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程岫深吸了口氣說:“你準備去哪裏?”


    “潘多拉星係。”曹琋說,“他們拿不到確切的證據,隻能從暗處入手。曹家因為曹燮的事,名聲跌到穀底,勢力幾近冰消瓦解,利利黨不夠強大,自身難保,軍部在首都星影響力有限,蔣向峰心有餘力不足,我留在這裏,等於羊入虎口。算能夠保證安全,也很難出頭。”


    程岫知道他說得都對:“我和你一起走。”


    曹琋說:“我會回來,回到首都星。”


    程岫皺眉。


    曹琋說:“總統府、議會、馬哈星係、龐家、華家……不管有心無意,他們都走到了我們的對立麵。我們當然可以躲在潘多拉星係不問世事,可是,潘多拉星係不是萬象係,沒有強大到無所畏懼。與其貪圖幾年的安穩,等他們有朝一日兵臨城下,倒不如我們先發製人,把所有的隱患都掐死在搖籃裏。從此以後,浩瀚星空,任我們遨遊。”


    程岫臉色很不好看了:“說來說去,你都是放不下。”


    曹琋點頭承認:“所以我們才能在一起。”


    程岫順口想說“我們分手了”,但離別在即,話到嘴邊,到底說不出口。曹燮的對手,曹琋的戀人,不同的角度讓他更清楚地了解這個人。


    曹琋很感性,所以花了兩輩子來肩負同一段感情,犧牲生命、聲譽都在所不惜。同時,他又很理性。可以將感情放到一邊,像電腦一樣精確地算計。


    明明深惡痛絕,偏偏無可奈何。


    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曹琋才是自己熟悉、喜歡的曹琋。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程岫越想越鬱悶:“事情你都一個人決定完了,要我幹嘛?”


    曹琋說:“想我,我……邊想我邊我。”


    程岫說:“這段時間,總統府可能會打壓潘多拉星係,我不會管。”


    曹琋說:“蔣向峰被打壓了這麽久,還活得老年發福,不用太擔心。”


    程岫說:“這些年,我可能在首都星混得很慘。”


    曹琋忍不住想笑,挨了一記白眼後,立刻莊嚴肅穆地立正站好:“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替你討回來的。”


    程岫沉默了會兒,問:“什麽時候出發?”


    曹琋低頭看時間:“半小時後。”


    程岫平靜地點點頭:“我送你。”


    曹琋驚訝地看著他。


    “你那是什麽見鬼的目光?”程岫挑眉,“說要走的人是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好好享受軍隊的關。潘多拉星係繼承了蔣征設計的培訓係統,一定會給你終身難忘的經驗。”


    曹琋伸手攔住他啟動機甲的手:“我準備悄悄地走。”


    程岫說:“‘星空天使’沒什麽噪音。”


    “但‘天使’的光輝讓凡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


    “……突然覺得我看上你是被你忽悠的。我真是個膚淺的人。”


    曹琋湊過去,眨了眨眼睛:“美色有沒有加分?”


    “如果我還為美色所惑,不是顯得更加膚淺?”程岫頓了頓,冷冷地說,“當然有。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提拔蔣征?”


    曹琋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說法:“……感謝他死得很符合自然規律。”


    程岫說:“還有宋恩平……”


    曹琋酸溜溜地說:“他們都沒我好看。”


    程岫歎了口氣:“可不是嘛,曆盡千帆,還是栽了。”


    曹琋又往前湊了湊,眼睛默默地望著他。


    程岫說:“這個距離看,會鬥雞眼。”


    “……”曹琋揚起脖子,在他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下次見麵,你成年了吧。”


    程岫說:“說不定還成人了呢。”


    曹琋臉色一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被打開之後,沉聲道:“作為這個世界最高齡的處男,為免老牛吃嫩草的嫌疑,我們隻能內部消化了。”


    程岫:“……”


    曹琋走得瀟灑,程岫也沒有送行。


    活到他們這個歲數,依然感性,卻更加理性。他每每抱怨曹琋,卻總在最後妥協,不過是因為他和曹琋有著本質上的共鳴。他未必會做曹琋做過的事情,卻一定理解他這麽做的原因。


    他們走在一起,不僅僅是感動於曹琋的堅持,遺憾於兩人當初的錯失,還動容於百年時光也沒有衝淡的默契。


    離成年僅有數年,於一般人來說,是漫長的歲月,可是他和曹琋都經曆過多少個漫長了?對漫長與短暫的定義早已脫離了時間的界限。


    說到時間,突然有點思念。


    程岫坐在機甲的機艙裏,把玩著通訊器,在撥打和不撥打中搖擺。


    忽地,通訊器響起來。


    一接通,聽到曹琋笑眯眯地說:“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了二十三分鍾零五十六,五十七秒,有沒有想我?”


    程岫說:“這種問題我通常喜歡用行動表示。”


    掛斷通訊。


    唔,思念什麽的,大概是習慣產生的錯覺。


    曹琋的離開,似乎並沒有對首都星造成什麽影響,趙遠矚接起了利利黨主席的大旗,曹啟智和王震雙雙□□。得到消息的那一天,程岫還特意找王震談了一次。


    王震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糾結,泰然地說:“我認識曹琋是因為啟智,我加入利利黨也是因為啟智,現在他要離開,我也沒有理由留下來。”


    程岫調侃道:“聽起來,我們這些人的分量加起來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還是我抬舉自己了?”


    王震急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能和您做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光榮的事情。不過啟智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我的……”抓耳撓腮,說不出個所以然。


    “生活重心。”程岫幫他接下去。很久以前發現,王震的人生幾乎是圍繞著曹啟智轉的,重生前的他一定無法理解,而重生之後的他,起先將成為職業機甲手作為生活重心,隨即又親自破滅了想法,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找不到目標,也是這段時間裏,他開始視曹琋為重心。雖然與王震的想法和程度都有所不同,但是,可以理解。“未來有什麽打算?”


    王震說:“曹家要搬去美女星係,我想跟他們一起走。”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曹家隻是名聲盡毀,絕了仕途,銀行裏的數字可是一分都沒有少,根本不用太擔心。程岫拍拍他的肩膀:“有空和曹啟智一起回來看看。”


    王震點頭說好。


    有句俗話叫一個蘿卜一個坑,不知道是不是緣分天注定,在王震和曹啟智這兩顆蘿卜離開之後,又有兩顆老蘿卜跳了進來。


    具體要從授銜前兩天說起。既然是七星上將,身邊該有的人員配備一個都不能少,雖然不能像當年那樣兵權在握,至少秘書和警衛員少不了。


    這件事總統府原本想插手,卻被軍事議會捷足先登了。授銜原本是軍事議會的權力,法院卻以“補償”為由,讓總統府出麵,似乎有意瓜分軍事議會的權力,以至於與總統府和國政議會曖昧了數十年的軍事議會在最近突然強硬了起來。大改之前息事寧人的做法,對議會中“不作為”的人員進行了大清洗般的裁員。


    想來是七星上將的歸來,讓幾位軍部大佬看到了反擊的曙光,開始摩拳擦掌。


    不管如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程岫原本是無可無不可地接受,見到了真人才知道,某個人人雖然走了,卻還在時時刻刻地尋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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