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下人傳來的訊息,秦芷萱氣得一把拽掉桌布,將桌上的東西全甩在了地上。房內,稀裏嘩啦響成了一片。她紅著眼睛坐在了椅子上,氣得哭了起來:“娘!姨母竟然讓那賤人當王妃,讓我當側妃!憑什麽她當王妃,憑什麽!”


    “不哭不哭。”慕容氏心疼極了,不知道該怎麽勸慰,隻是不斷地拍著秦芷萱的背,軟聲哄著,“皇上是不是老糊塗了!秦落衣這個小賤人有什麽好,要相貌沒相貌,要才華沒才華,怎麽可能是王爺正妃的人選!”


    “可皇上那麽堅決,淩寒豈不是真的要娶那個醜女?”整雙杏眸盈滿哀戚,秦芷萱沉著臉,不滿地嘟著嘴,“我絕對不做小!”


    慕容氏的麵色同樣極不好看。她的寶貝女兒是屬於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怎麽可能矮秦落衣一截。曾經,若不是父親威壓,她差點給秦雲鶴做了小。可再怎麽威壓,她隻是平妻,而不是唯一的正妻!哪怕那賤人死了!她也生下兩個小賤人,一個跟她寶貝女兒搶人,一個和她寶貝兒子爭家產!


    如今皇上如此堅決,隻有兩個辦法能解決:要麽破了那個秦落衣的處-女身,讓她沒資格嫁給燕王,哪怕小妾的身份都輪不上。要麽殺了她!


    這麽一想,她在秦芷萱的耳畔處低低耳語了幾句,一直吵著鬧著的秦芷萱忽的安靜了下來,嘴角勾起冷笑。


    今日一鬧,秦婉兒憋著一股子氣,想想就不甘心。她回憶著剛才秦落衣的舉動,總覺得其中有古怪,可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真是因為秦落衣被燕王休棄了,所以發大小姐脾氣了?還是真的因為明秋亂嚼舌根,自己患有口疾,心中記恨?


    秦婉兒總覺得對方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可偏偏秦落衣是嫡女,她是庶女!


    秦婉兒的母親許氏得知這件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她詢問了在房內生悶氣的秦婉兒,得知今日發生的事後,眼神微微一沉。


    秦落衣抬回相府時,她可是偷偷瞧過。二小姐明明說大小姐沒氣了,可大夫還沒叫來,大小姐又從床上蹦了起來,此後她總覺得大小姐有點怪怪的。


    “許姨娘,四妹。芷萱有事求見。”秦芷萱大步踏入秦婉兒的房內。她穿著白色薄紗玉錦,水綠色的襦裙逶迤拖地,襯著那張鵝蛋臉白裏透紅,完全沒有之前憤怒哀戚的痕跡。


    烏雲的墨發挽成如雲高髻,腰上的流蘇隨著她緩慢的步伐微微搖動,發出細微的碰撞之聲,整個人綽約多姿,清雅秀麗。


    她瞧著房內氣呼呼的秦婉兒,嘴角勾勒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麵上疾步走近,擔憂道:“是誰惹妹妹生氣了?”


    “是……”秦婉兒臉一垮,不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她本意是想讓秦芷萱給她做主,誰知,秦芷萱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姐姐恐怕是因為今早的事,心情大變,變得咄咄逼人。不過等明兒燕王給她賠禮道歉了,她心一舒,會變成以前那位好姐姐的。”


    秦婉兒沒聽明白,許氏卻驚道:“燕王賠禮道歉?不是……休了大小姐,由二小姐嫁給燕王嗎?”


    秦芷萱搖頭:“皇上的決定,無人能改。這婚十有八九是成的。”


    許氏望著秦芷萱,心中犯著嘀咕:二小姐特別跑來說這事,究竟打著什麽心思?


    “什麽!”秦婉兒不滿地拍著桌子,“她那副醜樣怎麽配得上燕王!”她頓了頓,神情陰冷了下來,“我知道了,她故意以死相逼,逼得燕王不得不娶她!好深的計謀!裝得真像!”


    “四妹,你怎麽這麽說大姐……她隻是……喜歡燕王罷了……”


    秦芷萱這麽支支吾吾一說,反而加深了秦婉兒的猜測。秦婉兒輕哼著:“二姐,在我心中,你才是燕王正妃的唯一人選,秦落衣算哪根蔥。明日,燕王既然要來,那就讓他看看,秦落衣究竟是何許人!她根本配不上尊貴的燕王!我要讓她將臉全部丟光!”


    想到剛才的事情,秦婉兒狠狠地跺了跺腳,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許氏心裏一跳,生怕自己的孩子被人利用做出傻事。可府裏總要站隊,若是這次違逆了二小姐,她們的日子恐怕更苦。這樣一想,她輕輕歎氣,不再多說什麽,隻是低聲囑咐了秦婉兒幾句萬事小心。


    秦落衣素來有早起的習慣。來古代的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已經起身鍛煉。她不會武功沒有內力,但會些防身術。


    原身的身材有些微胖和嬌氣,秦落衣隻是做了五十個仰臥起坐,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她將敷了一晚上的麵膜取下,淨臉,輕輕擦洗,上藥。


    白芷、白術、白蒺藜、白芍、白芨、白僵蠶、白茯苓研成粉末,再用冷開水調和敷臉。這是現代最常見的中藥,主治麵黃,麵上色斑。你看藥味那麽多白字,臉不變白天理難容啊!


    她觀察了一下臉色,似乎比昨天好上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半柱香後,秦落衣在院子裏開始了鍛煉身體計劃——慢跑和瑜伽。這時,院子裏的下人們零零碎碎地開始起來打掃,看見秦落衣在院子做著奇怪不雅的動作,腿竟然翹的比頭還高,一個個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心裏嘀咕著秦落衣是不是被燕王退婚了,所以整個人自暴自棄了。


    秦落衣做了一柱香的瑜伽,開始氣喘籲籲。這身子太不行了,骨骼僵硬,她費了好大勁才將腿抬起,以前輕輕鬆鬆的動作現在做起來都變得十分艱難。


    她心中更是下定決心要好好鍛煉身子!


    秦落衣歇息時,玲兒已經命人端來早膳。她越看玲兒越滿意,除了最初的微微驚訝外,沒有多看多問,還十分貼心地給她布了早膳,簡直是她的貼心小棉襖啊!


    秦落衣正美滋滋地喝著薄粥著時,秦芷萱不請自來。她一身黛青色蒂紋湘裙,襯著白玉的杏仁小臉清雅秀麗,烏亮的墨發插著一根白銀步搖,眸清似水的美眸在望著她時閃動著關懷的神色。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怎麽穿都國色天香。


    她看著秦落衣的一身打扮,嘴巴吃驚地長大:“姐姐,你怎麽穿成這樣!”她急得都快哭了出來,“一個時辰後,燕王要來了!姐姐還不快換身衣服?”


    為了方便做瑜伽,秦落衣將裙子改良了一下,當中縫了起來。否則豈不是要春-光-外-露了。


    秦落衣歪了歪腦袋,問道:“燕王要來,與我何幹?我又不去見他。”


    秦芷萱被堵得一怔,好半天才扯出了一個笑容:“恐怕昨日燕王後悔了,今日來賠罪吧。姐姐別生燕王的氣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和燕王是未婚夫婦,哪有隔夜仇呢。”


    秦芷萱在說這些話時,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什麽夫妻!她和燕王才是相配的夫妻!秦落衣這個賤人有多遠就給她滾多遠。


    “可他把我休了啊。”探究的目光落在秦芷萱的身上,秦落衣一時間摸不準她的來意。她歎了一口氣,憂傷道,“可能今日,燕王是跟妹妹探討婚約的事而來吧。比起我,燕王肯定更願意娶妹妹。我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你到有點自知之明。原本,秦芷萱聽到這句話絕對拍手稱快,可今日,達不到自己的目標,她眉頭微微蹙起,這個神情落到了秦落衣的眼中,讓她暗中警惕了起來。


    很快,秦芷萱眉目一喜,接口道:“姐姐,那是燕王不知道你的好!我昨晚回房苦思冥想了很久。姐姐跟燕王是從小聯姻的未婚夫婦,我突然橫插一腳,代替姐姐嫁之,怎麽說都於理不合……”


    秦落衣心裏嘀咕著:昨天臨走前不是高興地要死,怎麽今日,又開始勸她和燕王在一起了?


    “姐姐不用自卑。在妹妹眼裏,姐姐溫柔又善解人意。若是燕王得知了姐姐好,一定會喜歡上姐姐的。現在呢,姐姐應該要好好地打扮打扮,到時候給燕王一個巨大的衝擊!”


    “可……”


    秦芷萱不等秦落衣開口,手一抬,身後的丫鬟春香抱著一木盒走近。素手緩緩打開,在眾人的目光下,一道耀眼奪目的金光閃出。仔細辨認後,木盒中赫然呈現的是一條五光十色的錦裙。上麵點綴著各種貴重漂亮的珠寶,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見四周的人都癡癡地望著盒子裏的衣服,秦芷萱眼中閃過一絲自豪和得意。


    她指著盒中的裙子,解釋道:“這件月白色團雲紋錦裙是百裏綢莊的新品,目前京城隻有一件。我拿到手時,發現這件裙子五光十色,閃著淡淡光澤。若是穿上身,簡直像仙女下凡,美不可言。所以今日,妹妹特地借花獻佛,將這條裙子贈與姐姐。”她眼一轉,高興笑道,“到時候燕王見到那麽美美的姐姐,一定回心轉意,再度求娶姐姐!”


    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狠狠滴血。這條錦裙,價值一百多兩,是她省吃儉用才買上的。若不是為了計劃,她可不想送給秦落衣這個醜女,簡直是糟蹋了這條裙子。


    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她就不信秦落衣不會上鉤!


    秦落衣看著盒中的錦裙,心中閃過狂喜,但很快猶豫了下來,低垂著腦袋,憂傷地歎氣:“這麽漂亮的裙子襯我?妹妹別忽悠姐姐了。我穿上簡直是糟蹋,還是妹妹穿吧……”


    秦芷萱蹙著眉,長歎一口氣道:“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你呢,就是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在我眼裏,姐姐是真正漂亮的人兒。到時候穿著漂亮的裙子,打扮得美美的,絕對能讓燕王回心轉意!”


    秦落衣躊躇片刻,半響,她含羞地點了點頭:“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領了。那姐姐現在就梳妝打扮,到時候一定給燕王一個驚喜!”


    嘴角揚起一絲滿意的笑容,秦芷萱目光輕輕一閃,笑道:“妹妹提前祝姐姐成功。不打擾姐姐換衣,妹妹先走了。”


    秦芷萱走後,玲兒看著木盒中的錦裙,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確定沒什麽問題後,她疑惑地嘟起了嘴:“二小姐忽然送了這麽貴重的裙子給小姐,難道是良心發現了?”


    良心發現?秦落衣抿了一口茶,幽深的眸光充斥著困惑。


    秦芷萱有備而來,究竟打著什麽鬼主意?


    一旁,玲兒收拾好早膳,就著清晨秦落衣洗手的盆子,洗了洗手,隨後,拿著盆子準備端出來。然而,她剛跨出一步,右手一麻。手中的盆子“哐當”一聲砸到了地上,滿盆的清水傾瀉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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