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格打開一點車窗,夜風吹進來,驅趕著漸漸彌漫上來的睡意,車子的速度開得緩慢。


    即使莊少於催了一遍,也不是很著急那些人莊少於能給擺平,他這個時候過去,也不過是露個麵而已。


    李家最先是做生意發跡的,早些年是辦民營實業,在混亂動蕩的年代積累了大筆的財富,文.革的時候審時度勢,幾乎將家產全部捐給政府,換了一個位卑言微的官職,奮鬥多年,積累了不少的人脈,真正的平步青雲卻是到了李名岑這一輩才開始的。


    李家的家教其實很刻板,李越格已經過世的爺爺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很難容忍子女犯罪,懲罰嚴厲。李名岑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年輕的時候還有些年輕人的天高地厚,成年以後謹慎的性格就像為仕途量身打造一樣,目標專一又心思深沉,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


    李名岑言傳身教,並不希望李越格花心思在別的事情上,小的時候幾乎不過問他的成長,少年的時候也任由他胡作非為,極至成年,反而開始凡事過問,時不時地會敲打他幾句。


    莊少於和許肖廷是他們這些後輩中不太願意循規蹈矩走仕途的一類人,有現成的關係,又遇到經濟蒸蒸日上的大環境,不願再走長輩那條宦海沉浮的老路,心思都花到了別處。


    李越格和他們走動密切,但走的到底不是一條路,背景也不太一樣,彼此的來往也就不會和利益牽扯上關係。


    不過今年莊少於馬上大四,大把的閑暇時間無處揮霍,借別人的名義弄了一個投資公司,一個人嫌沒意思,拉了李越格湊熱鬧。


    李越格不熟悉資本運作,但是梳理起關係來也不比莊少於弱,雖然對賺錢沒有太多的**,但是想經濟獨立。李名岑管他越多,他就越有危機感,就算現在還沒什麽端倪,他也覺得自己必須早點抓住些什麽。


    約見的地點很符合莊少於的性格特點,清雅,精致,光線又有點晦暗,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剛成立的公司沒什麽知名度,高薪招聘的噱頭吸引來的也是些經驗不足的應屆畢業生,莊少於隻好自己上馬挖人,排場弄得很唬人,請了業界不少有名的人,還拉了幾名官員作陪。


    莊少於在他們這個太子黨裏算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比起李越格身上那份驕矜放縱的少年習性,他更成熟一些,十多歲的時候已經開始跟隨父母學習應酬,這樣的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的場合,應付起來更加輕鬆自如,老練的樣子讓人忽略了年紀。


    李越格其實也不用到場,和政府打交道在很多人眼中並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乳臭未幹又野心勃勃的官二代給他們的印象也往往兩個極端,不是愚蠢得隻能利用,就是精明得無法招架。


    莊少於顯然屬於後者,這個時候再在幕後加一個李越格,難免讓人有些惶恐。


    李越格陪著喝了好幾杯酒,並沒有說多少話,縱欲過後的困倦讓他想沉睡。旁邊陪酒的小姐一邊倒酒一邊試圖和李越格聊天,好半天之後發現對方似乎無意搭理她後才訕訕地沉默。這裏的陪酒小姐大多是北京一些高校的學生,聰明,矜持,以高學曆和清純的學生背景為賣點,青春靚麗的打扮下是另一種腐朽。


    應酬結束之後的餘興節目人人心知肚明,即使有些人不想應付,也會做足樣子。


    這種默認規則很難打破,像是某種儀式,形式荒謬,但是意義深重。


    莊少於在樓上定了寬敞的高級套房,和李越格進去的時候後麵還跟著兩個小姐,服務員站在門邊,微不足道地做出恭敬狀的同時用一種很有意味的目光瞥著進門的年輕人。


    李越格一關上門就打了個嗬欠,“就算做樣子,也不用弄得好像要4p一樣。”


    “想要人少,你可以帶個男的上來,效果一樣的。”莊少於聲音冷淡地順著他的話開玩笑,脫了礙事的外套,打發了那兩個還沒回過神來的女孩子去最裏麵的房間睡,裸著上身就去浴室了。


    邵頤回到公寓,收拾了餐桌上的一堆剩菜才洗漱睡覺。早上李一北依舊在他做早點的時候睡眼惺忪地起床,身上掛著一件空蕩蕩的睡衣,脖頸和胸口顯露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痕跡,沐浴陽晨光地歪靠在門口,渾身散發著迤邐糜豔的氣息。


    也隻有這個時候邵頤會真切地意識到李一北的性向,那種區別於成熟男人有些嫵媚的性感彰顯得並不違和,甚至有點目眩神迷的感覺。


    “昨晚睡死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不好意思。”睡一覺醒來,該痛的地方照樣痛,站著都覺得費力氣。李一北臉色不是特別的好,坐下喝粥豆漿的時候熱氣熏在破皮的唇上,火急火燎地疼,總之哪裏都不舒服。


    “和舟舟玩的還開心嗎?”餐桌上氣氛沉默,李一北挑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和邵頤閑聊。


    事實上,他們很少談論這些話題,邵頤在感情方麵諱莫如深,偶爾提到女朋友,也隻是微微一笑。


    “還好。”邵頤為不可好察地抿了一下唇。昨晚他並沒和舟舟在一起,兩個人在去看電影的路上起了一點爭執,最後不歡而散。


    人都在變,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在變,但並沒從戀人未滿的狀態更進一步。


    他喜歡那種清秀乖巧的女孩子,相處起來沒有什麽負擔,但是被要求過多的時候他會忍不住逃避。他想起曹琛,那個總是把他逼到絕境的豔麗少年,說了一遍又一遍的愛,讓他對這個字都快要恐懼了。


    在李一北看來,邵頤已經生活得很好,有名校的背景,有漂亮乖巧的女朋友,做這個年紀該做的時,即便偶爾遇到煩惱的事,也能一笑而過。


    兩個人隨便聊了一會兒,李一北吃完早點回臥室換衣服才在鏡子裏看到身上的痕跡,隻能找一件長袖的襯衫穿上,大夏天地將扣子一路扣到最上麵。


    下午他要陪梁既平去見一個大牌編劇,劇本能夠談妥的話,他下半年的工作計劃就算定下了基石。梁既本來想將這個劇本交給他來做,但還是不放心,每一步都在邊上搭線鋪路,除了競爭對手別有用心的一些流言,業界的人已經默認他是梁既平的關門弟子,盡管對他的年紀完全不信任,工作的時候還是給足麵子。


    無法改變年紀輕的事實,李一北很多時候隻能靠言談舉止和打扮來彌補第一印象給人的負分。


    像個花瓶,還是個男孩子。


    背地裏這樣形容他的不算少數,因為怎麽看都像是潛規則上位。


    李一北沒法爭辯,他以前遊手好閑的時間太多,即便多那幾年的經驗,在梁既平這樣的老手麵前的確隻是學生。


    劇本談的不是很順利,雖然東升的投資和包裝一流,但是商業氣息過濃,票房一流,業內評價卻從來一邊倒的抨擊。編劇很怕自己幾年的心血被毀,非常不信任東升,對他們的條件也不為所動。


    最後李一北承諾導演、演員以及燈光剪輯師等任由他選編劇才勉強同意。


    談妥的時候飯桌上的菜都已經涼了,於是又換了一桌,李一北陪著編劇聊了一些關於電影和劇本創作的東西,一頓飯吃下來腦袋都脹了。


    回去的路上梁既平誇了他幾句,如果這部電影最後成功的話就提升他做賀容的經紀人。


    賀容是梁既平手下炙手可熱的一線演員之一,去年剛拿了影帝,春風得意正當紅,也是這部電影的內定主演。


    這個決定如果作數的話,不要說別人,就連李一北都要覺得梁既平是不是有心雪藏他了。


    梁既平看穿他的心思一樣地笑笑,“既然要證明自己,當然起點越高越好了,還是你也不相信自己?”


    “當然不會。”李一北腦子裏過一遍賀容的資料,第二個念頭就是梁既平太狡猾,一邊給他機會,一邊也沒想讓他太好過。


    賀容品行糟糕,從出道到成名,一直劣跡斑斑。


    李一北想起僅有的幾次接觸,不想做評論。


    兩個人剛到公司,梁既平的工作助理就上來說有匯報說會客室裏有人要見他。


    “誰?”梁既平問。


    “沒報姓名,態度挺傲慢的。”


    李一北以為是工作的事,前腳剛跟著梁既平進去,後腳就想退出來。


    因為李越格大喇喇地坐在裏麵。


    梁既平沒見過李越格,看他的做派姿態又覺得不像是不能怠慢的一類人,臉上掛著一點詢問的微笑。


    李越格很自覺地和梁既平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紹,“我叫李越格,想找梁先生談點事情。”


    李一北在邊上聽得嘴角直抽,出聲插話,“李越格,有什麽話我們出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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