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姐兒好容易哄住了小來初,見鄭曉意還在跳腳,極是無奈,抬頭說:“曉意姐姐,衣裳髒也髒了,你再跳也跳不幹淨。不如脫下來讓小嬸子幫你洗洗。”


    “這種墨跡哪洗得幹淨?”鄭曉意嘟著嘴,氣乎乎說:“這衣裳還是我生日那天做的,隻穿了一遭,平日我不舍得穿,今兒跟著娘來你們這裏,才換上的,這不過穿第二遭,就糟蹋成這樣,你說,這要怎麽辦?”說著翻看袖口,手指也被黑汁粘黑了些,不由尖叫了一聲。


    能怎麽辦呢?貴姐兒皺眉看一眼鄭曉意,不滿的說:“最多讓奶奶賠你一套好了,鬼叫什麽?”


    “你,你怎麽這樣說話?”鄭曉意什麽時候受過重話,見貴姐兒小小孩子,學大人一樣皺起眉頭指責她,口氣還這般不耐,氣上心頭,逼近貴姐兒說話,手指直指到貴姐兒鼻子上。小來初見鄭曉意氣勢洶洶,他小小心裏也知道鄭曉意這是要欺負貴姐兒,扶住貴姐兒的肩膀站了起來,跨前一步擋在貴姐兒身前,拿手裏的木鳥去啄鄭曉意的手背。


    鄭曉意被鳥頭尖尖的地方一啄,手背一痛,忙縮回手,心裏更委屈了,自己好好的,怎麽就被兩個鄉下小屁孩給欺負了,一個罵她,一個還用鳥頭啄她。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還上天了?這裏想著,一張臉早板的凶惡惡,揚起手就要去推小來初和貴姐兒,嘴裏還說:“不教訓一下你們,就不懂得要尊敬姐姐了!”


    貴姐兒見勢不妙,拉著小來初退後一步,大叫起來:“曉意姐姐打人了,曉意姐姐打人了!”小來初也學她的話說:“打人,打人啦!”


    鄭婆子在張黑桃房裏聽得叫喊,忙出來看時,見鄭曉意果然揚著手,貴姐兒拉著小來初退在桌角,這下也生氣了,責罵鄭曉意說:“你是姐姐,怎麽打妹妹和弟弟呢?”


    “我沒打他們,隻是說說!”鄭曉意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委屈的哭了起來,一邊舉起自己的袖子給鄭婆子看,抽噎著說:“初哥兒塗了我一衣袖的墨,我叫了一聲,貴姐兒就說我鬼叫。”


    “貴姐兒她還小,懂什麽叫‘鬼叫’?”鄭婆子心裏本來就偏心貴姐兒和小來初,再加上出來時,看見鄭曉意瞪著眼嚇貴姐兒和小來初,聽她這麽說,不大信她的話,隻暗暗嘀咕:小小孩子也不是一個好的,什麽不好像,像足了她的爹爹,也是愛欺負小的。


    鄭曉意見鄭婆子一副偏幫貴姐兒和小來初的樣子,更加委屈了,淚水湧的凶猛,嚷嚷著把剛才的情況複述了一遍,卻沒提她把小來初摔在地下的事。


    鄭婆子見她哭的厲害,貴姐兒和小來初笑嘻嘻看著她哭,倒也怕被外人看見了,說自己一家人欺負她一個小女孩,隻得哄著說:“好啦,既是把新衣裳弄髒,我讓你二嬸再給你做一套可好?上回有人送了一匹粉紅色的綢布來,要給貴姐兒做衣裳,還沒做,先給你做一套吧!”


    鄭曉意聽得有新衣裳,自己擦了淚,不再說話。


    呂氏和巧娘帶了大夫進來時,見鄭曉意擦淚,都有點詫異,一問,給貴姐兒和小來初欺負了,呂氏不好說什麽,巧娘卻假意責罵貴姐兒道:“你還小,怎麽敢欺負姐姐,小心姐姐教訓你一頓!”


    “姐姐剛剛想打我們,打不著,所以自己哭了,不幹我們的事。”貴姐兒見呂氏一臉難看,似乎她的寶貝女兒真給自己和小來初欺負的狠了,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拉了小來初說:“曉意姐姐剛剛把你摔在地下,屁股還痛不痛?”


    小來初這下想起鄭曉意剛剛鬆開他的事了,用小手去摸自己屁股,奶聲奶聲說:“痛痛!”


    一歲多的小孩子哪會說慌?呂氏這下相信是鄭曉意先欺負人了,自己訕笑著說:“小孩子在一起玩,總是打打鬧鬧的,過一會就好了!”


    鄭婆子早領了大夫進去給張黑桃診脈,出來時滿臉喜色,跟呂氏和巧娘說:“初哥兒他娘又有喜了!怪道這幾日懨懨的,我還以為年底事多,把她累的沒精神。沒承想又有了!”說著謝大夫,大夫收了診金,撚須笑了笑道:“隻需靜養些,喝多點滋補的湯水補補血氣,就無礙了,不須再開藥的。”


    巧娘聽得張黑桃又有了,忙進房去賀喜她,笑道:“你也糊塗,自己有了竟不知道!”


    張黑桃也滿臉喜色,笑道:“因上個月來月信時,遲了好些日子,這個月也遲了,我就沒放在心上。這幾日常覺倦倦的,以為自己這幾夜忙著給明業和初哥兒做新衣裳,熬的過了,人有了火氣呢!”


    巧娘見她邊說邊摸肚子,不由笑道:“現下還沒顯形呢,你摸什麽?若是顯了形,倒要叫喜婆幫你看看,是不是也跟你姐姐一樣,一胎兩個。”


    “姐姐那兩個雙胞胎,不說樣子一模一樣,哭時一起哭,笑時一起笑,動作一模一樣,煞是可愛。一家子捧在手心上,疼的不行。”張黑桃向往的說:“若是也能生下雙胞胎,還不知道多可愛呢!”


    原來張黑桃姐姐張甜桃在六月份時就產下了一對雙胞胎男嬰,這下吐氣揚眉,不單婆婆不再給重話,相公也絕了要納妾的念頭。上次張黑桃到鎮上看她那對雙胞胎侄兒,回來就一臉羨慕的說雙胞胎多好玩什麽的,若是也能生一對雙胞胎嬰兒,豈不喜人。


    這裏說著話,貴姐兒已是拉了小來初擠進房來,歡喜的說道:“嬸子又有了,明年又有小弟弟可以玩了!”


    小來初聽得大家的話,似懂非懂,跑過去趴在床邊瞧張黑桃的肚子,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巧娘見了他的神情,不由笑了問:“初哥兒,你娘有喜了,你要弟弟還是妹妹?”


    鄉下極相信孩子有靈氣,說的話最準,常有人剛懷上就問家裏關係親密的小孩子,喜歡弟弟還是妹妹,若是小孩子說喜歡那種,很奇怪的,多數生下來的就是那種。所以這裏張黑桃聽巧娘問小來初,也聽住了。


    小來初很是猶豫,覺得弟弟也好,妹妹也好,若是隻能要一個,就很難選擇,因此扳著小指頭,過半天才說:“弟弟,妹妹。”


    “哇,你很貪心呀,要弟弟,也要妹妹!”巧娘笑著點小來初的頭,跟張黑桃說:“你看看,初哥兒既要弟弟,也要妹妹,沒準你肚子裏的是龍鳳胎,一男一女呢!可要好生保重!”


    張黑桃抿嘴笑了,問巧娘道:“我在房內時,聽得曉意在哭,卻是怎麽回事?”


    “她那麽大,說自己給貴姐兒和初哥兒兩個小的欺負了。”


    巧娘見呂氏這陣子帶鄭曉意來的勤,表麵上不露什麽,暗地裏卻不以為然。想當初鄭明發未中舉時,自己到鎮上找大哥,在鎮上碰到呂氏,不得已喊了一聲大嫂,她那愛搭不理的樣子,至今還記得呢,如今裝什麽親熱?


    張黑桃聽巧娘把事情說了一遍,雖未親眼見到當時情景,也覺好笑,低頭對小來初說:“你怎麽知道家裏這個姐姐親一點,見那曉意姐姐想欺負家裏這個姐姐,你就挺身而出了?倒像個男子漢!”


    “小孩子家也懂得分好壞的,莫說貴姐兒親點,平素兩個玩的開,就曉意那小小女孩,趾高氣揚,把貴姐兒和初哥兒看的不如她,貴姐兒和初哥兒雖小,哪會不明白,自然排擠她的。”巧娘說了幾句,怕呂氏聽了去,(.)便不再說,囑了張黑桃幾句,領了貴姐兒和小來初出了房。


    待得呂氏和鄭曉意走時,鄭婆子跟巧娘說:“初哥兒把曉意的衣服弄髒了,我說賠給她一套,呂娘極力推辭,隻說不用。我也懶待說太多,你做一套放著,過幾日她來了,拿與她便是。”


    “曉意也好笑,哪有大孩子給小孩子欺負的,還弄髒衣裳了。”巧娘想著那匹布本來是要給貴姐兒做年下的衣裳的,這下便宜了鄭曉意,有些嘀咕,想著做完曉意的衣裳,若有布剩下,隻能給貴姐兒做條綢褲了。


    婆媳兩個說著話,卻聽門口又有人喊,卻是張黑桃小妹張錦桃來了。原來張黑桃的娘在村口聽得村裏人說巧娘請了大夫匆匆往家跑,是為張黑桃診脈來的,隻以為張黑桃生了什麽病,急的忙叫小女兒過來瞧瞧。待聽得是有喜了,張錦桃也喜的合不攏嘴,跟鄭婆子說:“我娘在家急的跳腳,還以為姐姐得了什麽病。我回家去告訴她這個喜事,省的她待會自己不放心又跑來。”說著蹦蹦跳跳就跑了。


    過了沒多久,張黑桃的娘還是親自來了,手裏提了兩斤紅棗,一進門就跟鄭婆子說:“那回我有黑桃她大哥時,也頭暈,後來吃了些紅棗,竟好了些。聽老人家說紅棗最是補血,家裏剩著這兩斤,我都提來了,讓黑桃每日吃些。”


    鄭婆子隻得接了她的紅棗,一麵讓她自己進房跟張黑桃說些體已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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