病,才能讓世界走向和平。


    宋昱手放在身側,此時已經微微握起。


    餘先生不急不緩地晃著酒杯,絲毫沒有催促的意思,可是連旁觀的程岫都能感覺到麵具後的眼睛正毒辣地注視著麵前人的一舉一動,就像一條準備報餐一頓的毒蛇,嘲諷地看著自己的晚餐喘息著人生最後的幾口氣。


    宋昱說:“你想要發展勢力,我會是你最好的合作者。”


    餘先生說:“在肉|體交融的基礎上,我可以再嚐試相信你的精神。不然,我很難忘記你在廁所裏與小朋友的密謀。”


    宋昱說:“我擁有軍隊,比你培養孤兒要來得更快更強大。”


    餘先生說:“不稀罕。”


    “我擁有廣大的情報網,可以彌補你在消息網絡上的缺陷。”


    “不需要。”


    “我擁有最先進的機甲製造技術,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就可以打造一支所向無敵的鋼鐵軍團!”


    “不重要。”


    宋昱冷下臉:“我看錯你了。我以為你是以事業為重的一代梟雄,沒想到還是個目光短淺的無知婦人!”


    圍觀至今,程岫幾乎可以肯定餘先生的身份十有□□就是嶽效的那位堂姐了。隻是按照年齡推算,嶽效的堂姐現在應該比蔣向峰還要大一輩,怎麽可能有現在這麽矯健的身手?更不用說,小辮子說康順水見到的那張臉隻有四十左右。


    又是一個穿越時空的人。


    不知道她穿越時空的方式又是什麽。


    他正疑惑,宋昱和餘先生也進入了撕破臉的環節。


    餘先生說:“沒有跟著你的布局走就是無知?那我為自己的無知驕傲。既然買賣不成,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等等。”宋昱似乎意識到自己提出的那些條件都無法說服餘先生,終於鬆了口,“如果我願意和你……我們的交易就能繼續?”


    餘先生晃了晃腿,口氣變得愉悅起來:“那要看你的功夫值不值得。”


    宋昱猛然解開自己剛剛扣上的扣子,上前一步,單腿跪在沙發上,整個人覆在餘先生的上方,壓低聲音道:“這種時候還要帶著麵具?”


    餘先生說:“有小朋友。”


    宋昱氣笑了:“不是不重要嗎?”


    “也是……”


    餘先生抬起手,摟住他的脖子,程岫托腮看現場,還沒出現什麽限製級的畫麵,宋昱就出手掐住了餘先生的脖子,對程岫說:“通知他們用b計劃!”


    程岫打了個哈欠。


    宋昱眼睛一瞪,剛要說話,手就微微一顫,然後渾身抽搐著倒了下去。


    餘先生撫摸著脖子站起來,抬腿踩了踩他的腹部,確認他昏過去,才抬圖看程岫:“為什麽不通知?”


    程岫說:“良禽擇木而棲。”


    餘先生茫然道:“什麽?”


    “就是我押你贏。”


    餘先生愉悅地笑起來:“怪不得他想要和你合作,果然是小人精。


    程岫感慨道:“要在浩瀚的宇宙中活下來,沒有點智商是不行的。”


    餘先生說:“不但要有智商,最好還有情商。你記住,隻要我願意,不管是什麽人,都可以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上。誰也不會例外。”


    程岫說:“你剛才和他眉來眼去,就是為了證明這一點?”


    餘先生說:“你看到了,試圖背叛我的人是什麽下場。”


    “付晨曦好像逃出去了。”程岫故意說,“飛船裏的那具焦屍可能是他的替身。”


    “你說的沒錯。”餘先生居然點了點頭,“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觀察能力很敏銳。”說著,他打開了牆上的屏幕,那是一塊黑屏,可是隨著餘先生的動作,屏幕慢慢地亮起綠光。屏幕裏是一件四四方方、空空如也的小黑屋,角落裏有個人抱膝坐著,嘴裏念念有詞,仔細看,不是付晨曦是誰。


    看程岫驚訝的神情,餘先生高興地說:“他利用你們牽製住我的兵力,想要偷偷逃跑,不過還是被我發現了。我找人把他帶了回來。”


    程岫聽說過小黑屋的酷刑,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比*上的更加恐怖。


    餘先生生怕他不知道,還刻意形容了一下小黑屋的可怕之處:“你不知道黑暗中隱藏著什麽,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開始還知道自己在哪裏,到後來,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了。”


    程岫閉上了嘴巴。剛才聽付晨曦利用他們牽製餘先生的兵力逃走,內心還有些憤慨,可是看到他現在的手段,忽然就理解了付晨曦提到餘先生時的恐懼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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