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燕勒樓走了出來。


    兩名女子上了前麵那輛馬車,但何人上了後麵那輛馬車,武鬆和亥言都未得見。


    因為,視線正好被頭一輛馬車擋住。


    “駕。”隨著馬車夫一聲吆喝,兩輛馬車駛離燕勒居,向西而去。


    武鬆和亥言對了個眼色,隨即也離了酒肆,一路尾隨。


    此時正值午後,街上行人不少,馬車走得不快。武鬆二人一路跟隨,倒也不算吃力。


    約摸一柱香功夫,馬車已行至城西的青波門。出了城門,不遠處就是西湖和群山。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城門外傳來,一時間塵土飛揚。


    馬很快,顯然是北方的良駒。馬上之人一身黑漆瀕水山泉甲,腰佩寶劍。看樣子是個禁軍統領。


    此時,城門處行人眾多,眼看一騎疾馳而來,行人紛紛閃避。


    有人還是沒躲開。慌亂中,一個約摸五六歲的女娃一個趔趄,摔倒在路中間。


    眼看馬蹄就要從女娃身上踏過,馬上的武官想勒韁繩已是不及。突然,戰馬一聲哀鳴,馬失前蹄。


    “你看見了嗎?”亥言問道。


    “看見了。”武鬆不禁暗暗佩服,“這車中之人的飛矢功夫絕不在張清兄弟之下。”


    “哦。應該是個女子吧?”


    “沒錯,車上的女子確實是習武之人。”武鬆點點頭,“隻是沒想到,功夫如此了得。”


    “兩個都是。”


    “都是。”


    這邊,二人說得熱鬧。那邊,馬上的那位武官也摔得不輕。


    這一摔,除了沒挨上一刀,和在陣前被人斬落馬下沒兩樣。加上身披幾十斤的重甲,這位武官一時竟爬不起來。


    女娃被家人抱走了,失蹄的馬也自己站了起來。但卻沒人敢去扶那武將。直到城門的守備軍士跑來,才把他扶了起來。


    “奶奶的,何人敢暗算本官!”人還未站穩,這武官已經忍不住罵了起來。


    有守備軍士認出了他,趕忙勸慰道,“哎呀,原來是秦指揮使,大人受驚了。”


    “大人消消氣,想來是馬失蹄


    了,這杭州城,誰敢暗算大人你啊?”


    “就是啊。秦大人,消消氣。”


    幾個軍士一邊勸著,一邊把秦大人扶到一邊。


    “奶奶的,你們這杭州城難道還欺生不成。”秦大人顯然氣還沒消,嘴裏罵罵咧咧,“老子十二歲騎馬,十八歲從軍,大小仗也打了十幾次了,還從沒如此摔過。奶奶的,這杭州真是來不得。”


    原來,此人是禁軍的一名營指揮使,名喚秦炎,一個月前隨神衛禁軍駐泊杭州。


    方才,他原本帶著本部人馬在城外紮營駐訓。知府大人差人讓他火速到府衙,他才連甲都未卸,就一路縱馬飛奔進城。


    “把老子的馬牽過來。”秦炎喊道,“誤了知府大人的要事,你們誰擔得起。”


    秦炎罵完才發現,這個“你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心下火氣更甚。


    不過,等軍士把馬牽過來,秦炎心中的怒氣徹底炸了。因為他發現,馬的左前蹄上有道傷口。


    “哪裏來的賊人,好大的膽,真敢暗算本官?”鋥的一聲,秦炎拔劍出鞘,怒視著四周。


    那幾個守城門的軍士一見這情形,也紛紛亮出了佩刀。一個什長向著城門方向喊道,“封住城門,嚴加盤查,別讓賊人走了。”


    那兩輛馬車正行至城門口,恰好還未出城,被軍士攔了下來。


    “壞了。”亥言不由叫了一聲。


    武鬆也知道壞了。如果種安也在馬車上,難免不會被軍士發現,如果當中有吳化成的人,那就不妙了。


    光天化日之下,武鬆知道動手的風險,畢竟此處是城門重地。但不動手,萬一種安真在車上呢。


    武鬆的擔心應驗了,城門口的軍士果然要檢查馬車。一名伍長已經用佩刀挑開了馬車的垂簾一角。


    突然間,拉車的馬一陣嘶鳴,四蹄奮起,狂奔而去。


    那名伍長被掛倒在地,餘下的幾名軍士也驚得目瞪口呆。車夫此時就站在他們身邊,馬車的駕座上根本沒人。


    兩輛馬車就這樣前後疾馳而去,都沒有車夫。等一眾軍士回過神,馬車已經駛出百步之外。


    城門頓時大亂。


    一隊軍士追了出去,而城門口的軍士趕忙拉來拒馬,封住了城門。


    武鬆二人這才發現,馬車出城了,但他們卻還在城內。


    一向足智多謀的亥言此刻有些無奈,倒是武鬆安慰起他來,“如果那女子確是種老先生要找的人,有她在,應可護兵書周全。”


    亥言也覺得有道理,“也罷。他們去取書,我們去找金人的晦氣,兵分兩路,殊途同歸。”


    “甚好,我喜歡。”武鬆樂道。


    “怎麽,武都頭又想打架了?”


    “那得看和什麽人打?”


    說到打架,武鬆突然想起,自己的戒刀還藏在城外樹林裏。而且,清雲觀也在城外。


    看來,這城還得出。


    約摸半個時辰,武鬆二人趕到南邊的錢湖門。好在這道城門一切如常,二人速速出了城門,往葛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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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鬆的藏刀之處也離此城門不遠,隻有二三裏地,不過和去葛嶺卻是兩個方向。


    刀拿還是不拿?武鬆想聽聽亥言的意見。


    “清雲觀的虛實未知,貿然動手,恐有不妥。我們不妨先打探一下再說。”亥言道,“刀先不拿了吧。”


    去葛嶺,走水路可以橫渡西湖,也可從蘇堤穿行,走旱路則要從西岸繞行。


    此刻,蘇堤上遊人不少,亥言決定還是走西岸更穩妥。


    西岸山林茂密,即使是在秋日,這江南之地也是一派鬱鬱蔥蔥。


    武鬆二人一路走在岸邊的小徑之上,一邊是湖光瀲灩,一邊是山色秀麗。此時,正是楓葉紅了的季節,層林盡染,半個山坡如火似霞。,


    風一過,紅葉飛舞,近看如蝶舞翩躚,遠觀似飛霞滿天。


    美景醉人,亥言也不由得感歎,“這凡間景致果然是美不勝收。”


    “是啊,如此大好河山......”武鬆明顯有話未說完,卻戛然而止。


    “哎,不過數日,武都頭你越來越不像個出家人了。”亥言故意歎了口氣,“你就不能專心欣賞一下這西湖美景嗎?”


    “不能。”就在瞬間,武鬆突然眉頭一緊,向山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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