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官道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武鬆嚴峻的臉色瞬間化開來。


    亥言終於回來了。


    亥言也看到了武鬆,一條大漢立在望樓之上,又怎會逃過他的雙眼。


    亥言加快了腳步,待來到寨門之後,他縱身一躍便飛上了望樓,落在了武鬆身邊。


    亥言這一躍,柳如煙和武鬆倒是見怪不怪了,卻把正在寨牆上布置弓弩手的張浩嚇了一跳。


    要知道,這望樓足有二丈餘高,亥言卻一躍便飛了上去。張浩心裏道,這幾人真是個個高深莫測。


    “你就不能低調些,不怕嚇到人嗎?”武鬆一把拉住亥言,低聲道。


    “嘿嘿。”亥言調皮地笑了笑,“不妨事,我這麽做也是提振一下自家的士氣嘛。”


    武鬆白了亥言一眼,然後道:“說正經事兒,你是不是一路跟著金兵而來,所以才姍姍來遲了?”


    “知我者,師兄也。”亥言道,“我是不太放心,所以才一路尾隨金兵到此。”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武鬆覺得,以亥言一貫的行事風格,他不可能隻是跟蹤金兵而已。


    “這一時說來話長。”亥言道神秘地一笑,“待會動起手來你就明白了。”


    “不過,有一個消息我卻能馬上告訴你。”亥言接著道,“金兵人數未變,依舊是八百人,而且金兵皆未披重甲。”


    這個消息倒是真讓武鬆心裏一喜。


    雖說以他如今的武功,加之還有一對镔鐵雪花刀在手,劈開金人的重甲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有重甲護身的金兵,斬殺起來的確要多費些力氣。而且,對於其餘人而言,金兵有無重甲的區別還是不小。


    況且,他們即將要麵對的是八百金兵,這必將是一場耗時耗力的持久之戰,能省一分力氣便會多一分成算。


    “金兵距此還有多遠?”武鬆又問道。


    “應該不到五裏了。”亥言道,“按其行軍速度,也就是一刻工夫。”


    武鬆點了點頭,然後朝望樓下招呼道:“薑兄弟,金兵就快到了,我等依計行事。”


    薑望聞聽之後,便沿著梯子攀上了望樓,舉目朝官道望去。而張浩此時也已經將手下分布在寨牆之上,張弓搭箭對準了官道。


    日頭已經高掛在天空中,多少驅散了些冬日的寒意。整個兵寨變得異常安靜起來,但所有人皆明白,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遠離處隱約傳來了馬蹄聲,不一會兒,一隊騎兵便出現在了官道上。從望樓上望去,騎兵之後則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長蛇陣。


    薑望整了整頭上的氈帽,然後舉起了右手,朝寨牆上的張浩示意了一下。


    張浩立即拉開弓箭,稍作瞄準,朝著金軍騎兵來的方向射出了一箭。


    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奔金兵而去,在距離金軍頭騎還有三四步時,箭頭陡然下落,紮進了地裏。


    箭羽還在不停地顫動著,金軍騎兵連忙勒住了戰馬。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薑望立在望樓之上,用番語高聲喊道


    。


    “奉靖南王之命,押送軍械前往麟州,有千夫長銀可青裏和靖南王令牌在此。”一名金軍騎兵也大聲回道。


    “請將令牌拿來查驗。”薑望又喊了一句。


    不一會兒,一名金軍騎兵舉著令牌縱馬奔了過來,直到寨門前才停下。


    薑望下了望樓,煞有其事地查驗了一番,然後將令牌還給了金兵。接著,他示意將寨門處的拒馬搬開,自己則立在門內等候。


    金軍跨過了一箭之地,向兵寨緩緩而來。


    此時,銀可青裏已經策馬走在了隊前,他抬頭看了看守在寨牆上的弓箭手,心裏稍稍踏實了些。


    走過這五裏山道,其實什麽也沒有發生,但他卻走得有些心驚膽戰。他生怕之前的怪事又會出現,尤其是在這山林之中,顯然藏著更多的未來之數。


    跨進寨門的那一刻,銀可青裏徹底鬆了一口氣。


    “速速入寨休息,半個時辰之後出發。”銀可青裏命令道。接著,他翻身下了馬,而此時薑望也已經迎了上來。


    “末將參見大人。”薑望上前行禮道,“請大人到帳中休息吧。”


    銀可青裏打量了薑望一番,臉上突然泛起一絲疑色。


    “你是何人?”銀可青裏問道。


    “哦,末將束甫望,見過大人。”薑望回道。


    “托顏未呢,他人在何處?”銀可青裏臉上疑色更重了。


    薑望腦子裏如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念,連回道:“回稟大人,前日兵寨遭襲,托顏未受傷不輕,已被送去江口兵寨療傷去了。末將正是來接替他的。”


    說完這些話,薑望心裏其實也沒底。


    在如此瞬間,他隻是猜測,銀可青裏問的這個托顏未應該是兵寨原先的頭目,便臨時編排了一番應對。


    “損傷果真有如此嚴重,看來這來襲之敵還真是不可小瞧啊。”銀可青裏自然也知道兵寨之前被襲之事。


    “可不是,這寨門被毀,至今還未及修好。”薑望心裏鬆了口氣,連忙將話題引開。


    “那江口兵寨如今還有多少兵馬?”銀可青裏突然又問道。


    “末將來時,正碰上朔州兵馬前來換防,所以眼下江口寨兵力如何,末將也不是很清楚。”薑望腦子裏飛快轉動著,他不知道江口寨有多少人馬,但他知道江口寨已是朔州的轄地了。


    “哦,原來如此。”銀可青裏點了點頭,眼裏卻掠過一絲狐疑。


    突然,銀可青裏右手一探,腰間彎刀立時出鞘,接著一刀便向薑望削去。


    這變化來得實在突然,而且這銀可青裏出刀速度極快。眼看彎刀朝自己削來,饒是薑望也一時猝不及防。


    銀可青裏的出手的確很快,但卻也快不過柳如煙和武鬆。


    其實,在銀可青裏出手的一刹那,一直在薑望身邊保持戒備的柳如煙便已察覺,而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後發先至,出手先殺了銀可青裏。


    不過,柳如煙手剛一動,就被身邊的武鬆拉住。


    原來,武鬆不僅看到了銀


    可青裏的出手,他還瞬間看出了銀可青裏真正的意圖。


    這一刀看似削向薑望的腦袋,但刀鋒卻是稍稍偏上,直取薑望頭上的氈帽而去。如此毫厘之差,也隻有武鬆這般修為才能明察秋毫,看出其中玄機。


    果然,銀可青裏一刀削去,正好將薑望頭上的氈帽打落,露出了腦袋。


    “哈哈哈。”望著薑望頭上的披散的頭發,銀可青裏大笑了幾聲,“束甫將軍,你這帽子實在單薄了些,這天寒地凍的,應當換一頂才是。”


    原來,銀可青裏此舉正是想看看薑望究竟是披發還是束發,若是束發,那便非金人,也證實了自己的懷疑。


    可他哪裏知道,薑望之前歸順金人已經多年,早已披發易俗了。


    薑望其實也被嚇得不輕,好在他也在血海刀山裏也習慣了,馬上便恢複了鎮靜。


    “多謝大人關懷。”薑望撿起了地上的氈帽,“大人一路辛勞,請到帳中取取暖吧。”


    “好。”銀可青裏打消了心中疑慮,也不再糾纏,跟著薑望朝大帳中走去。


    武鬆和柳如煙相視了一眼,皆鬆了口氣。


    接著,大隊金兵和車馬陸續進入兵寨,十五駕馬車也被拉到了一起。


    此時,武鬆等人已將事先準備好的十餘堆篝火點燃,讓進寨的金軍一邊就地休息,一邊圍火取暖。而那二百騎兵則被帶進了營帳中。


    這一路走來,金兵們不僅人疲馬乏,而且幾乎一路上神經皆高度緊張。好不容易可以歇歇腳了,金兵們徹底放鬆下來,紛紛圍著篝火吃喝起來,持長械兵刃的也將兵器架到了一旁。


    見金兵已經徹底放鬆了戒備,武鬆慢慢地走向了寨門口,他讓張浩手下將四架拒馬橫在了門口,徹底封住了寨門。


    此時,張浩手下的五十餘人皆已登了寨牆,一字排開,除了背上的箭囊中插滿了箭支,每人腳下皆整齊地碼放著箭支,一人所有的箭支便有上百之數。


    為了此戰,張浩也做足了準備,不僅收集了足夠多的箭支,而且在得知金兵皆未披掛重甲之後,他還果斷決定:弩手皆棄弩用弓,以便增強射擊的持續性,盡可能多地殺傷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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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在軍隊之中,弩和弓雖然均是遠程殺殺武器,但二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


    弩的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強,尤其是破甲能力,但射速不夠;而弓則強在射速,但對士兵的要求更高,所謂的射術即是弓箭之術。


    不過,張浩手下這些士卒,皆是當年西軍的老兵,弓箭之術純熟。之所以還配有弩機,隻是為了擁有更強的破甲能力。所以,改弩用弓於他們而言絲毫不在話下。


    眼看寨門已被封住,武鬆便慢慢地朝大帳走去。此時,薑望正陪著銀可青裏在帳中休息。


    所謂擒賊先擒王,先擒殺了這名千夫長自然是關鍵。


    銀可青裏接過薑望遞過來的酒碗,美美地喝了一口。剛放下酒碗,就隻見一高一矮兩名軍卒走了進來。


    他萬萬沒想到,方才那碗酒竟是他這輩子喝的最後一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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