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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奉是鍾家的家生子,因為能力突出,幹活踏實,人又沉穩,又會辦事兒,在一眾家生子裏顯得很突出。可也正是因為他是家生子,一直未能脫掉奴籍。為此他更加努力的想要表現自己,爭取早日除了奴籍,後來又被鍾暉邦瞧中了,安排去了鍾任仇身邊。


    要說在鍾任仇身邊可真是好的沒話說,月錢多休沐多,在宅子裏的地位高,安排的活兒也不怎麽累。要真是按照皇家的比喻,如果說鍾家老爺子算是太上皇,那鍾任仇就是一準兒的太子,早晚也得是鍾家的繼承人。所以,就算鍾大少的脾氣是公認的不好惹,也有一大幫子人任勞任怨的願意在他手下幹活。


    鍾奉已經在鍾任仇的身邊跟了好些年。原先鍾家老爺子還沒有過世的時候,可沒打算用他,可鍾奉卻夠努力夠上進,愣是擠掉了別的家生子,讓鍾家老爺子都沒話可說,早早的就成為了鍾任仇的得力幫手。


    可是風雲變化也就是眨眼的事情。鍾家老爺子病重,大權全部交給了鍾暉邦。然而,鍾暉邦卻不是個省油的燈,家裏上演著舉案齊眉父慈子孝,外麵也風/流/韻/事斷不幹淨。


    雖然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在鍾家老爺子去世前沒幾個人知道,但機靈的鍾奉就算那其中知道“內情”中的一人。


    要說鍾奉他腦袋聰明,手段不差,但畢竟麵相太過於紮眼,這對他給別人造成的第一印象略顯猥瑣,這可說不上有什麽好處,反而算的上他通往成功路上的短板。但他卻能在短短幾年裏就爬到高位,進一步說明他是個“能人”,能厲害到讓人扭轉對他的先入為主的不好的印象。


    鍾奉雖然早就得知鍾暉邦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有時候也冒出念頭來想提醒一下鍾任仇,可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說。


    一來,他是原本就是跟在鍾暉邦身邊的奴才,雖然已經換了主子,可“太子”終究比不過“皇帝”,而且在這個武夫終究打不過仙人的世界裏,鍾家的“廢物嫡子”真不一定能成功登頂。二來,鍾奉自認為與鍾任仇還沒有親近到可以讓他頂著飯碗被砸的危險去沾染鍾家的家務事,也犯不上得罪家主,他權衡利弊,最終選擇了明哲保身。


    一人搖了搖鍾奉的手臂。


    鍾奉突然緩過神來來,問道:“嗯?”


    那人道:“您怎麽了?您看,這土茯苓和太子參的貨源也有些問題。”


    鍾奉拍了一下腦袋,道:“真對不起,我連夜趕過來,還沒緩過乏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那人道:“哪有哪有,麻煩您親自來枋城一趟,我們也沒能好好招待您。”


    鍾奉擺擺手,與那人寒暄了幾句,才又問道:“你說土茯苓和太子參的貨源怎麽了?”


    那人哭喪著臉道:“不隻是這兩味藥材,還有其他的。進貨的時候還沒什麽問題,前幾天我們準備運到頌城的時候又檢查了一邊,發現裏麵......”他小聲道,“過半不合格。”


    鍾家一直在枋城收購大量的藥材。雖說有很多中藥材價格不會太貴,但再便宜的藥材損失了大半,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鍾奉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心想這事情大了。


    ......


    鍾任仇剛剛回到大宅,就接到了鍾奉派人傳回來的匯報,他看著傳來的信件,眉頭皺的死緊。


    他手上這個在枋城的鋪子雖然規模不大,卻也肩負著收購包括枋城在內的整個徽省的多種藥材的重任,一旦在藥材上出現紕漏,那麽鍾家的很多藥材鋪子、煉丹鋪子都會跟著受到牽連。


    也正因為如此,鍾任仇年紀輕輕接管之後,就下令嚴格把控藥材的進貨,這幾年來從未出過紕漏,然而卻在這個時候竟然能捅出這麽大的簍子來......


    鍾任仇另一隻手握著鎮紙,往書桌上磕了磕,下意識的覺得這事兒可能有蹊蹺。


    書房的門響了兩聲,楊叔打開門,走進來說道:“大爺,老爺回來了......”


    鍾任仇把信件放下,問道:“他要找我?”


    楊叔向前走了幾步,壓低聲音道:“嗯,像是心情不太好。他隻在旁廳裏坐著。”


    隻在旁廳裏坐著......多日不曾回家,來了家又是連結發妻子都不探望一下。


    鍾任仇心裏起火,用力甩了甩鎮紙,冷哼一聲道:“我這就過去。”


    他剛走了兩步,就被楊叔拉住。楊叔給他往手心裏塞了一個圓滾滾的小東西,安慰他道:“少爺,沉住氣。”


    鍾任仇攤開手心,不出他所料,是一顆鮮豔欲滴的杏脯糖。他揭開包在杏脯糖外麵的紙,把小圓球扔進嘴裏,嘎嘣嘎嘣嚼的用力,衝楊叔笑道:“謝謝楊叔。我心中有數。”這才緩緩的走出書房。


    楊叔目送他走遠了,又回到書房看了看桌子,摸著剛剛被鍾任仇用鎮紙磕出的幾個淺坑,笑著搖了搖頭。


    快走到旁廳的時候,鍾任仇加快了步伐,虎虎生風的走到了進去。他一低頭,再一抬頭之間,表情就變了樣。


    他走到他爹身邊,焦慮中帶著些許歡喜,說道:“父親,您回來了。”


    鍾暉邦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嗯。”


    “父親,昨天家裏來了新鮮的螃蟹,我和娘想著你愛吃,特意留了幾個好生生的冰著呢。今天你在宅子裏用飯嗎?讓人做成生滾螃蟹粥,暖胃。”他說完還小心翼翼的看了鍾暉邦一眼,活脫脫一個濡幕父親的孝子。


    鍾暉邦看了兒子一眼,點點頭道:“你有心了。”卻不說到底留不留在家吃飯。


    鍾任仇知道他這多半是晚上還要幹些酒/色情誼的事,心中巴不得他爹不在家裏給他和娘親添堵,便不再挽留,直切正題問道:“爹,您是有事要吩咐我去做?”


    鍾暉邦放下茶杯,揮退了沏茶的人,說道:“你手裏拿幾個鋪子,最近還順利嗎?”


    鍾任仇聽到這話,眼眸一暗。


    他這邊才接到消息沒多久,鍾暉邦就前後腳的來興師問罪了,這中間......


    鍾任仇暫時放下心中的其他想法,打起精神來應付他爹。鍾暉邦沒有直接問他枋城的問題怎麽解決,而是故意挖了坑,看他是不是一五一十的把得到的消息匯報給他。


    鍾任仇麵色有些焦急,回答道:“我剛剛接到鍾奉派人送來的信件,說是枋城的藥材出了紕漏,很多種之前檢查過合格後才記錄收貨的藥材,到了要運走的時候卻發現有以次充好和數量不對等的問題。”


    鍾暉邦握拳砸了一下桌子,發怒道:“這麽嚴重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得到消息?你說這怎麽調劑鋪子的周轉?上哪兒再弄這麽大批量的藥材去!”


    果不其然......鍾暉邦這麽問就說明他已經得知是那幾種藥材缺失,看樣子,他這次回家是專門來興師問罪的。


    鍾任仇道:“我已經找人先去徽省和其他省去進貨了。價格可能會高些,但數量應該可以湊齊。”他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一副小孩子做錯了事的樣子。


    鍾暉邦道:“我看你必須得好好查查這個枋城的鋪子裏都是什麽人在幹活了!”


    鍾任仇恍然大悟道:“爹,您是說,這批藥材是有咱們的人在偷偷搞鬼?”


    鍾暉邦道:“要不然呢?難道藥材還能自己無緣無故變了不成。”


    鍾任仇用崇拜的語氣道:“還是父親你比較厲害......我跟您相比還差的遠了去了呢。”


    被自己的兒子捧著,鍾暉邦心裏也舒暢,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更何況這句話還直戳他心中不為人知的小九九。


    他又多說了幾句,最後道:“行了,我不在宅子吃飯了,晚上......”他停了一下,沒繼續說下去,轉了話頭,說道,“你明天就趕緊去枋城的事情處理好了,最近正是各大門派宗族收徒招人之時,丹藥的需求怕是不少,盡快剔除掉害群之馬,別把其他藥材也禍害了。”


    鍾任仇微微一皺眉,隨後道:“我白天還有要跟著先生念書。”


    鍾暉邦站起身來,不耐煩道:“念書的事兒不打緊,又不指望你去做學問。跟先生道個假,回來的時候補習補習就行。你要是連這次的小事處理不好,就幹脆專心去忙你的學問去吧!高不成低不就的,道途也不能踏上,索性別分那個神、學著別人一心二用了。”


    話說到這麽難聽的份上,鍾任仇也不得不接招了,暗自咬了咬牙,應對道:“好的。爹,您放心,我一定能辦好。”


    鍾暉邦無心在宅子裏多留一會兒,估計是之前回來的時候也沒跟中老太太打過招呼,這會兒也沒敢聲張,就急匆匆的就走了。


    好不容易跟他爹應付完,鍾任仇感覺自己扮孝順兒子演的自己都反胃,讓人泡了杯濃茶,喝了以後才覺得緩過來勁兒了。


    鍾任仇把玩著手裏的一個巴掌大小的玉如意,回想著還在前不久,自己每當知道鍾暉邦回家,都會很高興;每當鍾暉邦送他的東西,包括他現在手上拿的這個玉如意,他都會愛不釋手的寶貝著,生怕磕了碰了......


    世事難料,祖父去世了,鍾暉邦也像是脫了韁的馬,無所顧忌明目張膽的帶著外室進了宅子,明明幾些天他還很敬愛的“忙於生意”的父親,竟隻是對方有意塑造的假象。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弄得他身邊連個幫襯自己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他這個“孝子”還要扮多久才是個頭。


    鍾任仇放下玉如意吩咐道:“收拾收拾,我要去徽省的枋城一趟。”


    .......


    鍾任仇不想離開宅子,主要原因是不放心母親一個人在家,但鍾暉邦卻拿著鋪子威脅他,讓他不得不接招,親自跑去徽省。可他原本想著三四天就能解決的事情,沒成想,硬生生被拖了一個十幾天。


    他在這邊堪堪補好了藥材,就接到了楊叔的傳書。


    鍾任仇攥緊了書信,眼神冰冷:鍾暉邦竟是把外頭養的人給接回大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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