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麵的作弊羽毛筆毫無預兆的爆炸了,黑色的煙霧瞬間包圍了他。喬治劇烈的咳嗽,他的紅頭發烤焦了一半,臉孔漆黑。


    “韋斯萊先生!”店員驚叫起來,“清泉如水!”


    一大股冰水從天而降把喬治澆了個通透,喬治在突然下降的氣溫中哆嗦。容易驚慌的店員再次手忙腳亂。幾個半吊子的咒語蒸發了過多的水分,風幹的長袍唏唰唰碎開。


    “我還是去換件衣服吧。”半裸的喬治無奈的對小店員說。


    從小樓梯爬上去,是簡單舒適的小房間。


    喬治推開門,裏麵很擁擠,各種半成品雜亂無章的塞在櫃子中。四壁都是爆炸留下的黑色印痕。喬治艱難的找出安全的落腳點,穿越半個房間終於來到衣櫃前。


    都是非常鮮豔搶眼的色彩和款式,喬治漫不經心的瀏覽,在某種程度上,誇張逗趣地他也可以算做是店裏的吉祥物。


    喬治的手停了下來,然後拉出一件正紅的長袍。比了比,換掉了身上的那件。


    一模一樣的衣服,同樣的款式和顏色。


    他稍微側身對著鏡子,凝視裏麵那個帶著雀斑的年輕人。他笑了一下,裏麵那個人便報以同樣的笑容。


    喬治就這麽看著。


    “韋斯萊先生!”那個店員突然大喊,“請來一下!”


    喬治微微一抖,然後在鏡子裏瞥見了自己臉側的一個小黑洞,那原本是耳朵的位置。


    他動作猛烈的甩上櫃門。


    “怎麽了?”他在樓上吼。


    “逃課糖快賣完了!”


    “去地下室拿!”喬治喊道,把鑰匙丟了下去。


    下麵的雇員不再廢話,喬治退回了房間,慢慢的,慢慢的倒在了床鋪上。


    他的床依然擺在房間左側,並且刻意用各種材料擠滿另一邊。但曾經擺著兩張單人床的房間,現在怎麽塞也填不滿留下的空隙。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失去弗雷德,或者幹脆說一直到這事發生後喬治才忽然意識到,他們居然是可以分開的兩個個體。


    他們的生活曾經太過緊密的聯係在一起,喬治經常在停頓三秒後才想起來,那個會接上下半句的人已經不在。


    喬治站了起來,走過去靠在二樓的欄杆上。


    玩笑店的生意依然很好,店裏麵擁擠不堪。店員喘著粗氣從地下室出來,抱著一大箱的逃課糖。年少的學生們整齊的歡呼,很快就撲上前搶奪一空。以前他和弗雷德喜歡穿梭在貨架裏和客人熱烈的討論各種產品,但現在他更喜歡遠遠的看著。


    “韋斯萊先生!”店員抬頭尖著嗓門喊道,“你母親的貓頭鷹,叫你不要忘記今天要回家!”


    “知道了!”喬治大聲說。


    他當然記得,怎麽會忘記?這個日子這麽特殊。


    “surprise!”


    幾十個巫師爆竹在他麵前炸開,五彩繽紛的帶子掛在他身上就好像聖誕樹的裝飾。巨大的金紅色橫幅掛在客廳裏,金妮打頭,他們懸浮著一個巨大的蛋糕向自己唱生日歌。


    哈利居然也在。


    喬治向他揮手,收拾起自己的情緒,給了大家一個陽光般燦爛的微笑。


    隻是生日宴,沒什麽的。


    就算那個能和自己一起吃蛋糕,一起拍奶油,一起說笑話的人不在,自己不也好好活著。


    喬治非常想念他,痛徹心扉的想念。但他們這對沒有任何差別的雙胞胎,一個在歲月中成長,一個永遠停留在那個冰冷的夜晚。漸行漸遠是他們唯一的結果,而自己的變化更是在一點一點的模糊大家對那個少年的印象。


    還能有人比他更討厭生日麽。


    喬治切下第一刀,母親噙著淚花擁抱他。


    “玩笑店的生意怎麽樣?”哈利端著他的那份蛋糕問。


    “和平常一樣。”喬治聳肩,“非常熱鬧。”


    “那就好。”哈利扯出一個微笑,半透明的眼珠轉開了。


    喬治猶豫著,“哈利……”他吸了口氣,“爸爸說你不再去治眼睛了。”


    “不是不再治。”哈利轉了回來,用一種安慰人的語調說,“隻是不在聖芒戈治。”


    “那裏的醫生是最好的。”


    哈利沉默了,叉了塊蛋糕放進嘴裏,很久後才說,“我不想。”


    那是你的眼睛你的生活,哈利,不要弄的好像與你無關。


    喬治靠在櫃子上,環著手,幾分鍾後他忽然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我一直很討厭珀西。”


    “我知道。”哈利說。


    “但現在我卻有點佩服他。”


    哈利放下沒吃幾口的蛋糕,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從來都是嘲笑他膽小鬼,死板無聊……”喬治微微仰頭,靠著櫃子看向上方,“到了最後卻覺的,他是我們兄弟裏最格蘭芬多的一個。”


    “那麽熱烈,不顧一切的追求自己的夢想——雖然那個夢想蠢到了一個極致。”喬治想起了從前的珀西,忍不住在語氣中帶起了諷刺和調侃,“認定那個是對的,然後就隻想著它隻看著它,瘋狂而不可理喻。”


    “但我更欣賞你們。”哈利輕聲說,並且在最後兩個字上有些停滯,“珀西不如你們。”


    “如果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反對評判我和弗雷德,我們是做不下去的。”喬治不在意的說,“沒有支持的玩笑店怎麽開的下去——這沒有可比性哈利。”


    哈利含著非常輕微的笑意搖頭。


    “他追求時,不顧一切。他放棄時,也不顧一切。” 喬治麵無表情的說。


    哈利咀嚼蛋糕的動作略停了下。


    “在戰爭打到一半的時候他醒悟了,然後就是叛變,出逃,抵抗,參戰。在他像無頭蒼蠅亂飛的每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即將麵對的是誰,家裏人又會怎麽看待他。”喬治緩緩的說,“還有別的很多選擇,甚至他可以再成為一個雙麵間諜,但珀西選擇了最幹脆最直接的那個——雖然那個選擇很沒用。”


    哈利的眼睛有點無神,現在他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注意力分給偽裝。


    喬治知道他想起了斯內普,一個和珀西完全相反的,徹底的斯萊哲林。


    “我現在有些厭倦了玩笑店。”喬治的自白突如其來,“我很想關了它。”


    “你……”哈利吃驚的想說點什麽。


    “但我放不下,這麽多年了都放不下。”喬治再一次使用了譏諷的口氣,這次卻是針對自己,“客人會怎麽想,家人會怎麽想,朋友會怎麽想。”他深吸了口氣,“還有你哈利,給了我們啟動資金,告訴我們要帶來歡笑的人,又會怎麽想。”


    “最重要的是弗雷德,他又會怎麽想。”


    “你一個人做的很好。”


    “謝謝。”喬治收下了讚揚,他淡淡的說,“但我不想成為那個……唯一笑不出來的人。”


    “惡作劇是倆個人的夢想,一個人的時候想幹點別的。”喬治虛弱的說,“別誤會,我不是心如死灰,隻是想要點改變。探險、狩獵、遊曆,什麽都好,隻是想要點改變。”


    哈利放下了隻吃了幾口的蛋糕,失去了食欲。


    “你和我不一樣。”喬治突然說,“你可以放下那些扣在心上的東西。”


    哈利默不作聲。


    “過去的都過去了,明天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喬治說,“勇敢些,像個格蘭芬多,至少比過珀西那白癡。”


    “這個鼓勵真古怪。”


    “但很合適。”


    喬治揮舞魔杖,召喚來兩杯酒,他們清脆的碰杯。


    “生日快樂。”哈利傳統的說。


    “謝謝,希望你的眼睛能治好。”禮尚往來。


    他們都喝了一小口,哈利的臉頰略微繃緊密,他還是喝不慣酒類。


    “眼睛好後,就去霍格沃茨吧。”喬治在哈利身邊坐下,拍著他的肩膀,非常輕柔的說。


    “你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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