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顆金算盤珠子差點要了完顏拓海的命。


    二人相距不過五步,金珠突然暴射而來,完顏拓海幾乎無暇躲閃。情急之下,他隻能一邊暴退,一邊雙掌急施雲手。


    但金珠來得太快了,完顏拓海已使出畢身的修為,急退之間拚命想卸掉金珠之力。但還是有兩顆金珠穿破了他的掌風,貼著他們肩頭飛過,其中一顆已劃破了他的衣衫,皮肉已見。


    完顏拓海完全沒想到對方會突施暗器。


    他知道對方是個極強的對手,而且以對方的修為,至少應該是位宗師級的人物,而宗師就算會使暗器,一般也不會一見麵就用暗器的。


    可他並不知道,上官令是以殺人為業,隻要能致對方於死地,他從來不在乎用何手段。


    以算珠為暗器,上官令已經有數年未使過這招了。一則,是因為算珠真是黃金所製,一顆就價值不菲;二則,一般對手也用不上,就算是賀連山這樣的高手也完全沒必要。


    但今日遇到的對手,很可能是一場你死我活之戰,人一旦死了,金算珠也沒了任何價值。


    “賊貨,居然用暗器偷襲,你還真是個卑鄙小人。”完顏拓海驚魂未定,更惱羞成怒。


    “嗬嗬。”上官令笑了,“你蒙麵不敢示人,偷偷摸摸來此,居然還有臉說我卑鄙,當真是厚顏無恥之極。”


    完顏拓海一時也無言以對,隻能雙掌一翻,直奔上官令撲來。


    夜色中,當世兩大高手戰成一團。


    剛剛差點被偷襲受傷,完顏拓海也不再有所保留。他的雲海掌法如怒海驚濤,洶湧而至,又如雲蒸霞蔚,暗藏萬千變化。


    上官令不敢托大,他以算盤為兵刃,攻則為刀,守則如盾,在完顏拓海的掌風中如舟搏浪,看似凶險,卻也是滴水不漏。


    算珠飛旋,鋥鋥作響,金光點點,如螢夜舞。


    上官令明白,此戰麵對的是平生未遇的勁敵,雖然還是趟免費的買賣,但也是生死的買賣。


    所以,他暗器偷襲不成之後,也不再貿然使出殺招,而是見招拆招,以守為攻。


    二人皆知道,生死可能就在一瞬之間。


    轉眼間,二人已拆過五十餘招,完顏拓海的掌法變化卻依然連綿不斷,就像海天無際,沒有盡頭。


    上官令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心裏也隱隱不安。


    他一生遇敵無數,惡戰無數,和人交手卻從未超過五十個回合。因為,五十個回合之內,他必能看出對手招法中的破綻,然後一擊致命。


    但在完顏拓海的掌法中,他卻始終找不到破綻,或者說,在如雲似海般的掌法變化中,破綻稍縱即逝,能看到,卻摸不到。


    算珠轉得越來越快,聲音急切得像要脫盤而出一樣。這是因為完顏拓海的掌法越來越急,越來越烈。


    它不像是一陣狂風,更像是一道海牆,在奔湧中無斷蓄勢、抬高,然後雷霆一擊。


    上官令知道,那最後的雷霆一擊已是越來越近。


    他自認自己的招式狠辣無比,天下少有,但若找不到對手的破綻,再狠辣的招式也無用武之地。


    而完顏拓海的掌法卻是連綿不斷,厚積薄發,在不斷消耗中慢慢侵蝕、滲透,無形


    中已漸占上風。


    完顏拓海還可以等下去,打得越久,他勝算越高。但上官令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已經明顯感受到對方掌風的壓力越來越強,氣浪甚至已影響到了他的氣息。


    他以為此生都不會使出的這招,但今日必是要出手了。


    上官令決意一博。


    隻見他手腕突然一抖,像是轉動了機關一般,算盤上的算珠瞬間飛出,以暴雨梨花針之勢飛向了完顏拓海。


    這是個可能兩敗俱傷的打法。


    因為,方才以算珠作暗器偷襲完顏拓海,上官令已用掉了算盤上的發射機關。而此時一抖,他隻是以腕力震斷了串連金珠的木杆,將算珠盡數撒出。


    若是換個對手,這一盤算珠一撒之下,足以讓對手不死也重傷。


    但他如今麵對的是完顏拓海,一個掌力雄渾而又綿長的絕頂高手。而且,完顏拓海已經知道他手中算盤有古怪,一直暗中戒備。


    一見上官令手腕一抖,完顏拓海就知道不妙,他連忙雙掌運力,以一招“海枯石爛”暴擊飛珠。


    亂珠齊舞,當真如梨花綻放,四散而飛。


    完顏拓海這一掌用盡平生之力,數顆算珠竟然逆向朝上官令飛去。


    距離太近,根本無法閃躲。


    就算上官令回手用手中無珠的空算盤格擋,也依然身中數珠,左肩、左腹、右臂和右腕頓時染紅,算盤也脫手落地。


    完顏拓海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算珠實在太多了。


    除去上官令偷襲時用掉了數顆,算盤上餘下的還有八十餘顆,盡數飛來,縱是完顏拓海掌力了得,也還是有數顆飛珠破空而至。


    他的左肩和右脅也已是血透衣衫。


    院中陡然安靜了下來,隻有算珠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二人皆未再動。


    完顏拓海捂著自己的右脅,死死盯著上官令。他在盤著眼前的形勢,自己未被傷及要害,此時若是出手,應該可以掌斃此人。


    上官令的確傷得更重,尤其整個右手已經抬不起來了。若要再戰,幾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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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顏拓海也看出了上官令無力再戰,心中殺心已起。


    可他剛想發動,腳還尚未邁出,又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上官令做了一個動作。


    隻見上官令左手伸進了懷裏,然後停住了。


    他還有暗器?這是完顏拓海腦海瞬間冒出的念頭。


    還是隻是在虛張聲勢,想嚇退自己?完顏拓海知道對手詭詐,很可能是在故弄玄虛。


    他很想賭一把。但他也不敢賭,萬一對手真還有暗器,以自己眼下的狀態,衝上去很可能躲不掉。而且,眼下身處敵境,對方隨時會有援兵趕來,自己賭不起。


    完顏拓海心裏恨悶,腦子裏卻很冷靜。他又瞪了上官令一眼,轉身飛向院牆,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令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將左手從懷中抽出,手中什麽也沒有。


    這出空城計唱得著急凶險,但也隻能姑且一試,沒有其它法子了。


    經此一戰,酒是喝不成了,還損失了好多金算珠。一想到此,上官令不禁苦笑,自言自語道:“這趟買賣可是虧大了。”


    留守在通判府


    的下人終於發現了上官令,連忙趕往州衙去報信。


    此時,婚宴正值酣處,群雄也正喝得興致正高。但一聽來人所言,眾人也皆是一驚。


    武鬆已經見過上官令出手,知道他武功了得,而能傷得了他的,這世上也沒幾個。


    所以,一聽上官令多處受傷,也意識到情況不妙,當即決定返回通判府。


    不過,為了不攪了趙不封和普鳴鳳的喜事,武鬆也讓靜覺、令虛等人留下,自己和亥言回去便是。


    當然,柳如煙和翠荷也要求同去,武鬆也未阻攔。


    上官令確實傷得不輕。盡管他已經自己出手,封住了幾處要穴,以免失血過多。但待武鬆等人趕到時,他已經癱倒在自己房中,麵色慘白。


    武鬆查看了一下上官令的傷勢,發現其左腹傷口內的算珠還在體內,而此處也是傷得最重之處。


    若是不及時取出,怕是會危及到上官令的性命。


    要取出腹中的算珠其實也不難,柳如煙和武鬆都可以。但難的是,取出算珠之後如何處理傷口,這才是決定上官令生死的關鍵。


    可是,普鳴鳳還在婚禮上,而且還是新娘子。總不可能讓新娘子半道跑出來給人療傷吧。


    新娘子還真來了。普鳴鳳甚至還不及脫去一身新人服飾,就匆匆趕來,同來的還有新郎倌趙不封。


    原來,在武鬆等人離席之後,趙不封來給群雄敬酒,卻未見武鬆等人。一問之下,靜覺也如實相告。


    趙不封一聽,當即就去和普鳴鳳商量,二人也是一拍即合,決定救人要緊,無論如何要先去查看一下上官令的傷勢。眾人這才離了婚宴,一路趕來。


    有了普鳴鳳,眾人也皆放下心來。普鳴鳳也馬上查看了上官令的傷情,為他先取出了腹中算珠,再以針線縫合傷口,敷上自製的金創藥。


    一頓忙碌之後,普鳴鳳已是香汗滿麵。


    “娘子大婚之日,卻來為在下治傷,這救命的大恩,在下真是無以為報。”上官令滿眼感激。


    “閣下何出此言,江湖中人,救人自是奴家的本份。”普鳴鳳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水,“當日你為奴家仗義直言,奴家一直感激在懷,你又何必客氣呢。”


    “可今日畢竟是娘子大婚之日,良辰吉時,卻為在下所累,實在是過意不去。”上官令道。


    “這又是如何說呢,救你又不耽誤奴家成婚。”普鳴鳳道,“隻是你如今大傷在身,奴家這喜酒怕是一時喝不成了。”


    “不急,不急。來日方長。”


    處理好了傷口,普鳴鳳也準備離去。此時,上官令道:“娘子可否再幫在下一個忙?”


    “閣下請說。”


    “煩請娘子幫我把那個小和尚叫進來,如何?”


    “這有何難,你且等著。”


    不一會兒,亥言進來了。


    “尋我何事?”亥言進門就問道。


    “嘿嘿。”上官令尬笑了兩聲,“我想麻煩小師父一件事。”


    “說,何事?”


    “我想煩請小師父去趟後院,把散落在地上金算珠幫在下找回來。”


    “哈哈哈,好說,好說。”亥言心裏道,還真是死都不忘金銀的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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