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儀殿一般是用於皇家內部慶典或者家宴的場所。怎麽花蕊選擇在那裏議事?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同時,冷羿原先的猜想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隻等著揭開謎底了。


    冷羿乘轎來到皇宮皇儀殿,便看見皇子趙元佐,還有趙光義的四兒子趙元份、五兒子趙元傑,也在座。


    太平興國年間,皇帝趙光義還隻生了五個兒子,二兒子趙元僖已經被冷羿整死了。剩下的三個都在這裏。另外,花蕊皇後收養的孫子,年僅六歲的趙德昭的長子趙惟正(已經更名趙恒)也在,正依偎在養祖母花蕊皇後的身邊玩著一個玉器玩意兒。


    在花蕊的身邊,坐著趙匡胤的昭容劉氏和趙光義的昭嬡李氏。除了他們兩個,另外還坐著一個老者,一身道袍,須發皆白,一臉的陰冷,正死死地盯著冷羿。這人雖然年歲已高,麵色紅潤,肌膚並無多少皺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從他這長相看,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冷羿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麵容,卻不由的心頭一動,這人麵相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花蕊和劉昭容、李昭嬡三女的眼中都有淚,看見冷羿進來,花蕊這才收淚道:“冷大人來了,賜座!”


    宮女給冷羿端了一個錦繡緞麵的凳子。冷羿謝過坐下。


    那個老者眯著眼睛盯著冷羿,緩緩問道:“你,就是那個叫什麽冷羿的小子?”


    這句話非常的無禮。但是,冷羿卻是不動聲色,拱手道:“微臣冷羿!”


    “你知道我是誰嗎?”


    “老人家在這皇儀殿裏說話,應該是皇族。”


    老者點點頭:“嗯,你還算聰明,——匡胤媳婦,告訴他我是誰!讓他長長眼!”


    花蕊忙起身答應,對冷羿道:“冷統領,這位便是先帝、官家的皇叔,翼王趙弘鏽。”


    趙弘鏽?


    冷羿心頭一凜。他關於皇親國戚的資料裏是有麽一位人,是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兩個皇帝的親叔叔。隻不過,資料現顯示,他已經在大宋建國之前就不在人世了,後來追封為翼王。怎麽現在又冒出來了?


    趙元佐看出了冷羿的鎮靜,他要得就是這個效果,當下得意洋洋道:“實話告訴你,我皇叔公當時並沒有去世,而是出家修道去了。不讓我父皇和皇叔說而已。我父皇給我密旨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我皇叔公修行的地點,讓我必要的時候,可以去請他老人家出山幫忙料理。現在,有人想趁我父皇深陷重圍搞鬼,所以,不得已我才把皇叔公他老人家從深山道觀裏請了來。”


    冷羿瞧著趙弘鏽,心裏不由苦笑,這趙光義當真是生性多疑到了極點,居然還給兒子留下來這樣一手。


    趙元佐看著冷羿的表情,更是得意,道:“其實,皇叔公他老人家前些天就來了,一直在皇宮裏靜修,說了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讓他出來為好。不過,現在我要去遼國談判,這麵沒有主持大局,有的小人會乘機作亂,所以,我今天把皇叔公請了出來。怎麽樣,沒嚇著你吧?冷統領?”


    冷羿望向花蕊等三女,他必須先確認對方的身份。


    趙弘鏽冷哼一聲:“怎麽?小子,還不相信老道真的是官家的親皇叔?”轉頭望向花蕊和劉昭容、李昭嬡三人,指著花蕊道:“你沒有見過我,你們兩個,應該見過我吧?”


    劉昭容和李昭嬡忙不迭點頭,含著眼淚賠笑道:“是啊是啊!想不到皇叔您竟然還活在世上,當真是萬千之喜。您跟當年一個樣,沒有絲毫變化。到底是修道之人,讓我們這些小輩都有些顯著老了。”


    其實,這趙弘鏽須發皆白,哪裏還談得上年輕,這兩位明顯隻是溜須拍馬,哄這老家夥高興罷了。


    果然,趙弘鏽捋著胡須哈哈大笑。隨即,笑容一頓,轉頭望向冷羿:“你能把老道從閉關修煉中都招惹了出來,還是有些本事的。行了,既然我都來了,你也就該死了!——匡胤媳婦,下旨把這亂臣賊子砍了!順便滅他九族!”


    這一句話,場中一下子陷入了冰點。


    花蕊張大了嘴望著趙弘鏽,不知道趙弘鏽怎麽突然說這樣的話,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趙弘鏽目光一寒,盯著花蕊:“怎麽?老道的話不管用?”


    “不是啊,”花蕊忙道,“冷統領是官家仰仗的重臣,是,是一家人,並沒有犯什麽錯的。”


    “一家人?”趙弘鏽冷眼看著冷羿,“他都快把我趙家的江山都吞沒了,你還說他是自家人?”


    冷羿麵不改色,抱拳道:“不知微臣犯了什麽錯?做了什麽事情,算得上吞沒官家江山這樣的重罪?又有什麽證據?”


    “我皇孫說了你想吞沒我趙家江山,他的話就是證據,還需要什麽別的證據?!——匡胤媳婦,你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嗎?”


    花蕊臉色都白了,道:“不是這樣的……”


    趙元佐站了起來,走到門口,高聲道:“來人!皇叔公有令,將亂臣賊子冷羿拿下,推出斬首!”


    他話音剛落,衝進來兩撥人,一撥是趙元佐的親兵侍衛,要上前捉拿冷羿,另一撥,則是冷羿的護衛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趙元佐怒喝道:“冷羿,你想造反?”


    冷羿笑了笑,站起身,冷冷看了趙元佐一眼,又望向趙弘鏽,淡淡道:“王爺您火氣可真夠大的。動不動就砍人腦袋,誅人九族,也不知道你出家這麽多年,都幹什麽去了?有沒有半點出家人的和氣。——你要殺我,請問,你殺人的權力從哪來來的?”


    “殺你還需要權力?”


    冷羿歎了一口氣,道:“老人家,你在深山裏呆的時間太久了吧?都不知道人世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我大宋是有王法的,不是你們深山裏的猴子野狼,誰厲害就吃誰。若是你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要砍一個人的腦袋,除了官家發話之外,都得按正常的程序來。要先根據他的犯罪事實和證據,認定他構成什麽罪。這個定罪由有權的衙門審理的,而不是隨便誰的一句話就定罪。要逐層上報,一直報到官家那裏複核。現在官家不在,就報送到我這裏複核,這個權力是官家授予的。官家或者我朱筆核準之後,才能交付衙門執行。至於你剛才說的什麽推出午門斬首之類的,那種特權隻有官家才有。其他任何皇親國戚都沒有,包括聽政的皇後娘娘。官家現在還在世,老人家你就想行使官家的職權,未免太過著急了吧?這是不是有點想謀權篡位的意思啊?”


    一席話,說得趙元佐傻了眼,趕緊望向趙弘鏽。


    趙弘鏽眯著一雙老眼,盯著冷羿,繞有趣味地點點頭:“嗯,有點門道。你說對了,我常年在山野裏呆得時間有點久了,不會你們這些歪門邪道。我隻知道一點,那就是,想謀奪我趙家江山的人,都得死!今天,我還就行使一回官家的特權了,我要你死,你就必須死!至於後麵官家如何處置我,到時候再說!——你可以選,是自己上吊還是老道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泡踩?”


    冷羿哂笑地聳聳肩:“我比較懶,還是麻煩你老一下吧。”


    劉昭容和李昭嬡嚇得花容失色,趕緊的起身躲到一邊。花蕊也站起身,緊張地望著冷羿。


    趙弘鏽一言不發,慢慢站了起來,嘴角帶著冷笑,朝著冷羿走了過去。


    屠油大師和無眉道人跨步上前擋住了。官家出征之後,花蕊就下旨準許冷羿帶護衛隊進內廷。但是,進皇宮都不能攜帶兵刃,所以他們也隻是赤手空拳。


    屠油大師沉聲道:“道長,再過來,我們可不客氣了!”


    趙弘鏽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步子踩在地上,咚咚的,似乎走過落的不是一個老者,而是一頭大牯牛一般。震得地麵輕輕抖動。


    屠油大師和無眉道長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心頭一沉,單單是這沉穩有力的腳步,便知道此人是個勁敵,甚至比那天他們在雨天裏遇到的刺客老者還要恐怖。那一次兩人聯手都不是那人的對手,這一次,就更玄了。


    兩人一咬牙,深吸一口氣,運足了十二分的力道,同時出擊,屠油大師施展的是他的絕學金剛指,戳向趙弘鏽的心口。無眉道人施展的也是他獨門絕學劈空掌。帶著風聲,斜劈向趙弘鏽的脖頸。


    趙弘鏽隻是道袍一摔,便裹住了兩人的手指和單掌,再一抖,將二人甩出一丈開外,重重地摔在地上,掙紮著要起來,卻忍不住一口熱血噴湧而出!


    冷羿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了針尖大小,死死盯著走過來的趙弘鏽。此人武功之高,可以說是自己穿越到大宋以來見到的最強者。甚至比白虹都要高出幾分!屠油大師和無眉道人聯手,竟然在他手下連一回合都走不過去!而且還是單手!


    看來,今天是生死之戰。說不得,隻能拚死一搏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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