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多遜現在站在太陽底下暴曬,熱的腦門滿是個油晃晃的汗,有心想讓老裏正趕緊的開門讓他們進去,可是冷羿現在正在跟老裏正說話,他可不敢打斷冷羿的話,雖說他的官階比冷羿高。


    但是人家手裏有實權。


    冷羿又道:“你們究竟看見了什麽?愣把一個丫鬟活活嚇死?你別緊張,慢慢說,要是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冷羿知道,其實,老裏正並不是故意的岔開話題,他是潛意識的避開這個曾經造成他巨大jingshén創傷的話題。


    因為這種回憶,會讓他jingshén上的驚恐痛苦再次受到打擊。


    說到這個問題,老裏正臉上沒有的血色,眼睛也不敢再看那緊閉的大門,低垂著頭,仿佛那門縫後麵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一樣,聲音也開始發顫:“我被驚醒之後,看見那丫鬟在尖叫,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嚇得我的頭發都立了起來,真的!我看見……,看見死去的少奶奶,正從靈堂裏麵的那間石頭房間裏慢慢的走出來!她身上就穿著她生前最喜歡的那件石榴紅衣裙!臉上慘白的,而且,似乎還在笑……!我……,我整個人都嚇僵了,不知道動彈,隻是挺直地站在那裏,看著她走過來,爬進了棺材……!”程德玄冷笑道:“行了,你編鬼故事的本事還是不錯的,隻是,裏麵漏洞不少,鬼的腿是不會彎曲的,走路都是蹦蹦跳跳。


    或者在天上飄來飄去的,從來沒有聽說鬼還能自己爬上棺材翻進去!可見是撒謊!”老裏正趕緊磕頭:“小的不敢啊,小的所說。


    句句都是實話,絕對不敢撒謊!那被嚇死的丫鬟春桃,後來就埋在了少奶奶的墳邊,因為甄家都說是少奶奶一個人在陰間悶,春桃服侍過她,要帶了一起去。


    那個跟我一起看見過鬼尖叫的丫鬟,後來死活不肯再在甄家。


    寧可讓甄家把她賣到窯子裏去都不願意留在甄宅了。


    甄老爺如何是那種人呢,便把她許了一戶人家,嫁到了七十裏外的柳枝莊一個姓扈的人家作小了。”


    向拱臉色有些難看:“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到不像是隨口編的,若是真的這樣,咱們是不是……?”他有心想說不要進去了,可是。


    又怕被這些人恥笑說自己膽小。


    眼巴巴的望著趙普。


    希望他說出來。


    沒想到趙普壓根沒有看他,反倒撚著胡須一副興趣昂然的樣子聽著。


    冷羿問道:“你看見的那個少奶奶那之前是不是已經入殮了?”“是,隻是沒有釘棺材蓋,那要等出門之前才蓋的。”


    “她已經躺在了棺材裏,又怎麽會從靈堂裏間出來?”“所以說見鬼了嘛!”老裏正兩手一攤。


    冷羿沉吟片刻,道:“那裏間是什麽地方?”“是甄家擺放祖宗牌位的祠堂。”


    眾人聽了,都是周身一寒。


    “少奶奶進祠堂作什麽?”“可說的啊!”老裏正艱難地言了一聲口水,道:“聽到尖叫。


    甄老爺出來查問,我們說了。


    甄老爺自然不肯相信。


    說我們肯定是連續的熬夜太辛苦了,看錯了。


    我和丫鬟都說不會。


    甄老爺又看見被嚇得昏死的春桃,這才半信半疑地吩咐點燈。


    又讓那燈籠來。


    舉著探頭進棺材裏去察看,便看見死去的少奶奶的衣裙果然跟原先不一樣!好象動過了似的。


    又看鞋底,竟然還占有泥土!”“扯謊!”程德玄又冷笑道:“人死了,肯定要換新的鞋子,那姨娘腳底的泥土是怎麽來?”“我們也很奇怪啊!”老裏正忙道:“按理說,靈堂的地上是青磚的,當時打掃得很趕緊,並沒有泥土!裏間放牌位的屋子就更幹淨,更不可能也泥土了!更奇怪的是她如果要從前門出去,那令堂外麵很多人在守夜,必然會看見的,除了這條路,別的地方不能出去!而屋子裏又沒有泥土,她腳下的泥土從哪裏粘的呢?”向拱嘴唇有些哆嗦:“她會不會死後炸屍,起來從裏間放牌位的屋子的後門啥的出去,在外麵走了一圈回來,所以腳上沾了泥土了?”老裏正搖頭道:“不可能啊!因為整個放牌位的裏屋就沒有後門,也沒有沒有窗戶,整個屋子是用巨大的青石板堆砌而成的!出了一個飯碗大小的出氣口之外,就隻有一個門通向靈堂!別的沒有門可以出去!”“青石板做的屋子?”沈倫皺眉道:“為什麽要用青石板做屋子?”“聽說修建不久,甄家就接二連三的出事,於是請來法師看了,說是甄家五行缺土,甄字雖然有土,但是,瓦片沒有蓋在土的上麵,而是在旁邊,這樣就鎮不住土,所以出事。


    必須蓋一個上下左右全部都是石頭的房子,把祖宗的牌位全部都放在裏麵,這樣就不會出事了。


    “胡說八道!”沈倫撇撇嘴。


    “是是!”老裏正賠笑道:“這肯定是個沒本事的陰陽先生,看不準的,隻會胡說八道。


    要不然,後麵也就不會再鬧鬼了!”“嗯!你接著說,後來呢?”“後來,甄老爺看見少奶奶腳底的泥土之後,吃驚不小,舉著燈籠進了裏間放靈牌的屋裏。


    果然便看見一躺的泥土鞋印,一直從屋子裏到門外到棺材那裏!”冷羿一皺眉:“屋裏?你不是說裏屋沒有窗戶也沒有後門嗎?那泥土的腳印是怎麽冒出來的?”“沒錯,就是冒出來的!”老裏正說道。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趙普皺眉道:“冷大人是問你,這泥土是從屋子裏的哪裏最先出現的?”“冒出來的啊!”趙普哭笑不得:“怎麽冒出來?象噴泉一樣?”“對啊!”老裏正愣愣的道:“在屋裏就象噴泉一樣就出現了啊!”冷羿心中一動,道:“你是說。


    那腳印的源頭,就在房屋中間?”“對啊!從房屋的中間,一直延伸到房屋的外麵。


    再到棺材!”“那腳印有幾趟?”“一趟!”“朝屋裏還是屋外?”“屋外!”眾人心頭更是一寒,一間不可能從外麵進入的石頭房子,在房屋的中間憑空冒出一串的腳印,一直通向門外,而且是單趟的。


    這是如何造成的?難道,真的是那個死去的少奶奶在空中漂移進了房裏,然後再從房裏走出去嗎?要是這樣。


    除了鬧鬼,還真的找不到什麽更好的理由來解釋這個問題。


    盧多遜哈哈大笑,道:“聽你這麽說。


    老子反倒興趣更大,一定要進去看看,不管是為了乘涼,還是為了探秘。


    打開院門。


    讓我們進去!快點,不然老子把你關在這個鬼宅裏,讓你一個人好好的陪陪裏麵的鬼魂!快點!”老裏正嚇得渾身發抖。


    冷羿拍了拍老裏正的肩膀,道:“放心,現在是大白天的,不會有什麽鬼怪,我們隻是進去乘涼,等太陽落山了涼快了。


    我們就回去,你要是擔心我們弄壞東西。


    你可以跟著一起進去,要是害怕,又放心我們,你就在外麵守著,可好?”老裏正趕緊的點頭答應,先前去叫他的仆從已經跟她說了來人的意圖,所以他已經把鑰匙帶來了,當下掏出鑰匙,哆嗦著打開了院門,然後趕緊的退到一邊,不敢往裏觀瞧。


    冷羿的隨從護衛無眉道長對冷羿道:“我帶人進去查看一下吧?”盧多遜大笑:“一處鬼宅,除了鬼,難道還有刺客不成?還查看什麽?”說罷盧多遜大笑著邁步走了進去,其餘的人相視而笑,也跟著進去了。


    隻不過,這裏麵向拱的微笑有些勉強。


    仆從們跟著挑了吃食進去。


    冷羿對無眉道人道:“你們帶人在宅院外麵四周警戒就行了,沒關係的。”


    無眉道人躬身答應,帶人走了。


    整個甄宅雖然不算很開闊,但是布局非常的精致,各處都是參天的古樹,地上長滿了青青的高矮不一的草和灌木,原先的路徑都已經被掩蓋住看不見了。


    倒是時不時的還能看見幾隻小老鼠竄了過去。


    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見正對麵的宅院正堂。


    大堂之上的匾額已經斑駁了,上麵的字跡早已經模糊不可辨認。


    大堂的四角到處都結著蜘蛛網,地上落滿了灰塵。


    眾人很快把院子走了一遍,很多房間都是空著的,裏麵除了一些笨重的家具還在,其他物件都沒有了。


    他們在前院一棵大樹下找到了一口水井,那樹蔭下的水井往外冒著清涼之氣,沈倫探頭感覺了一下,道:“這裏很涼爽,估計是地下冒出來的泉水,要不然不會這麽清涼的。”


    向拱道:“地下來的水?那就是陰曹地府的水啊?”成珞婕瞪眼道:“你不嚇人會死啊?”向拱訕訕笑了笑:“冷夫人,我說的是實話嘛。”


    “管他是從哪裏來的水,隻要涼爽就行。”


    盧多遜說著,蹲在地上撫摸水井旁邊的一塊石板,這石板其實是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字跡,由於用來洗衣服,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盧多遜辨認不出,索性一屁股坐在上麵,倒吸著涼氣道:哇,這裏最舒服,全身清涼!”說罷,躺在了上麵,伸開四肢,衣服舒坦之極的樣子。


    宋琪輕輕踢了他一下:“這就你一個人涼快,我們呢?陪著你站在這裏熱烘烘的嗎?走,到大堂去,那裏也很涼爽。”


    盧多遜隻好起來,跟著回到前廳大堂,盧多遜站在大堂廊下的陰影裏,扇著扇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我的媽喲!好涼快,這裏還真的好,不用扇扇子都很涼快!舒服!真是太舒服了!哈哈哈!”沈倫抬眼看了看大堂四周高聳有如巨傘一般的參天鬆柏,微笑道:“你看這鬆柏,把整個院子的一大半都遮蓋著,太陽照不下來,自然就涼爽了!”盧多遜橫了一聲,道:“你這話就沒意思了,先前在你家後花園,也是古樹參天,怎麽半點陰涼都沒有?”宋琪也道:“這話說的是,我家的古樹也不少,可是就是沒有這裏陰涼。”


    程德玄也道:“別說你家了,便是大相國寺,那裏的古樹,隻怕是最多的,連皇宮的禦花園都沒有那裏多。


    那裏就沒有這裏涼快!”冷羿道:“行了行了,別爭論這些了,趕緊的把東西擺上,吃酒,這清涼所在,一定要好好喝一頓!咱們今天可說好了,不醉不歸!”宋琪也是一個酒鬼,聞言大笑,道:“還是冷大人說話對我胃口,正是!咱們出來,就是要吃酒的,去討論那些鬼怪作什麽?快快!上酒!就在這大堂的廊下,這裏最是清爽,涼風徐徐,穿堂而過,最是愜意!”說著,仆從們趕緊的把酒宴都擺好了,把蒲團放在地上,圍著吃食坐下。


    天氣涼爽了,吃酒也就有了滋味,一個個的是酒到杯幹,推杯換盞,喝得是不亦樂乎。


    酒到酣處,盧多遜優雅地搖著折扇,打了一個酒嗝,道:“想不到,京城居然還有這樣一處清涼所在,沈倫,你這人不地道,這麽好的地方,怎麽不早說?非要等我們一個個都熱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才說出來,看我們的笑話,是不是?”沈倫正要說,旁邊的向拱卻先說了:“是不是好地方,還不好說呢,你沒有聽見說這裏鬧鬼嘛!”盧多遜鄙意地看了他一眼:“你這人就是膽小,就是怕鬼,算了,要不,你還是出去好了!回家去躲在被子裏!對了,先前那裏正不是說了嗎,便是躲在被子裏,也是會見到鬼的!那死去的丫鬟不久是這樣嗎?你也算得上久經沙場了,怎地還會怕鬼?切!真不知道你沙場上是怎麽過來的!”向拱也是當年追隨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的元老,算得上是身經百戰。


    見過的死人也不少,他本來是不怕死人的,可是死人跟鬼魂那是兩回事,不怕死人不等於不怕鬼魂。


    不過,他怕鬼卻又不願意承認,也最恨別人說他怕鬼。


    加之他本來就是開國元老,喜歡擺老資格,盧多遜這麽說他,他當然不樂意,瞪眼道:“誰怕鬼了?我是說你不要亂說話,這裏還有女人呢!”向拱指著成珞嫙道:“你把人家冷大人的愛妾嚇著了怎麽辦?”(未完待續……)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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