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入道


    鍾任仇讀完玉簡,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一日之內大起大落多次,饒是他再怎麽處變不驚,也總是感覺有些飄渺的不真實。


    如這玉簡所述,阿林確實如當初他和元敬之所推測的,乃是早已絕跡的神獸楴梠。阿林的形態特征都與這玉簡上所說的楴梠的幼年時期極為相似。可幼崽楴梠卻並未開啟靈智,根本不可能聽得懂人話,也尚未有能力與人簽下契約、腹中的乾坤袋也不可能被解開。


    而成年的楴梠則已經可以憑精血滴入眼珠成為仆寵。這時的楴梠已經能夠通曉人言,也可化作人形,更可與人交流。


    晌午之時,鍾任仇在機緣巧合之下,竟然收了阿林作為他自己的震中的仆寵,而這玉簡也是從阿林的下腹中的乾坤袋中拿出來的,這樣看來,阿林早已成年。但阿林卻與玉簡上所描述的形態差異巨大,且未曾與鍾任仇說過一句半字。


    鍾任仇猜測,阿林怕是遇到過生死之劫,元氣大損之後,才不得已才幻化成幼崽的形態來保護自己。


    元敬之曾告訴過他,阿林一直護著母親從沈家帶來的這塊玉佩,元敬之得了玉佩之後,又轉送於他,阿林竟能自己追尋過來。再聯想這眼珠滴血的契約、玉佩上刻著的小娃娃的眼中的紅點、還有這看玉簡時必須采取的側臥的姿勢......阿林恐怕與沈家有些淵源。


    鍾任仇理出了一些頭緒,而隨之而來的還伴隨著更大的疑問。


    像是眼珠滴入精血的這種奇異又簡單的簽下契約的方法是他聞所未聞的,若非是這般巧合,又無人告知,那隻要楴梠不願主動告知,它將永遠不會成為任何人的仆寵,條件未免太苛刻了些。可若是比起收服其他的妖獸神獸——戰降,這隻要一滴精血就可成功的法子簡直是簡單到了極點。


    與阿林相處幾日,他發現阿林除了猴急猴急的跟他搶些參湯、冬蟲夏草來喝,還有曾在錢掌櫃的鋪子裏攪亂了好幾抽屜的藥材,似乎並不怎麽吃些別的食物。


    玉簡也提到過,楴梠隻食藥材、靈草和丹藥。而沈家曾是一大藥商,鍾任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總感覺沈家應該與楴梠關係很是密切。


    如這玉簡所述,楴梠腹中的乾坤袋中自有法器和功法,若是有心,沈家人必定能夠想要修仙自保應該不成問題。這也與在百年之前,沈家自成一派,沈家人人皆可得道築基說得通。


    可如此厲害的沈家怎麽會突然修行人數驟減,沈家一派也不再成氣候,到最後淪落到徹底放棄修道,隻在凡間做些藥材生意?


    如果又真的有楴梠在一旁保護,那三十年前的沈家滅族慘案又如何會發生?


    沈家的滅族又與神獸楴梠的突然消失又有何關係?


    鍾任仇仰躺在榻上,剛剛心中的喜悅漸漸消逝,隻感覺自己好似身陷沼澤,疑團一個接一個的冒了出來,讓他不去想都不行。


    一個黑影撲來,鍾任仇的肩頭一重,阿林“嗷嗷~”的叫了兩聲,又伸出小舌頭親密的舔舔鍾任仇的臉頰,眼睛眨巴眨巴看著他。


    “可是睡醒了?我照著你說的法子,總算是看懂了這玉簡”鍾任仇撓了撓阿林,歎道,“若是你能說話就好了,我也可以好好問問你。”


    阿林先是興奮的又叫了兩聲,聽到鍾任仇想讓它說說話,小腦袋就一耷拉,把自己縮成個團,仿佛也很是遺憾自己口不能言。


    “那你可是會寫字?”


    阿林使勁兒把腦袋埋在肚子上,奶白色的團子更圓了些。


    鍾任仇好笑的把阿林抱了起來:“是我要求太多了些,你已然是我的小福星,不比太苛求自己。你原先可是已經成年,可是遇到過劫難?”


    阿林探出腦袋,點了點,證實了鍾任仇的猜想。


    阿林因為不能說話,隻能用點頭和左右搖晃身子來表達“是”或者“不是”,因此鍾任仇隻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慢慢詢問,一人一寵費勁的交流了半天,最後也沒能得出些特別有用的信息,倒是鍾任仇覺得口幹舌燥,阿林也來來回回晃蕩的頭暈眼花。


    不過阿林還是很高興鍾任仇看懂了這玉簡——證明它自己確實是神獸,而不是阿林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小妖犬。它配合著讓鍾任仇再次把指頭塞入自己的下腹,讓對方從乾坤袋裏拿出了另一份玉簡。


    就是現在放在鍾任仇掌中的《沁汶決》。


    沁汶決雖然隻是煉氣口訣,卻與一般的存於世上的其他口訣有著關鍵的不同。沁汶決上並未提到任何關於修煉之人所需靈根的限製,更沒有打通脈絡之說,讓鍾任仇驚奇不已。


    “可是所有人都可修煉這沁汶決?”鍾任仇見阿林搖搖頭,繼續問道,“但我卻可以自行遵循這口訣煉氣?若是走火入魔了,那可真是無人可以救我了。”


    阿林儼然一副小先生的派頭,又蹦又跳的催促鍾任仇快些修煉。


    看它篤定的小模樣,鍾任仇揉了揉阿林的小腦袋,謹慎的按著沁汶決所述,試著運行了第一式的一個小周天。


    兩個時辰過後,鍾任仇緩緩睜開眼,覺得身形輕盈了不少。沁汶決給他的感覺好似春日清風,一個小周天之後,全身的脈絡仿佛受了柳絮輕撫,酥酥麻麻又帶著些許清爽。


    “阿林,你瞧著我修習的可是正確?”鍾任仇拿著一棵約莫小指長的人參問道。


    阿林盯著那人參目不轉睛,聽見鍾任仇的問話,趕緊點了點頭,然後就張著小嘴等待投喂,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鍾任仇逗弄了它一會兒,給它嘴裏喂了幾塊人參,笑道:“你可別進補的流鼻血啊。”


    阿林嘴裏顧不上,用小鼻子哼了兩聲表示不屑。


    平靜了好些天的鍾家大宅又熱鬧開了,鍾任仇得了庖長的稟報,說是鍾老夫人下了命令,要宴請些宗派道長來鍾府做客,這些道長正是前些日子鍾暉邦請來給鍾啟鋪路的。後廚又買了好些妖獸,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準備招待上次沒能來順利吃到酒席的道長。


    鍾任仇眯了眯眼睛,照例賞了庖長,囑咐他不管有什麽小事都來回稟。


    庖長得了好處樂嗬嗬的走後,鍾任仇又讓人把夏桃找了來。


    “果然如大爺所想,老爺、老爺他原先每月隻會在苗笙那處頂多住上住七、八天,”夏桃很是佩服道,“大爺,奴婢已經照著您吩咐的,把那些話都跟依巧說過了。”


    鍾任仇嘴角揚起一絲邪笑,手指輕敲桌案道:“回去就或明或暗的透露給依巧,告訴她,原本給鍾啟安排的幫著他入宗門的道長,全都替換給了柳綿。”


    “是。”


    “還有,這幾日府裏肯定人手不夠,忙不過來,你也適當的調走些看守苗笙和鍾啟的人。這宴會如此重要,可比看守幾個不怎麽重要的‘客人’緊要多了。再放出話去,五日之後的宴請,隻留下父親派往那兩個丫鬟和兩個小廝守在庵昏苑就好。”


    夏桃疑惑道:“可那不就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從庵昏苑裏逃出去?”


    “我就是要讓他們能出的去。”鍾任仇輕聲道。


    如今他父親養的兩隻母老虎都已經上了台子,那他就順了她們的願,坐山觀虎鬥好了。


    鷸蚌相爭,他便要做那漁翁!


    鍾任仇屏退了旁人,不問家裏的事情,由著別人去折騰,在旁人看來似乎隻是一個不可救藥、貪圖享受的紈絝子弟,卻不知道鍾任仇是早就布好了局,隻等著獵物往坑裏跳。


    鍾任仇也沒閑著,每日都會在阿林的“指導”下,一絲不苟、循序漸進的修習著沁汶決。可能是這沁汶決真的很適合他,亦或者是他原先的功夫底子也起了作用,鍾任仇已經將學成了沁汶決的一小半了。


    鍾家嫡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把自己鎖在屋裏,鍾家嫡母也絲毫不對府中發生的事情過問。鍾家大宅一夜之間似乎易了主,全憑柳翩翩和柳綿母子上躥下跳,有了對鍾老夫人的“救命恩人”的頭銜,還有鍾老夫人的撐腰和縱容,柳氏母女已經儼然把自己當成是鍾家的主子了。


    有些很會看人臉色的小廝丫鬟們都以為這柳氏母女二人得了鍾老夫人的青眼,還法力高強,都上趕著前去伺候巴結,這更是助長了柳翩翩和柳綿的囂張氣焰,呼來喝去的不把自己當外人。


    這幾天更是有流言傳出,說是柳翩翩曾夜宿鍾家當家的,歡/愉聲不斷,直到第二天日上杆頭才從屋裏出來,身上竟還穿著鍾暉邦的外袍。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苗笙拽住了那小廝的領子,厲聲問道。


    小廝抖著腿,小聲道:“據說昨晚老、老爺又住在了柳翩翩那裏,動靜還挺大的,大家都聽見了。”


    “那個賤/人!怎麽沒人關著她?為什麽隻把我和小啟看起來!憑什麽!”苗笙折斷了指甲,發絲散亂,眼裏透著瘋狂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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