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五百兩白銀對於司徒家來說是筆巨款,司徒俊東拚西湊仍是無法湊齊這筆錢,決心找姻親秦雲鶴求助,可派出去的人卻被慕容氏的人堵在了大門外,說秦雲鶴不在府內。


    夫婦兩人一籌莫展時,門丁忽然急匆匆地來到大廳,報告道:“老爺,門外百裏辰求見。”


    司徒俊一怔,顯然沒反應過與他們毫無交集、甚至從未見過麵的百裏辰為何突然拜訪。直到百裏辰來到大廳時,四周刹那間似乎失了光彩。一襲如雪的白衣襯著他俊雅非凡,眉目溫潤,宛如墨畫裏走出的仙人,那般俊美。


    百裏辰上前一步,行了個晚輩禮,告明了來意。


    秦落衣一個晚上都沒睡到,總憂心忡忡擔心司徒家湊不齊錢。天未亮,她就趕至了司徒府,卻被屋裏堆滿的箱子給震驚住,箱子內竟是一條條華美的紅色長裙,幾乎將整個大廳都映得紅亮。


    她恍惚了半響,才看見被司徒家奉為上賓正悠閑喝茶的白衣公子,愣了半響,才理清了思緒:“為什麽要幫我們?”


    百裏辰淺淺地抿了一口茶,極其淡然道:“秦小姐說笑了。我並未幫你們,隻是出於商人的利益,將這筆巨大訂單搶到手罷了。司徒布莊既然出不了裙子,那百裏綢庒出,交易完成後,這三千兩白銀就是歸百裏綢庒所有。”他說得如此輕巧,但昨日午時過後,他命人推掉了所有訂單,召集所有人手,一宿未睡趕出了一百件長裙。三千兩銀子在他眼裏不過是九牛一毛,但他偏偏見不得她難受。


    百裏辰的托詞秦落衣完全不信,他擺明是來幫忙的。秦落衣抬起腦袋,對著百裏辰認真道:“今日公子出手相救,落衣銘記在心,這份恩落衣記下了。不知公子有無另外的要求,落衣若能辦到,必定辦之。例如讓落衣保守秘密,落衣必定遵守。”


    她這般疏離令百裏辰心裏很不舒服。她能和離昕談笑風生,為何總是對他保持著距離。他明明比離昕先認識她的……


    “秦小姐曾救我一命,我隻是還之。秦小姐不用覺得欠我恩情。”他躊躇了下,又道,“離昕下毒這件事我原先並不知情,希望秦小姐不要誤會。我和他對你都無敵意……”他說著,見秦落衣有些詫異地望來,聲音又輕柔了一分,就好像一根羽毛正淺淺地撓著秦落衣的心窩,癢癢的……


    “秦小姐願意保守我會武和中毒蠱的秘密,我萬分感謝。”


    原本的抑鬱竟不知為何豁然開朗了。秦落衣輕笑了一下,才發現自己之前果真還記著自己被算計的事情。她眼裏對百裏辰少了一絲提防,多了一分女子少有的豁達。


    “原來之前種種全是誤會啊,不如趁此交個朋友吧。”秦落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我們強強聯手,一起合作吧!”


    百裏辰早就聽離昕說秦落衣視財如命,如今見她打主意打到自己的頭上,並未覺得任何不適,反而勾起嘴角,瀉出一抹輕笑:“好,不知秦小姐想要合作什麽?”


    他說著,微微垂眸,但眼角餘光卻忍不住偷偷瞥著秦落衣,見她歪著腦袋,苦思冥想冥的模樣可愛極了,心裏更是如同注入暖流一般。


    秦落衣想了會後,上上下下仔細地瞧了瞧百裏辰,還頻頻點頭。百裏辰被她瞧得有些僵直,心中忐忑,一時間摸不準秦落衣在想什麽。半響,才聽見她道:“滿香園即將開業,公子有興趣為滿香園提個字嗎?”


    “好。”


    自那天起,百裏辰每隔一段時間會來雲中居蹭一頓飯。不過,由於美容閣開業在即,秦落衣忙得團團轉,並沒有再下過廚。百裏辰隻能默默扼腕。


    當初挑的十名學徒裏,秦落衣將學得最勤快最聰慧的一個女子提拔為了掌櫃。這名女子名為寧月如,今年十七歲。她父親原是大夫,母親是繡娘,一次事故中不幸皆皆離世。因為從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寧月如識得不少藥材,再加上她勤奮好學,比其他人刻苦百倍,在眾女子中脫穎而出,被秦落衣矚目。


    同時,在半個月緊鑼密鼓的部署下,滿香園正式在周六開張了。滿香園原是司徒家的茶樓,如今在秦落衣的打造下,仍保留著茶樓的精致和典雅。為了使滿香園人氣旺盛,秦落衣提前一周命人在大街小巷分發傳單,和一些餐飲優惠券宣傳攬客。為了招攬更多的女性顧客,她特地打出了三才中的兩才百裏辰題字和離昕剪彩作為噱頭,擺在了廣告裏。


    百裏辰和離昕兩位美男在開張之日坐鎮滿香園,這一消息迅速席卷了整個京城。美男效應何其厲害,開張當日,將滿香園所處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離昕望著樓下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女子,抽了抽眼睛,苦巴巴道:“秦落衣,這種時候,你都算計為師……明明隻說好你請客啊……”


    “就幫忙剪個彩啦,等會請你吃一桌好吃的,包你曾經沒吃過!”


    今日的秦落衣一襲青衣男裝打扮,容貌清麗俊秀。由於個子較矮,看上去像是個十四十五歲清瘦俊逸又溫文爾雅的白麵書生。


    而離昕一身華貴的玄衣,墨發由發帶高高束起,正經打扮起來,讓人移不開眼的俊俏。


    “小姐,老爺送來的賀禮。”


    秦落衣聞聲望去,見玲兒笑嘻嘻地捧著一個精致錦盒遞到了她的麵前。她小心地接過,輕輕地將錦盒打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個小竹筒。秦落衣眼睛一亮,還未來得及端起,身側的離昕已經好奇地先一步拿了起來。


    “小心——”秦落衣話音一落,十枚銀針從竹筒裏射出,角度刁鑽,招招斃命。若非秦落衣的出言提示,離昕恐怕此刻已經射成了馬蜂窩了。


    他驚嚇地拍了拍胸,望著地上一排催著毒泛著銀光的長針,連忙將竹筒小心地放進盒子,緊張地將秦落衣護在身後,四處張頭仰望:“沒想到今日有人借丞相之名來暗算你!此暗器上染了劇毒,難解!”


    玲兒一聽白了臉,想到上一次的刺殺,差點與秦落衣陰陽相隔,連忙慌張地跪倒在地:“小姐,這真的是老爺給奴婢的。奴婢也不知道錦盒裏的東西,什麽時候被人換成了暗器……奴婢……”


    “好啦好啦,你們都別緊張。這枚暗器是爹爹打造贈與我的。”秦落衣說著,拿起竹筒,輕巧地佩戴在袖中,用繩帶綁好。小巧玲瓏的暗器就這樣服服帖帖地貼在手腕處,與秦落衣的衣袖融為一體。


    “這是千竹筒,上麵染的是見血封喉的毒箭木。一次發十針,一共有一千針。我爹怕我再遇刺殺,曾送我一把匕首。但匕首畢竟隻能近身搏鬥,有時候遠攻才能使自己處於有利狀態。所以今日,特地送來了此枚暗器。除了祝我開店之喜,也是讓我注意自身安全,不可太過貪玩。”有句話,秦落衣沒說,那就是這枚千竹筒暗器是她根據前世的暴雨梨花針設計出的圖紙,在整個南楚國都是獨一無二的。


    今日,秦雲鶴因為瑣事纏身,無法親臨,但對於秦落衣的事情卻了如指掌。他從未懷疑過她的巨大變化,從不指責她在外麵拋頭露麵,在外經商,仿佛他的女兒本該如此出色。


    這樣支持的父親令秦落衣動容,忍不住嘴角一彎,笑著回道:“帶點好吃的給爹爹,讓他別因為政務,又忘了吃飯。再告訴他,禮物我很喜歡,謝謝他。”


    響午時分,秦落衣搖頭張望,發現百裏辰一直未來。眼看著開店吉時就要過了,她有些著急地來回踱著步,心裏擔心著百裏辰不會忘了之前題字的約定,放了她鴿子吧……


    正午的陽光越來越烈,門口等候的百姓們逐漸不耐煩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滿香園的東家不會騙我們吧,百裏公子久久不來,不會不出席了吧……”


    “從未見過百裏公子,原以為今日一定能得知一見……沒想到竟是騙人的把戲……”


    “太過了,竟然騙人!浪費我時間!”


    擁擠的人群產生了暴動,一腔憤怒地指責滿香園騙人。有些不懷好意的人開始煽動人群砸場子,一時間,門口喧鬧不斷,亂成了一團。秦落衣拚命提高聲音勸著大家稍安勿躁,並不斷指揮著護衛和小二安撫人群,但她哪怕喊得聲音沙啞,如此混亂的地方,眾人又如何聽得清呢。


    “抱歉諸位,在下有事,來晚了。”就在場麵萬分失控時,一道清澈溫潤的聲音忽然響起,仿佛近在耳畔,又仿佛遠在天邊。那樣的幹淨清涼,瞬間衝洗掉了眾人心中的狂躁和不耐。


    暴動的人群似被下了定身符似的,集體地停住了動作。半響,有人尖叫了一聲“百裏公子”後,眾人才晃過神來,齊齊抬高頭,紛紛隨著聲音望去。要知道,百裏辰身體不適,極少出現在這樣的公眾場合下,所以京城上下,隻聞其第一才子之名,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如今能一見這位小小年紀就白手起家的當今富豪,曾經的狀元大人,如今的官商,眾人更是心癢難耐,不少女子屏息凝神,一瞬不瞬地望著來人,眼冒桃花。


    此刻,竟沒有一人懷疑,為何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下,百裏辰的聲音竟會如此清晰地響徹在他們的耳旁。人在天邊,音卻近在咫尺。


    在如此期盼的目光下,三道頎長高瘦的身影踏步而來。為首的是一男一女,青年麵容清秀,麵帶淺笑,招呼著眾人給自家主子讓出一條過道。女子表情嚴肅,冷若冰霜。在望見被人群擠得狼狽不堪的秦落衣時,狠狠地用冰刀刮了一眼。在回頭看向自己主子時,清冷的黑眸中閃過濃濃的擔憂。


    秦落衣接收到雪梅冰刀一般的眼神,明顯的敵意,有些摸不著頭腦,心中不解地想:自己不過見她幾次,為何每次都拿殺人的眼神看她。她自己有得罪過她嗎?不過她很快把雪梅丟到了腦後,認真地注視著在兩位隨從的護衛下緩步走來的百裏辰。


    映入眼簾的是一身隨風搖曳的紅色衣袍。百裏辰很少穿紅色,多穿白衣。素白的衣裳襯著他那張病態蒼白的容顏更是白了幾分,毫無人氣。今日卻一反常態,一身紅裝令百裏辰少了往日清冷的仙氣,反而有些說不出的俊魅和邪氣。嫣紅的長袍襯著他往日蒼白無血色的精致容顏如染了漂亮的胭脂,透著淡淡的粉色,格外的清豔。


    他踏步輕緩無聲,眼角眉梢,皆是溫潤。速度緩慢到秦落衣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享受著眾人對他驚豔登場的矚目。大紅的身影踏著金燦的光線,柔和的線條暖暖的鋪灑在墨色的青絲上,散著一層讓人驚豔的金邊,仿佛天地為之一亮。


    這等天人之姿令眾人癡望不已,也令秦落衣一瞬間覺得周身的空氣仿若凝滯,不禁屏氣凝神,望著那人向著自己緩步行來。


    百裏辰走近秦落衣,在她呆呆的目光下,就著她研好的墨在牌匾上題了字。筆走龍蛇,點染黑白,幾乎是一氣嗬成。


    寫完滿春園三字,他將毛筆放回原位,見秦落衣不知何時竟清醒了過來,在懊惱地拍自己腦袋,嘴裏還嘀咕著:“沒事長那麽好看幹嘛,還穿得那麽妖孽,真引人犯罪!”他微微一愣,麵色的冷厲不知何時竟完全退去,眸中瞬即覆上一層暖色和笑意。


    秦落衣見他低聲淺笑,眉眼間皆是促黠,完全不似往日清冷的貴公子,竟妖孽得令她心口亂跳。她心中一惱,忍不住隔著衣服對著他的手臂狠狠扭了下,憤憤地撇過了腦袋:“三請四請才過來,百裏公子的架子果真大。幸好今日你來了,否則這放鴿子的仇,本姑娘可跟你結下了!”


    她說完,哼了一聲,便不理百裏辰。


    美男效應雖是厲害,但美男的負麵效應也令她招架不住。剛才眾女子那吃人的表情差點將她嚇死了。若百裏辰晚來一步,她這店可要被人踏平了啊!


    一旁雪梅看到這一幕,手中的劍差點出鞘。最後卻在百裏辰警告的目光下,幽怨並擔心地望了自家公子一眼,心裏則恨不得將秦落衣千刀萬剮。


    百裏辰的臉色比剛才更為白皙,但他的唇瓣卻比之前更是紅潤光澤。他俯下-身,用袖子遮擋低低咳了兩聲,遂而又將目光轉向那個以男裝亮相主持開場的女子。隻是這一刻,手腕忽的被人握住。他歪頭望著扣住他手腕的離昕,狹長的鳳眼微微眯了起來,身子也在不知不覺間緊繃了起來,泛著幾絲冷意。


    離昕的臉色很不好看,劈裏啪啦地對著百裏辰就是一頓臭罵。但此刻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他那怒氣滔天的聲音全部遮掩了過去。


    百裏辰很是淡定地抽了自己的手,他輕輕用袖子擦了擦離昕碰到的地方,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氣得離昕臉色鐵青,瞬間炸毛,恨不得將他暴揍一頓。


    這廂,秦落衣命人掛上百裏辰的題字。字跡行雲流水,蒼勁有力,帶著一股磅礴的氣勢。陽光下,牌匾熠熠閃光,字跡栩栩如生,使得這間剛開張的滿香園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不愧出自曾經的狀元之手。


    這樣一想,她不由瞥了一眼,卻見離昕和百裏辰的氣氛特別奇怪。她連忙快步走近,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吵架了?”


    百裏辰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他在責怪我姍姍來遲,正教訓著我呢。”說著,他一低頭,可憐巴巴道,“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


    秦落衣狐疑地看了一眼離昕,見他的臉色還是鐵青得厲害,卻浮現著一股憂傷和無可奈何。末了,他悶聲道:“你難道還想有下一次?算了,輪到我剪彩了。”


    剪彩環節自然是眾女子等待已久的環節。三才中竟然來了兩才,令不少女子都覺得不枉來此,滿臉桃心地望著台上台下這兩位一玄一紅的俊美男子。隻是離昕的臉色一直冷冰冰,生人勿進,更是在剪完彩後,不見了身影。而百裏辰的身邊總有一男一女兩名殺氣十足的護衛,眾女子即使有這個賊心,也實在是沒這個賊膽啊!隻好望而卻步。


    比起滿香園門前的暴動,今日對麵的杏花樓卻顯得冷冷清清。雅間內,楚淩寒正和秦芷萱共用午膳。如今兩人是婚約者,但礙於外界的流言蜚語,兩人並沒有時常見麵。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英俊瀟灑的楚淩寒,這令少女懷春的秦芷萱甜蜜蜜的,一個勁地給楚淩寒布菜,展現著自己賢良淑德的一麵。


    隻是從剛才的暴動起,楚淩寒就一直默不動聲地觀察著樓下的場景。瞧見百裏辰如此拉風的出場,他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


    那聲音穿透力十足,顯然是用了內力。傳聞中病弱不堪的百裏辰竟是會武?而且武功還不弱!


    他心中警鈴作響的同時,墨眸更是危險地眯成了一條線。與司徒家一向無交集,並且一向不出門的百裏辰,為何今日會來司徒逸所開的滿香園題字呢?難道這滿香園是百裏辰借著司徒家默默開的?可司徒家又有什麽值得百裏辰垂暮的呢?


    他的目光一掃,再次看向滿香園的少東家司徒逸,卻發現他身邊站著一名青衣陌生的少年。少年墨發束紮,麵目清秀,唇紅齒白,長得清秀陰柔。再看看百裏辰的目光竟若有若無地纏繞著少年的身上,他心生一陣惡寒和雞皮疙瘩。


    莫非這聞名京城的百裏公子竟有著斷袖之癖?


    他嘴角一彎,忽然道:“萱兒,對麵極其熱鬧,不如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秦芷萱布菜的動作一僵,她掃了一眼熱鬧的窗外,在看到青衣少年時,遲疑了半分。總覺得那人十分眼熟,卻又想不清自己在哪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妹妹了,有木有覺得特別親切……女主萬事俱備,隻差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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