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拉發誓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處在這種詭異的狀況裏——有點想哭,可又有點想笑。她怯怯地垂著頭,隱藏在被窩下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圓潤的指甲幾乎要把掌心給刺穿,僵硬的身體一陣熱一陣冷,讓她忍不住戰栗,眩暈的感覺湧了上來,帶起一陣令人作嘔的不適感。


    看到她的臉色極差,德拉科皺了皺眉頭,輕輕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順著他的動作躺了下來,然後又細心地給她蓋好被子,輕輕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說:“你應該吃點藥。”


    看見德拉科體貼親昵的小動作,坐在椅子上的他抬起了眉角,又輕輕哼了哼,沙啞地說:“這小子……手腳不老實。”


    賽拉哆嗦了一下,微不可察地訥訥出聲:“他隻是在擔心我。”


    德拉科頓了頓身子,灰藍色的眼睛突然暗沉了一瞬,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說:“一個人在嘮叨些什麽?”


    “我是說……你不用擔心。”賽拉幹巴巴地說。


    德拉科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很少生病的,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


    這話讓賽拉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就聽到他大聲呼喚查查的名字,原本搖搖欲墜的心髒頓時提到嗓子眼來,她瞪大眼睛,急忙拽住德拉科的袖子,“不用不用……隻要睡一會就好了!”她又趁著扭頭的動作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他——他並沒有表露出不悅,卻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神情打量著德拉科。這讓賽拉的心更加沒有底了。


    “病人就應該有病人的樣子,少自作主張,給我老實躺著!”德拉科一本正經地說,把她的手塞回了被窩裏。不一會,輕輕地叩門聲響起,德拉科淡淡地說:“進來。”


    賽拉眼睜睜地看著精致華麗的房門緩緩打開,就像是被按下了緩慢鍵一樣。查查會有什麽反應?她費盡心思所隱瞞的一切會不會被戳穿?心裏的預想讓她感到了絕望,連出聲哀求的力氣都沒有。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衝擊著耳膜,四肢極度冰冷,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別怕。”


    低沉沙啞的聲音就像利劍一樣,破開了一切雜音鑽進了腦子裏,瞬間就把所有的恐懼和不安給安撫了下來。


    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下來,賽拉呆呆的看向他——夕陽讓黑色衣袍變得更加深沉,仿佛上麵凝固了鮮血,猩紅的眼睛淡淡地看著自己,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這就是她唯一的親人——身染濃鬱的死氣,同時給予她最堅固的肩膀。


    查查從門外走了進來,頭都沒有抬就先朝著他們的方向鞠了個躬。


    “她發燒了,你去熬製一些藥來。”德拉科用命令的口吻說。“記得放些可可草。”既可以減少苦味,又不會影響藥性。


    “是。”查查一邊應聲一邊抬起頭來,然後突然僵住了身子,怪異的大眼睛死死地瞪住賽拉,同時嘴裏發出一聲無法抑製地驚呼聲。


    它應該是看不到他的,可這又是什麽反應?賽拉覺得莫名其妙,求助似的看向他,得到的卻是一個似笑非笑地表情。


    #####


    “亂叫什麽?快滾!”德拉科突然厲聲道。


    查查戰戰兢兢地收回視線,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迫不及待地衝出了房間,關門的力道都沒有掌控好,發出極為粗魯的聲響。


    幾乎同一時間,他低聲笑了出來,那樣子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極為有趣又極為滿意的東西,猩紅色的眼睛裏泛起莫名的光輝——看得賽拉膽戰心驚。


    房間裏再一次安靜下來,空氣似乎是凝固了,賽拉為這樣的氣氛感到不安,她清了清喉嚨,伸出手來拽住德拉科袖角,說:“你這麽凶做什麽?查查又沒有犯錯。”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來瞄了她一眼,然後再一次把她冰涼的小手塞回被窩裏,淡淡地說:“這家夥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像這種異類還是處理掉比較好。”他淡淡地說。


    賽拉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綠色的眼睛在天花板上四處轉悠,說:“查查……還是很可愛的。”


    “把你那怪異的審美觀收起來。”德拉科不滿地說,整個人懶洋洋地坐在床上,領帶略微淩亂地掛再脖子上,從賽拉的這個角度看去,可以從他領口的縫隙裏看見那白皙漂亮的鎖骨。


    賽拉吐了吐舌尖,細聲說:“過早離開宴會沒事嗎?或許可以抓住不錯的機會。”


    聽到這話,德拉科微微沉下了臉來,顯然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看到他的臉色,賽拉雖然擔心,但還是閉緊了嘴巴。


    過了好一會,德拉科突然有些煩躁地嘖了一聲,冷聲說:“紮克利·布雷恩在給我使絆子,和本森家族的合作計劃失敗了。”


    吞了帕金森家的一半產業,馬爾福家現在也有了一些談判的籌碼,他費盡心思才讓本森在今晚簽訂合作條約——賠錢是賠得多了一些,可換個角度來看,可以讓馬爾福家暫時脫離這種被人逼迫的困境,也對馬爾福家在將來的政治地位有很大的利益。可是……這些卻被紮克利·布雷恩的一杯酒和幾句談話毀之殆盡,本森的臨時變卦讓他所有的努力和準備都成了泡沫!


    他感受到的不僅僅是挫折,還有紮克利·布雷恩針對他所給予的羞辱。


    即便被當成一個被人憐憫被人鄙夷的失敗者,他還是保持完美的禮儀,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可是握著高腳杯的手在顫抖,隻要微微使勁就能將它們捏成碎片。


    【跳梁小醜。】


    扭頭就看到潘西·帕金森惡毒的笑容,他穩下了心神,冷笑著說,【老帕金森已經癱在了病床上,你居然還有心思來參加宴會?】


    她的臉頓時扭曲了,那樣子恨不得立即撲上來用尖銳的指甲劃破自己的臉——如果周圍沒有這麽多人的話,他想她會這麽做的,【德拉科·馬爾福!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我以此為豪。】他微笑著說,順帶著還衝她舉了下杯子,【或許你回去後應該考慮下換身衣服,誰知道那老家夥什麽時候就突然斷氣了。】梅林在上,請原諒他身為一個貴族卻吐露出如此惡毒的語言,實在是這個女人正好撞在了槍口上,他沒有辦法克製自己放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潘西·帕金森臉上那一層厚厚的粉幾乎就要裂開了,張大嘴巴似乎想要咆哮,可遺憾的是她居然能夠忍下來,【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不過是少了點錢罷了,隻要爸爸的病好了,他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家在魔法部抬不起頭來。】


    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但願那時候他的嘴巴還能清楚的講話。】


    她被他氣走了之後,他又茫然地站在宴會的角落裏,看著那些偶爾經過自己身邊的貴族施予或同情或諷刺地表情時,濃鬱的不甘和憤恨讓他幾乎想怒吼出聲——隻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就可以把失去的重新奪回來!隻差一點點就可以和這些人站在同樣的高度!扭曲的憤怒在心裏膨脹、翻滾,幾乎要把他的身體硬生生撕成兩半。


    那個女人雖然沒腦子,但還是能看清楚當時的局勢。馬爾福家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靠著戰爭翻身……可那又要等到什麽時候?戰爭必須要快點開始!


    一個小小的身影鑽進了腦子,安撫了焦躁不安的情緒,原本緊繃的嘴角漸漸緩和了下來,他歎了口氣,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酒。


    戰爭也必要快點結束。


    他有些疲憊地揉弄著自己的鼻梁——這些事情總是壓在他的頭上,恨不得連做夢的時間都占據。


    【你先回去。】


    他回過神來,微微抬眼就看見了身旁的媽媽——她的嘴唇塗上了最為鮮豔的口紅,可是他能夠想象到隱藏在下麵的蒼白。畢竟他們之前已經穩操勝券了,突如其來的失敗讓一切回到了原點。這段時間,媽媽比他更要累,畢竟魔法部的事情都隻能由她一個人扛下來。想到這裏,他充滿了愧疚,他還不夠強大。【……對不起,媽媽。】


    她愣了愣,不在意地微笑了一下,微眯的眼睛裏透出淡淡地冷芒,【德拉科,記住你現在的感覺,你欠的可以忽視掉,但欠你的,將來要讓他們千倍償還。】


    彷徨的感覺漸漸沉澱了下來,他微微揚起頭顱,將下顎點著不遠處正在和人閑聊的紮克利·布雷恩,微眯著眼睛,帶著與生俱來的高傲,薄唇上挑起一個輕蔑的弧度。


    總有一天,他會把這些人踩在腳下。


    “紮克利?”賽拉驚訝地說,隨即皺了下眉頭,她所認識的紮克利並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兩個還效忠於同一個人,可那個人是不會容許自己的仆人內鬥的。而本森這個姓氏也讓賽拉感到熟悉,她很快就想起來了,絲特芬妮·本森——安妮的室友兼好友,想不到她家也不容小覷。賽拉扭過頭去偷偷瞄了一眼他,把心底的疑問暫時壓了下去,轉而問德拉科:“你是不是哪裏惹到他了?”


    德拉科的身子驀然僵住,原本掩藏在身體裏麵的隱忍和不甘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洶湧的負罪感,讓他無法抑製地慌亂了起來,而這一切卻被那張毫無波瀾的麵孔給掩飾地一幹二淨。


    【你做了什麽,大家心知肚明,你該不會以為我會任由你利用吧?這僅僅是一點小回報罷了……德拉科·馬爾福,我要是你的話,就會時時刻刻祈禱自己的謊言不會被拆穿。】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嘿嘿


    還有人記得我咩?【淚目


    如果有的話……胸弟們能否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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