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何家


    “大爺,何老爺來了。”小廝輕聲說道。


    鍾任仇睜開一隻眼睛,皺了皺眉頭,問道:“來找父親?可知道是有什麽事情麽。”


    小廝搖搖頭答道:“並不知道,何老爺和何夫人一起來的,老爺和老夫人已經在正廳了。老夫人讓大爺您快些過去。”


    鍾任仇點點頭道:“知道了。”說罷卻並不起身,老神在在的並不在乎。


    小廝也不敢催促,隻是退後幾步,站在門口等候。


    過了半響,鍾任仇才換了身長衫,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小廝忙不迭的領著路去了正廳,一路上不敢多言。


    小廝口中的何老爺正是何家現在的當家人,鍾暉邦之比何家老爺小了幾歲,卻還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舅舅,正因為鍾家的老夫人是何家老爺何空的大姐。


    何空是何家的老來子,上頭好幾個哥哥姐姐,但何空卻還是嫡長子,同父同母的就隻有何淑坤一個親姐姐——也就是後來嫁到鍾家的鍾老夫人,雖然姐弟兩人相差十幾歲,關係卻親的不得了,就連何家大家長的這個身份,也是何淑坤拚了命幫著弟弟爭奪過來的。


    要說何空還真是夠慘的,雖然是嫡長子,還是老來得子,按理說肯定受盡了父母的寵愛,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可也正因為他年齡太小,差點兒就要在庶出兄長的手下討生活了,幸虧何淑坤這個當姐姐嫁的好,手頭還有些能力,這才保住了何空的家主之位。


    何淑坤與何空的母親雖然是明媒正娶的大房,但何老夫人自從生了大女兒之後,肚子就一直不見動靜,反而是小妾和通房丫頭一個賽一個的生的歡實,給何家添了好幾個大胖小子,何家老太爺自然也就會偏頗這些生了兒子的小妾,何家老夫人因此也受盡了委屈,很不受何家老太爺的待見,越發的不重視大房。


    隨後的幾年,何家老夫人好不容易懷上了幾次,卻被幾個拎不清的小妾給使了毒,流產了好幾次,連名醫大夫都說她很難再懷上孕了。何家老太爺聽了之後,更是有了借口,私下裏挑了一個最喜愛的庶子,時常放在身邊,還帶著去見見自己的朋友,暗示著將來要把何家交到這位庶子的手裏。


    何空這位名義上的嫡長子正是在這位庶出兄長風頭正盛的時候出生的。


    他出生的時候,何空的爹都已經年近花甲,作為“老當益壯”的證明,雖然何空的母親不怎麽受到重視,但作為老來子的何空還是很得他爹的青眼的。


    雖然如此,但得了青眼的兒子和培養了多年的馬上就要繼承家業的兒子之間的差距還真不是一星半點,何空從小呼風喚雨,那時候何家還要比現在更厲害些,何空當真就是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可他最想得到的家主之位,他爹確實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他的。


    沒辦法,何空隻好去求助已經嫁作他人婦的大姐了。


    何淑坤疼愛弟弟,自然想盡了辦法幫著何空張羅,但畢竟她隻是一介女流之輩,不方便事事都幫弟弟出麵。可生意場上的事情,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敲定的,最後何淑坤還是去求助了丈夫。


    鍾家老爺子看在妻子的麵子上答應了下來,暗地裏援助小舅子,總算是把何家從庶子的手裏爭奪了回來。


    做買賣的,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何況還是隔了一層的小舅子。等到何空真正奪得了家裏的大權,也很識時務的送了不少謝禮給鍾家,一半是因為感謝的謝禮,還有一半是因為他真的不太能夠在短時間內掌握何家的全部的鋪子,順水推舟的將一部分手下的鋪子以合夥的形勢給了何家,這樣雖然賺的錢少了,但也不用他費太多心思了。


    因此,在何空上位之後,何家就已經算是半依附著鍾家的了。


    鍾任仇和小廝行至樹木茂盛的一處,有一個青衣小丫鬟突然衝了出來,頗有些自傲的、非常敷衍的給鍾任仇行禮過後,當著他的麵就拉著那小廝高聲責問道:“你怎麽回事兒?不是讓你先去請柳夫人和柳姑娘的嗎?!老夫人都等急了,還不見著把人請過去!你是不是準備要命了。”


    小廝覺得在鍾任仇麵前說這些不好,想著拽走青衣丫鬟,對方卻並不領情,他隻好作罷,低聲回答道:“我想著先把大爺領了去,在去請柳夫人和柳姑娘的。”


    青衣丫鬟翻了個白眼,對於鍾任仇的瞧不起已經放在了明麵上,頤指氣使道:“你會不會分個輕重緩急?真是豬腦子!趕緊的按著老夫人的話去做,別找不自在啊!”


    小廝遲疑道:“這......”


    青衣丫鬟看出他的顧慮,對著鍾任仇微微欠了欠身,陰陽怪氣的對他說道:“大爺,您也知道,這小姐家家的,要出門見客人自然要好好梳妝打扮一下,您說讓人先去請柳夫人和柳姑娘也沒什麽錯吧?您看,不如讓小柿子去忙活忙活他被老夫人剛剛吩咐過的?”


    名叫小柿子的小廝連忙擺手道:“我、我......不,不好吧!”


    青衣丫鬟打掉他的手,推了他一把說道:“你給我麻溜著點兒,別磨磨蹭蹭的,大爺又不是不認識路,更不會計較這些有的沒的。”她翹著蘭花指摸摸自己的發髻,對鍾任仇道,“您說我說的對吧,大爺?”


    鍾任仇瞧著這個青衣丫鬟很是眼生,若是沒記錯,他應當沒見過,但聽她的口氣卻大的不得聊,背後好像還有人撐腰一般根本不懼怕他,語氣態度更是十分惡劣,心中便有了計較。


    他並未理會那青衣丫鬟,隻是對小柿子說道:“無礙,你去吧。”


    小柿子回過頭來,苦著臉道:“大爺,真是對不住!我馬上、馬上就回來,您慢慢走著,或者歇著也行,我立馬就能趕回來!”他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倒退著走了幾步,然後就撒腿狂奔走了。


    鍾任仇點點頭,信步遊庭的慢慢走著,連半個眼神都不遞給站在一邊的青衣丫鬟,仿佛從頭到尾都沒注意過這個人一樣。


    青衣丫鬟本來還想說幾句什麽,見鍾任仇理都不理她,氣得不得了,甩了甩帕子說道:“既然大爺認得路,那奴婢就不在這兒礙您的眼了。老夫人還吩咐了我去給柳姑娘燉上豬蹄蓮子湯呢,我還得去親自盯著呐!”說完就昂著頭走了。


    鍾任仇並未回頭,徑直往前走著,卻分了一絲追蹤神識在青衣丫鬟的身上。


    鍾任仇邊走邊考慮著,柳翩翩母女難道與何家有什麽牽連,祖母還特意讓人去請她們兩個女子去見何家人?


    他正想著,答案就來了。


    如今鍾任仇已經築基,雖不可以目視千裏,耳聽八方,卻也耳聰目明,隻要是想聽,在他自身不遠處的動靜都能聽得見。


    悉悉索索一陣響,聽見一中年女子說道:“我說怎麽找不到那賤人了!竟然是藏在了鍾家!”


    中年女子身旁還有一年輕男子,他小聲道:“藏在了鍾家?怎麽可能!娘,你確定是她?”


    中年女子道:“柳翩翩、柳翩翩,我聽著這個名字就渾身不舒坦!怎的還會記錯?也不知道她得了什麽本事,竟然能住在鍾家大宅裏。”


    她的兒子沉吟道:“是姑母說要去請的,這柳翩翩竟然能認識姑母?那姑母他知不知道這柳翩翩是爹的......”


    “呸!”中年女子生氣道,“這姓柳的賤人跟她娘一樣,都不是什麽好玩意,你莫要再在我麵前提起當年往事。”


    “娘親息怒!我們還是去看看再說罷,不要讓外人氣壞了身子。不管怎麽說,她終歸不會是咱們咱們家的人,就算爹再怎麽想把她認回來也是不可能的,更別提在家裏分一杯羹了。”


    二人悉悉索索的又說了幾句,這才離去。


    樹叢茂密,對方看不到鍾任仇,鍾任仇自然也不曾見著他們母子二人的麵龐,但鍾家就這麽幾個人,稍稍一猜,也就能得出答案了。


    等他們走遠,鍾任仇才有踏起步伐,向著正廳走去。


    臨到了院門口,名叫小柿子的小廝氣喘籲籲的從後麵趕了過來,一邊兒大口喘氣,一邊兒拍著小胸脯說道:“大爺,我、我趕過來了。”


    鍾任仇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等小柿子平複好了呼吸,才又讓他帶著走進了接待客人的正廳。


    正廳裏歡聲笑語,何空正與姐姐聊得不亦樂乎,鍾暉邦與這個和他年歲差不多的小舅舅關係倒是一般,表情不冷不熱的,偶爾說兩句,更多的則是一言不發。


    見鍾任仇進來,何空眼睛一瞪,開口就耍威風道:“任仇啊,不是舅爺說你!你怎麽能好端端的氣著你祖母了呢!你祖母年歲大了,經不起你這麽折騰了!”


    鍾任仇佯裝不解道:“我什麽時候氣著祖母了?我怎的都不知情?這可是我的大罪過!”


    何空怒道:“你雖然大了,但也不能不聽你祖母的話!怎麽著,我姐夫走了,你就當我姐姐是好欺負的?我可告訴你,我這個舅爺可不是白當的!”


    鍾任仇誠惶誠恐道:“舅爺這就冤枉我了,我與祖母一向感情深厚,何來這麽一說?舅爺可不要聽信讒言。到底誰在背後嚼了舌根,這樣挑撥我們鍾家!”


    何空使勁兒拍了拍桌子,話頭剛要被激出來,就被鍾老夫人拉扯了一把,堪堪止住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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