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然讓他去買菜,李越格雙手插口袋裏,閑庭信步地跟後麵,“媽媽找到了新的歸宿,不是該高興嗎,這樣生悶氣算什麽?”


    “又知道什麽?少這兒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心裏清楚。不然也不會什麽都都表現臉上,連掩飾都來不及。”李越格回想李一北初見蘇尉那一秒慌張,有些沒心沒肺地覺得那個表情挺可愛,至少不再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任何事都表現得無動於衷的淡漠樣子。


    李越格自己涼薄無情,但是總能冷眼旁觀猜透別的想法。姚婉然的選擇看看來再簡單不過,年輕時雖然離經叛道地追求愛情,但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大家小姐,浪漫的愛情逝去後,易老的紅顏和孤獨生活會帶她回到起點,曾經被拒絕的追求者適時地再次出現麵前,愛情和麵包,這次她選擇了麵包而已。


    沒有誰會一成不變地堅持到最後,何況本來就不是生活全部的愛情。


    李一北也能理解這樣的選擇,但是兩世冥冥注定一樣的現實重疊,還是讓他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質問的權力,甚至記不起母子之間的血緣親情從什麽時候多了客套和疏離,要刻意維係才能忽略中間的隔閡。


    記憶裏姚婉然有一張年輕美麗的臉,不太愛說話,喜歡微笑,總是打扮得時尚高貴地牽著他過馬路,學校門口叮囑,“小北,不要把把到處跑,不要把衣服弄髒了。”


    她從來不過問他的學習和朋友,但總是說,小北,吃飯的時候不要把手搭桌子上;小北,說話不要這麽大聲,要微笑;小北,不要穿深色的衣服,穿白色的好看……


    再大一點,她送他去學國畫,練鋼琴,甚至是形體和禮儀課。一切不是為了多才多藝,而是為了所謂的貴族氣質,為了能更像她--高貴,優雅,有內涵。


    他的確變得比一般的孩子更文靜和懂禮貌,但也顯得鶴立雞群與格格不入。沒願意和一個過於幹淨禮貌的孩子玩鬧,總覺得稍微靠近,這個總是微笑著的乖孩子就會露出隱藏的並不那麽友善的一麵。


    直到少年時遇到李越格,眼見真正的天之驕子與生俱來的跋扈囂張,他再回視自己的時候才生出一種現形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拒絕別的靠近,抬頭挺胸以驕傲的姿態沉默穿行時內心盛滿的其實是幼嫩的卑微。


    而等到這種卑微茁壯長大時李越格已經帶著他開始體驗另一個花花世界的精彩,這個異次元一樣的世界裏,偽裝成為多餘,他隻要做李一北,和他們就好像一個世界的。


    李越格的縱容滋養了他的,但也成了淪陷的溫床。


    以前他覺得姚婉然虛容浮華,和很多膚淺無聊的女一樣活自己的幻想裏。但是她和自己清貧淡泊的父親安然地走過了很長一段歲月,並且是以愛之名。


    有關父親的記憶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似乎總是很忙,很多時間出差外,回家之後就燒菜做飯,有關姚婉然的每個要求總是連聲答好的好的。


    他有個稱羨的幸福家庭,但是童年卻鮮少快樂。這不該是父母的錯,又不知該歸結到何處。


    李一北心不焉地挑菜,李越格跟邊上無所事事地晃蕩。


    姚婉然身體不好,晚飯是李一北和李越格做的。


    四個坐一桌,因為蘇尉的殷勤和李一北的不自,氣氛有些古怪尷尬。


    李越格倒是自來熟,喧賓奪主地和蘇尉喝酒聊天,風趣幽默,落落大方。


    李一北遵循食不言的家教,飯桌上從始至終都沒怎麽說話,眉心偶爾皺一下,然後很快舒展開,假裝聽他們的話題聽得認真,實際上一直魂遊天外。


    無論如何李一北都想和他媽媽談談,但是姚婉然沒給他這個機會。春節之前連續幾天蘇尉都出現,陪著姚婉然進出醫院,吃藥打針,殷勤得無話可說。


    姚婉然什麽也不解釋,隻是安然地接受,神情間一派坦然,甚至是享受這種無微不至的體貼照顧。


    李一北才發現他們某些方麵驚的相似--總是權衡,總是舍棄,但是自私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然後緊緊抓住。


    春節李一北是一個過的。蘇尉約了姚婉然去溫泉度假療養,順便還給他安排了個完美的出遊列表,被他婉言謝絕了,於是一個過了個無比潦草的春節,除夕夜吃完餃子,聽著外麵的煙火爆竹以及電視的喧囂聲竟然還能睡著了。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響過他才響徹全城的爆竹聲裏驚醒,抱著沙發靠墊差點滾到地上,眯著眼睛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門鈴響。


    開了門,躍出李越格的笑臉“新年了,北北。”


    這個時間能見到李越格真是見鬼一樣的稀罕。他那樣的家庭,但凡春節永遠比常忙碌十倍,門庭若市,日日擺宴,天天應酬,除夕夜更是最大的家族聚會,熱鬧非凡。


    “大晚上的怎麽跑來了?”李一北打個嗬欠,眼睛還有些睜不開。


    “溜出來的,爺爺剛睡下,那些親戚也才散了。”李越格抬手碰碰他的臉,“這是已經睡下了?”


    “沒呢。剛好,來陪喝酒。”


    李一北折進屋裏,拎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出來,赤著腳窩進沙發裏,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就喝。


    “心情不好?”李越格也倒一杯酒,陪他一起喝。


    “哪來那麽多心情。”


    李一北連喝了幾杯,腦袋一歪陷進沙發裏,眼神因為酒精的作用有些迷離的水霧,“李越格,說媽是不是特別討厭?”


    “嗯?”


    “從小到大她一次都沒罵過,對也很好,但還是覺得她並不喜歡,尤其是爸過世後。”李一北捧著酒杯,自言自語似地敘述,“不乎她做什麽選擇,隻是不想到頭來一無所有。以前什麽都沒有,現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是不是很讓討厭?連父母都不想要了。”


    “喝醉了,北北。”李越格把他手裏的酒杯拿開,抽了根煙點著,騰升的煙霧裏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姚姨知道們的事。”


    李一北反應了兩秒鍾,忽然撲過來掐李越格的脖子,“瞎說!”


    李越格輕鬆地把撈進懷裏,安撫地撫摸他的脖頸,“不光媽,爸媽也知道。們的關係盧修知道得一清二楚,李名岑過問,他不可能不說。”


    “什麽時候知道的?”李一北將信將疑,眼神迷惑地瞪著李越格。


    “大概是爸出事前後,媽來找過姚姨。但是她沒舍得說,又怎麽會討厭。”


    “她不是舍不得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從小就這樣,每次犯錯她都隻看不說,但是會記心上。”李一北嗬嗬地幹笑一聲,內心的震動並沒有預料李越格隻是印證了他的猜想而已。


    他都不知道是要感謝姚婉然的假裝不知還是悲哀這種漠視。


    “她是媽媽,總是希望好的。以前不說,是覺得還沒長大,現不說,大概是覺得無濟於事。就像說的,她從來不勉強。”李越格親親他的耳朵,“好了,不要耿耿於懷了,她不說也可能是默認們一起了。”


    “誰和一起了?”李一北躺回沙發裏,微笑著眼睛眯一起,似醉非醉的表情,“以為媽是真喜歡?要是換一個背景身份,她可能都不多看一眼。”


    “無所謂,這種假設不存,也不意別是出於什麽目的對殷勤討好,因為換一個立場,也會這麽做。”李越格不以為意。李一北太敏感,表麵滿不乎,實際上很愛鑽牛角尖,一旦認定方向,即便知道錯誤也會走下去。


    “當然可以不意,因為擁有的太多了。”


    李越格每說一句李一北就反駁一句,還是針尖麥芒的詞鋒,但是因為說話帶著三分醉意,氣氛溫煦得甚至有些甜膩的味道。


    李一北反常的話多,講了很多他父親的事。都是埋藏心底被他刻意要遺忘的同年往事,回憶起來依舊鮮活,但是語無倫次地說出來,聽李越格耳朵裏,隻是一段不太快樂的寂寞同年而已。


    寂寞似乎貫穿了李一北的所有同年時光,而且影響至深。如果不是他主動靠近,蠻橫地改變,他李一北眼裏不會有任何的特別。


    不過從這些胡言亂語裏李越格意識到自己李一北心裏有過多重要的位置。


    哪怕隻是曾經很重要也足夠了,因為李一北對他來說是同樣重要的存,這次換他來等待和挽回,非常的公平。


    李一北說著說著睡著了,再睜開眼是被熱醒的。


    身體很熱,是他熟悉的**燒灼帶來的燥熱。


    被子底下是赤`裸相貼的火熱肌膚和肆意遊走的手掌。


    李越格細膩的脖子和胸口縱情吸吮,耳邊是想念入骨的呻吟喘息。


    手指包裹撫弄腿間的挺立時身下放軟的身體動了一下,四肢纏上來,翻身反壓他身上。


    臥室裏隻亮著床頭的一盞燈,李一北一雙眼睛晦暗曖昧的光線裏熠熠閃亮,手指摸索著滑到兩緊貼的下`身,技巧地搓弄李越格蠢動勃發的**,用一種不容商量的驕縱語氣道,“李越格,讓上一次。”


    李越格抬頭與頭頂的視線相對,他身上來回撫摸,從肩膀一直到圓潤的雙臀,中指沒入股縫試探玩弄地按壓周圍的細小褶皺,對李一北的要求隻是報以一笑,“沒有讓不讓,隻有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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