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道被解開的瞬間,秦落衣雙眸一利,一腳朝著楚玉珩的小腿踢去。誰知,腿剛抬起,就被對方的雙腿夾在了當中,身子更被一雙鐵臂密密實實地鉗製住,完全動彈不得。


    顯然,秦落衣的行為舉止,早被對方摸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解開穴道恢複了自由的身子,卻被人又抱了個滿懷,秦落衣不由慌張了起來。


    眼前的男子不知何時在臉上蒙上了一塊黑色的方巾,隻露出一雙在夜色裏清亮帶著笑意的眸子。


    秦落衣一瞬間有股奇怪的感覺,眼前的男子說熟悉,但眉宇間有種陌生的感覺,說陌生,但那雙清鴻流波的眸子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見對方笑意冉冉,感覺受騙的秦落衣瞬間怒焰似火地湧竄了起來。


    楚玉珩卻在秦落衣怒目圓瞪下,毫不掩飾地摸著她的臉,嘀咕道:“幾天不見,好像瘦了一些。墨竹是怎麽照顧你的……”


    秦落衣被定住身形,完全不能避開,隻感覺到他白皙的手指極其輕柔,像是在觸摸一件易碎的寶貝,而他溫暖的氣息更是輕輕地吹拂在自己的臉頰上,帶著一種酥麻的癢,撓得她心尖一顫。


    百裏辰曾經是個正人君子,絕不會對她動手動腳,但今日一反常態,對她又抱又摸的,令秦落衣怒火間,有一股心慌和灼熱在臉上蔓延。


    “百裏辰!鬆手!”她話音剛落,額頭被強硬地撞進了一個富含彈性的胸膛,溫暖強勢的擁抱,熟悉卻又帶著陌生的氣息,無不令她陌生彷徨。


    秦落衣的身子立即一僵,半響才察覺到自己再度被人占了便宜,氣急敗壞地掙紮了起來,甚至連話都氣得說不完整。


    “落衣,讓我抱會……”


    楚玉珩緊緊抱著秦落衣,讓她不得不緊緊貼在自己的身上,見她怒目相瞪,眸中寒芒四起,他微微低下頭,將頭貼在她額頭上,輕聲道:“你的丫鬟一直冒冒失失的,別說保護你了,我覺得她都需要你保護了。”


    被拒婚後,楚玉珩反思地覺得自己以前的追求方式實在是太糟糕了,感情方麵像個木頭一樣的秦落衣壓根注意不到你的示好。你送根名貴的玉簪暗喻著定情,她卻以為是個廉價貨!


    如果像以前一樣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等秦落衣慢慢地喜歡上自己,慢慢知道自己的情意,這恐怕比登天還難。這樣漫長的追妻過程他可等不及了,再止乎於禮下他可能瘋了,必須快刀斬亂麻,必須不怕挫折,不要氣餒,厚著臉皮各種主動,最終必能獲得佳人芳心!


    首先,要讓她知道,自己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派人保護著她,就一直關心著她。


    “落衣,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相府裏的女人一個個心懷鬼胎,機關算盡,我不放心,又怕自己□□乏術無法時時刻刻守在你的身邊,所以派了墨竹來保護你,生怕她們再度對你不利……”


    秦落衣的身子再度一僵,回想到初見墨竹時,她的確是這麽說的:“秦大小姐,我會武,能保護你。”那時,她還不明白,如今才知道,她是奉了百裏辰的命令前來保護自己的。


    墨竹剛來那天,就幫她教訓了秦婉兒,足以說明,她維護自己的心是真的。


    這些天的相處,秦落衣對她挺有好感的,此刻故意板著臉說:“若是我沒選墨竹成為丫鬟呢?”


    被點到名的墨竹,見一向不近女-色、不愛說話的冰山主子竟死皮賴臉地摟著小姐,手默默地向小姐的腰挪去,饒是她一向麵癱臉,此刻都羞得臉紅害起了臊,立刻默默地走得遠遠的,給他們留下了兩人獨處的空間,為他們站起了崗。


    她一邊觀察著有沒有其他人靠近,一邊默默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中……


    “我會再派人過來。”楚玉珩頓了一下,又道:“墨竹跟了我挺久的,暗器不錯,你可以放心用她。若還需要其他人,可以跟我說。”


    原以為百裏辰說喜歡自己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在她回府的時候,他就因為不放心自己的安危,安排了人來保護自己。此刻,秦落衣的心裏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隻覺得多種情緒交雜在了一起,除了浮現心頭的暖意外,還有一股見到他平安無事時的放鬆和喜悅。


    原以為自己抵觸女子,根本無法與女子親近,所以剛才故意從背後抱住秦落衣,想試試看自己會不會再度起一層雞皮疙瘩。但將秦落衣抱個滿懷時,楚玉珩才知曉這樣的滋味是多麽的美妙,令他多麽的貪戀。


    於是,剛才在宮女身上受到創傷的楚玉珩,瞬間滿血複活了起來,根本不想鬆手……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當美人在懷,溫玉軟香時,楚玉珩的心頭似被秦落衣的一雙小手軟綿綿地輕輕撩撥著,一股奇妙的感覺順著兩人緊貼的身子,傳向他的四肢百骸,以至於他的賊手開始偷偷而大膽地四處摸了摸觸感。


    擁抱落衣的感覺,真好!怪不得那麽男人想要醉死在溫柔鄉裏。此刻,楚玉珩由衷地感覺,自己也快要醉倒了。


    忽然,秦落衣湊近楚玉珩,趴在他的胸前用鼻尖輕嗅了下。隨著秦落衣這動作,楚玉珩身子一顫,隻感覺秦落衣柔軟的紅唇輕輕地擦過他滾燙的胸膛,她滿身的香味更是近在咫尺,撩人心扉。楚玉珩的心迅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臉上紅暈滿麵,一陣火辣辣的。


    落衣竟然主動親近自己,難道!!!


    他一陣想入非非時,秦落衣卻蹙起眉嫌棄地說:“你身上怎麽有股女子胭脂水粉的味道?你不是被關在牢裏麽,難道還有女人伺候?”


    楚玉珩宛如被雷劈了一般,怔了一下。秦落衣瞅準時機,朝著他的胸口一記悶擊,瞬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隨後屈膝朝著楚玉珩的兩腿間狠狠地頂去。


    楚玉珩臉色瞬間一白,沒想到秦落衣竟然出那麽重的手,剛才不是還因為墨竹的事滿臉感動嗎?怎麽瞬間大變臉了!


    楚玉珩半側了身避過秦落衣的一頂,但仍是挨了一腳,半擦邊了他的重要部位。他疼得齜牙咧嘴,十分懷疑還沒嚐人事的他,是不是從此斷子絕孫,再做不了男人……


    這樣一想,他彎腰蹲在地上,望著秦落衣的目光非常非常怨念,仿佛在控訴著她的暴-行。


    秦落衣冷哼道:“百裏辰,你莫非精蟲上腦了?本姑娘也是你能動手動腳、亂抱亂摸的?我沒砍掉你一雙手已經算不錯了!”身上那麽濃烈的女人香味,肯定之前幹了什麽賊事。虧她這麽擔心他,他的小日子過得倒是挺瀟灑的嘛!


    楚玉珩十分委屈,覺得自己怎麽會看不上溫柔嫻熟的女子,反而喜歡上秦落衣這麽一個凶殘又暴力的女人……


    於是,他幹脆眼一閉,痛苦地哀嚎了兩下,倒在地上,裝死。


    秦落衣見楚玉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寂靜的夜裏,呼吸聲都輕到無法辨別,不由一愕。想到他曾經重傷過,她有些擔心地彎□,想為他把一把脈,手卻被人輕輕握住。雖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卻怎麽也掙脫不了。


    楚玉珩望著她,笑道:“我入獄的事,你不用太擔心。我沒事的,很快就能出來了。”


    秦落衣白了他一眼:“我根本沒關心。”


    她的事情,墨竹早就告訴了楚玉珩,所以楚玉珩見她心口不一,嘴角微微一彎,道:“我沒有碰過女人。”


    秦落衣瞪大眼,愕然地看著他。實在想不出以百裏辰這樣的高齡,竟然還是個處?等等,他身上的味道是怎麽回事?


    不對,這些管她什麽事!


    楚玉珩見秦落衣不為所動,更加委屈地說:“什麽都沒享受到,就被你打殘了,你得負責我一輩子。”


    他的聲音本就因為變音而故意壓低,帶著一點低低的暗啞,此刻故意曖昧的說著,有著說不出的悅耳和性感。他說話時,故意靠得秦落衣極近,曖昧的氣息吹拂在她的側頸,氣息中有股秦落衣喜歡的藥香味。


    秦落衣不由被魅惑著,不知不覺中點了頭。卻在清醒時,見他眼角帶著得逞的笑意,黑曜般如滿天的星光,令四周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她呼吸一窒,很想把百裏辰臉色的黑色方巾扯下。


    突然想看看他。


    這樣想著,秦落衣的確伸出了手,想扯下了蒙著百裏辰半張臉的那塊黑布,卻被對方輕輕按住了手。


    楚玉珩心中一動,望著她認真地說:“你若肯嫁給我,我就揭下這塊黑布。”


    又來逼婚?秦落衣縮回了手,哼哼道:“你那張臉我又不是沒看過,稀罕什麽。而且你都沒殘呢,別想趁機賴著我。”


    楚玉珩的神色微微一愣,嘴角揚起一抹秦落衣看不懂的笑意,似是無奈,又似苦澀。他握住了秦落衣縮回的手,在她的抗拒下,在她的手心裏塞進了一張紙。


    他垂著眼瞼,沉聲說:“這是我調查出關於你父親、司徒清和慕容蘭的一些舊事,原本想借墨竹之手告訴你的,既然你都發現墨竹是我的人了,那我就親自給你吧,希望對你有幫助。”他頓了一下,聲音有些戀戀不舍,“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別讓自己太累了。”


    楚玉珩身子微動,剛要飛身離開,卻被人輕輕拉住了衣角。秦落衣看著他,握了握手中的紙片,認真道:“謝謝你。”


    楚玉珩心中一動,突然很想說,既然覺得感激不如就以身相許,卻又覺得話太過唐突,秦落衣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再度拒絕。於是有些話卡在了喉間裏被他咽了下去。


    不急不急,他總有一天會把秦落衣這個大冰山給融化的!


    到時候,哼哼,就是他翻身做主人的時候了!


    百裏辰走後,秦落衣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發了很長時間的呆。明明夜幕中,什麽都看不見,那目光卻似乎一直在遙望著百裏辰遠去的方向。


    墨竹看了看秦落衣,知曉她站在院中定是擔心主子的安危,於是,開口道:“主子輕功了得,小姐不必擔憂。外麵風大,還是進屋歇息吧。”


    被戳穿了心事,秦落衣板著臉,死鴨子嘴硬道:“誰擔心他,我是在擔心相府!堂堂一國相府,竟然被人這麽容易地溜了進來,還逗留了那麽長時間都沒被發現。萬一以後相府進刺客了怎麽辦?我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


    雖是這麽說,秦落衣還是多呆了一會,確認百裏辰安然無恙地溜出了相府,她才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玲兒依舊趴在桌上熟睡著,秦落衣並沒有休息。她垂下眉,打開了百裏辰給她的白紙,最上麵寫著:秦雲鶴娶慕容蘭並非負了司徒清,而是中了慕容蘭的計。秦雲鶴會娶慕容蘭,是因為皇上。


    秦落衣眼眉一挑,原以為百裏辰會給她帶來爆炸性的消息,誰知竟是這兩句話。


    她和秦雲鶴相處了那麽久,不認為他是個喝點酒就會失禮人前的人,和慕容蘭同處一屋,必定是慕容蘭使了計,而結合許姨娘的一些話,她早已大致猜出了當年的情形:


    十七年前的百花宴上,慕容蘭得知秦雲鶴已有未婚妻,並且不願意娶她時,在向秦雲鶴敬酒間,故意下了迷藥,與他同處一屋,衣衫不整,造成秦雲鶴酒醉後輕薄了自己的假象,並派自己的父親和身為貴妃的姐姐來捉-奸。


    慕容將軍和當時身為貴妃的慕容月斥責秦雲鶴輕薄了慕容蘭,逼迫秦雲鶴毀了司徒清的婚約改娶慕容蘭。慕容蘭則蒙著被子在床上裝委屈哭泣,博取秦雲鶴的憐惜。


    於是,楚瑞帝被逼無奈隻好下了聖旨,將慕容清指給了秦雲鶴為正妻,司徒氏為妾。秦雲鶴不肯娶慕容清,暗中派人通知司徒清,欲放棄一切與他私奔。誰知,來到約定的地點,沒有等到司徒清,卻被老夫人的人捉了回去。


    秦落衣理清了脈絡後,有兩點令她生了疑。秦雲鶴並非是不負責任的人,若是知道自己酒醉輕薄了慕容蘭,必然不會強硬地拒絕和抵觸,甚至放棄一切與司徒清私奔。很顯然,他是知道這件事慕容蘭做的,不願娶這個毒婦。但後來還是娶她,並且至今一家和樂,完全看不出他對慕容蘭有絲毫怨恨。


    第二點便是司徒清,她的反常和抑鬱肯定有什麽原因。慕容蘭在嫁給秦雲鶴後,都鍥而不舍地暗中給司徒清下毒,恐怕是知道司徒清在秦雲鶴心裏的地位。


    白紙的最下方還補充了一句。


    指尖在那些清秀雅致的字體上來回地摩挲著,秦落衣垂下眼,嘴角邊不知不覺浮現了一個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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