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極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慕容月為當今皇後,執掌後宮。二女兒慕容蘭為當今相爺正妻,是禦封的一品夫人,享盡榮華富貴。同樣,慕容極本身是功高震主的大將軍,慕容世家是曆史悠久的將門家族。


    慕容極唯一的兒子慕容才由於身子羸弱,武藝不精,未在戰場一展所長。但他在商道極其聰慧。在他的經營下,慕容世家的事業遍布整個南楚國,特別是控製國家命脈的米鋪和鹽鋪。


    慕容世家最傑出的孫輩當屬慕容楠和慕容蘭的兒子秦逸封,慕容楠如今為兵部侍郎,秦逸封為副將軍。當然,這些都比不上慕容月的兒子,當今燕王——天之驕子楚淩寒。


    慕容世家繁花似錦那麽多年,唯獨沒有出過一位皇帝。慕容極的野心便在此處膨脹了起來,於是,他聯合他的部下,在朝堂多次諫言楚瑞帝早日定下儲君之位,楚瑞帝一直裝傻充愣一拖又拖。足以可見,慕容世家的勢力之強大,令皇家忌憚。


    直到三年前,朝堂之上,立太子的呼聲此起彼伏,愈演愈烈。不少老臣提議立長,以皇長子為太子。慕容極卻反駁稱大皇子平庸,其母妃不過是個小小貴嬪,出身不高,不可母儀天下。應立嫡出的五皇子為太子。


    當年立太子之事鬧得不可開交,所有人都以為楚瑞帝會立燕王為儲君時,他卻稱國法立長不可廢。廢長立幼,太不合乎禮法了,於是一排眾難,立大皇子楚軒然為太子。甚至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頒布詔書封吳貴嬪為貴人。


    這一舉動,令以為皇位早入掌心的慕容極恨之又恨,但卻不死心。


    於是,哪怕三年過去了,太子派和燕王派依舊爭鬥激烈。特別是慕容極為首的燕王派。


    慕容極的目標便是廢太子,讓燕王登基,所以必須鋪平所有的道路,掃除所有的障礙,提高燕王在民間的威望,讓燕王和秦芷萱成親,讓一向中立的秦雲鶴歸順燕王派!


    可他的女婿秦雲鶴,似乎沒他想象中的那麽聽話!


    秦雲鶴麵不改色,緩緩道:“嶽父誤會了,秦府的內院如今由母親掌管,並非妾室。也不知是誰故意亂傳了謠言,抹黑相府的名聲。小婿必會嚴查此事。”


    慕容氏臉色一變,因為這事是自己派人向父親說的。


    慕容極麵色微緩,依舊冷言道:“國公夫人要掌管國公府,還要掌管秦府,恐怕力不從心,為何不將內務重新交給蘭兒?難道雲鶴聽信了某些小人之言,認為蘭兒會害誰不成?知府都徹查清楚,一切與蘭兒無關,蘭兒是聽信小人之言,被人陷害的。你身為蘭兒的夫君,應該相信蘭兒。”


    他說著,眉頭緊擰,頗有怨言:“你看蘭兒最近被你冷落被你冤枉,終日以淚洗麵,都瘦成什麽樣了。老夫當年把蘭兒交給你,給不是任由你欺負的!”


    慕容極是威震四海的大將軍,氣勢自然強硬,最後一句,話音剛落,一陣強勢的威壓朝著秦雲鶴襲麵而來。


    這邊慕容極唱黑臉,慕容氏則裝著賢惠,開始唱白臉。


    慕容氏搖頭,含情脈脈地看了秦雲鶴一眼,溫婉地說:“父親你誤會了,相爺並沒有誤會蘭兒。是蘭兒最近生了病,相爺才讓母親幫忙管理下相府內務。等蘭兒病好了,怎麽可能在麻煩母親這麽操勞呢。”


    慕容氏即是給秦雲鶴台階下,又是讓自己在眾人麵前提高賢妻的好形象,為自己謀奪回權力打下鋪墊。當庭矚目下,秦雲鶴若是拒絕,那就是不孝不義,竟然讓母親那麽操勞地掌管兩個府邸,竟然聽信外人之言冤枉自己的妻子。若是應下了,慕容氏回去後便能順理成章地奪回大權,穩坐正妻之位。


    秦落衣嘴角微微冷笑。慕容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慕容將軍,你誤會了。”秦落衣上前一步,微笑開口,聲音如流泉般清脆好聽,“父親是體貼母親,所以讓母親好好休息。這麽些年,母親操勞相府大小事務,實在是辛苦,如今生了病,更要好好休息。太過勞累,隻會使病情加重。父親是憐惜母親啊,怎麽可能冷落她呢……”


    秦落衣的一番話,即是用慕容蘭的說辭堵住了她的嘴,更是將深受慕容極威壓的秦雲鶴清醒了過來,甚至輕輕鬆鬆摘去了他不孝不義的帽子。他感激地看了自家寶貝女兒一眼,擔憂地開口:“嶽父,正如落衣所言。最近,夫人越發消瘦,得好好養養身子才好。”


    慕容極這才注意到秦雲鶴身邊的女子,熟悉卻又陌生的容顏令他威嚴的眸光微微一驚,不由上下打量著這個氣質非凡,一身素衣的秦落衣。


    沒想到這個臭丫頭竟然解了毒,容貌大變。甚至連秦雲鶴都畏懼與他的目光對視,閃爍其詞,她竟然如此坦蕩蕩地看著自己,字字珠璣。


    這個丫頭果然跟蘭兒說的一樣,性格大變,不簡單。


    不等慕容極開口,秦落衣又接著道:“若是怕祖母勞累的話,落衣願意助祖母一臂之力,為祖母和母親效勞。”她說著,眸光一轉,麵帶微笑地看著慕容氏,那燦爛的笑容在慕容氏眼裏便是該死的得瑟。


    這賤丫頭竟然打著這主意!該死!


    慕容氏心中一緊,急急道:“萱兒在我身邊一直學習,對府中的大小事務比較熟悉,她可以幫母親……”至少讓芷萱管理秦府,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才能安定!


    待著慕容氏說完,秦落衣輕聲開口:“母親,一周後便是二妹和燕王的大婚之日。二妹要忙著出嫁的準備,怎麽可以再分心處理家中的內務呢。待日後二妹成了燕王妃,要操勞的自然是燕王府啊!我們怎麽能讓燕王妃如此勞累,兩地來回奔波,處理著娘家的內務呢。這太不合規矩了。”


    雖是關心著秦芷萱,但隱含意思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掌管相府,沒門!


    慕容氏心中微惱,狠狠地瞪了一眼秦落衣,卻見她嘴角淡淡含笑,神色悠然。


    秦雲鶴立刻道:“落衣說的是。夫人和萱兒需忙碌一周後的婚事,根本無法分心其他事。至於,相府的家務事我自會處理,請嶽父你不用擔心。”他嘴上恭敬,但特意強調“家務事”三字,話語間有種“我家的事輪不到你們慕容家操心”的意思。


    慕容極想給秦雲鶴下馬威,沒想到碰了壁,臉刷得就黑了下來。他堂堂一個大將軍,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甩了麵子,還因為一個小女娃的話無言以對,令他氣怒至極,恨不得當場將秦落衣撕成碎片。


    就在慕容極大怒時,一太監忽然尖銳地喊道:“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太監一連串報出了好多的名字,原本喧鬧的禦花園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在見到明黃色的身影時,齊齊跪了下來,異口同聲的高聲呼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瑞帝一身明黃龍袍,腳步沉穩,舉手投足之間威嚴又貴氣。他緩步走上高台,手微微舉起,聲音朗朗道:“今日是百花宴會,眾愛卿不必多禮,都入座吧。”


    他的身後是一身紫紅色錦袍、滿頭珠釵的德容太後。德容太後是當今聖上的生母,當年隻是小小的貴嬪。由於先皇病危,淮南王兵變自立為王。整整經過半年的交鋒,楚瑞帝登基,當年的貴嬪便成了太後。由於這段經曆,她對同樣由貴嬪上位的貴妃特別照顧。


    如今德容太後雖然發鬢有些灰白,但依舊難掩餘韻。


    德容太後的右側是一身海棠紅鳳袍的皇後娘娘。鳳袍之上繡著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裙擺繡著小朵的金花,腰間束著一條白玉鑲翠腰帶。頭戴著一支雲鳳紋金簪和兩支銀鳳鏤花長簪,垂著嵌珠的流蘇。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氣質高雅大方。


    太後的左側是一身淡紫色長裙的貴妃娘娘。貴妃一身貴氣,頭戴玫瑰朱釵,墜著細細的紅色流蘇,襯得容貌更為豔麗,比之皇後年輕了不少,有著狐媚之相。


    當年,小小的貴嬪能在先皇後白筱月和當年的貴妃慕容月之前先誕下大皇子,恐怕是極有手段的。


    慕容極見皇上來了,沒辦法,隻好悻悻焉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臨走前,他狠狠怒瞪了秦落衣一眼。秦落衣立即瞥過了目光,眼不見為淨。


    剛才專注著慕容極,秦落衣才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落座了。她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搜索了下,看到了落座在最後,因為官商身份略低的百裏辰。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下,秦落衣指了指頭上的簪子,對他豎了豎中指,意味鄙視。


    誰知對方蹙了蹙眉,扭過腦袋完全不理自己,獨自喝著酒。秦落衣立刻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哼”了一聲,同樣移開了目光。


    這一移開,她便瞧見百裏辰身邊,一身靛藍長袍,懶散趴在桌子上的離昕。隻見離昕朝她眨了眨眼,壞笑了一下,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意味不明。


    眾人到場後,楚瑞帝宣布開席。在一陣寒暄和歌舞升平後,慢慢步入了今日的主題——才藝大賽。每年的才藝大賽,都能使獲勝者名揚千裏,被民間榮稱為第一才女。前一、兩年皆是秦芷萱,之前柳如煙也曾得過一次。


    每年,參賽的千金們各展示出自己的一項才藝,顯示自己的過人之處。之後由各位在場的年輕男子以送花的方式評選出最出色的才藝。最終由皇上評判獲勝者。


    一時間,場內一片熱火朝天。


    虛榮心作祟下,各種千金小姐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在表演時一鳴驚人,勢必在皇上的見證下,取得南楚國第一才女的名號,獲得無上的榮耀!


    比起眾千金的心潮澎湃,秦落衣的表現便在一群女流裏顯得格格不入。


    “落衣,你不準備一下麽?”見女兒無動於衷,反而樂滋滋地品味著桌子上的水果,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秦雲鶴心裏一陣著急。


    他答應讓秦落衣參加百花宴,是相信自己的女兒這般出色一定能給大家大吃一驚,一掃外界的傳聞,挽回糟糕的名聲,日後好尋個好夫君。這麽天大的好機會,他的寶貝女兒怎麽完全都不動於衷呢,難道是信心十足,無需準備?


    他越想越覺得自家女兒如此聰慧,根本不必臨時抱佛腳,一定自有良策,心中安慰不少,誰知秦落衣一邊剝著葡萄皮,一邊口吃不清道:“爹爹,女兒才疏學淺,怕給秦家蒙羞,還是不上場了。”


    秦雲鶴的著急和秦落衣的淡然完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秦落衣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場內蠢蠢欲動的眾千金,嘴角一彎,笑著道:“反正百花宴又沒規定每個人都必須上場,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秦雲鶴一聽,一口血差點吐出。


    他這個父親的人為了她的終身大事急得團團轉,他的女兒為何一定也不積極!難道還沒從燕王退婚的打擊中清醒過來嗎?


    他甚是擔憂。


    秦芷萱暗中嗤笑了一聲,嘴角滑過鄙視的笑容。


    秦落衣沒在說話,專注地吃著手中的葡萄,發現宮裏的水果是吐蕃進口的,果然特別的美味。忽然,她感受到一道實現火辣辣地盯著自己,立刻警惕地抬起腦袋。


    這時,第一個千金已經開始表演了。敢在宮宴第一個出場,證明她對自己的才藝十分有信心。而她表演的是跳舞。


    少女一身華美的衣裳,在廣場上翩然起舞,姿態婀娜,舞技妖嬈,不僅帶動了場內火辣的氣氛,也勾引住了不少男子的心魂。


    唯獨,燕王。他未看場內妖嬈華美的舞姿,而是目光炯炯並帶著探索之色地盯著自己!


    一開始,秦落衣眨了眨眼睛,想確定燕王看得是自己的未婚妻秦芷萱,而非自己。可左看右看,好像燕王認真瞧著的似乎真是自己啊!


    楚淩寒的眸光太過銳利,如鷹般看著獵物,一層一層剖析著秦落衣,令她十分不舒服。


    秦落衣冷靜地回以一笑,隨即迅速轉過臉,裝作認真地看著表演。她不知道,在自己朝著楚淩寒虛偽的一笑時,對方明顯錯愕了一下,嘴角隨即浮現了一笑。


    一直關注燕王的秦芷萱,在看見兩人對視後相望而笑的場景,立刻咬牙切齒,心裏含恨不已。她原以為燕王望的是自己,還各種美滋滋地整理了下儀容,心想著雖然這段時間燕王未理自己隻是因為朝中事忙,其實心裏還是極在乎自己的。可如今,她進宮那麽長時間,燕王的目光在秦落衣身上逗留的時間比自己多了一倍之多!


    秦落衣這個賤人,竟然勾引淩寒!賤人賤人賤人——!


    白皙的手掌猛地緊緊攥起,秦芷萱因為太過氣憤,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豔麗的指甲早已陷入掌心,印著斑駁的痕跡。


    第二位是很有奪冠熱門的三才之一柳如煙。柳如煙和秦芷萱一樣,生的是花容月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日,她故意以秦芷萱的強項琴藝向她挑戰,一雪前幾年的恥辱。


    隻見柳如煙優雅地從席上走出,對著皇上和各位娘娘紛紛行禮,儀態優雅。而場地中央,已經將她的琴擺在了檀木桌上。


    柳如煙的琴是上好的名貴古琴春雷,隻見她纖長的手指輕輕撩撥,典雅的琴聲悠遠綿長地響起。


    秦落衣難得靜靜地聽了起來。單從音色上來聽,這琴聲甚是動聽,隻是彈奏得太過機械,缺少了感情。可見彈琴者並沒有用心去彈奏,太過急功近利了。


    她看了一眼柳如煙,眼光微微一轉,見秦芷萱一片淡然,心中微微不解。秦芷萱一直以彈琴作為才藝,連著兩年獲得第一。


    如今一向以笛子作為才藝的柳如煙在短短半年裏學會了琴,並彈到如此水準,可見柳如煙的確有兩把刷子,秦芷萱應該覺得壓力很大才對啊!怎麽她完全不慌,難道有秘密武器?


    一曲畢,眾人還在沉醉中,柳如煙內斂羞澀地福了福身,姿態優雅地走下了台。


    掌聲頓時響起。沒想到第二個就來了如此強勁的對手,還未上場的千金們頓時後悔自己晚了,落了下乘,不樂意地鼓了兩下掌。


    接下來陸續登場的千金們,頂著巨大的壓力,使出渾身解數賣力地演出著。一時間,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樂器都各有千秋。她們知道,自己雖然與第一名無關,但能在百花宴上被各位皇子、世子等相中,那可是無限的榮耀!


    場內歌舞升平,實則卻是暗潮洶湧,互相較著勁,甚至曾經彼此是好姐妹的,也互相攀比了起來。


    百花宴實在是太無聊了,比起抵不住的誘惑和虛榮的眾千金興致勃勃地表演,秦落衣在吃飽喝足後開始犯困了。她一手撐著頭,一手用袖子遮著腦袋,開始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著盹。


    困——實在是太困了——


    早上都沒睡醒就被拉了起來,睡眠嚴重不足啊!


    “下一位,秦家二小姐——”太監尖銳高昂的聲音剛剛響起,隻聽高台上的貴妃忽然出聲:“咦,為何不是秦家大小姐?今日秦家大小姐不表演才藝嗎?”


    作者有話要說:表演什麽好呢,嚶嚶嚶~~~~~~~~~~今天有寫的好晚,哎,寫的時候,好困……


    我差點都想寫,貴妃話音一落,眾人見某女竟然在百花宴呼呼大睡,流了一桌子口水。然後over=w=!


    感謝小天使xingxing的地雷~


    下章落衣要一鳴驚人,氣死渣渣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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