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遭遇襲擊的時候,紅葉正好收拾完書包,向校門口走去。


    在校園中,與歸來的赤司征十郎不期而遇。


    玫紅色短發的少年率領著籃球部的眾人,白色運動外套披在肩頭,隨著步伐有節奏地擺動。紅葉沒有什麽搭話的心思,心不在焉地側身避開,赤司餘光輕輕一掃,未在她的身上做停留,便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倒是紅葉有些奇怪地想,赤司的眼睛顏色是不是變了?


    以前是金紅的異色瞳,光是看著就覺得有一股凜冽讓人畏懼的氣勢,但是剛剛的驚鴻一瞥之下,麵容精致的少年卻有著兩隻與發絲同色的眼眸。


    就連氣質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半年間,自從分手以後,紅葉就沒怎麽見過赤司了。


    因為吠舞羅這邊的關係,她上學去得也是斷斷續續的,再加上她也不再關注這個少年,兩個人幾乎產生不了什麽交集。


    有關兩人交往過的事也早就被紅葉處理得幹幹淨淨,連帶之前的種種黑曆史一起,都被粗暴地抹除掉了,平時沒有湊一起的機會,以至於紅葉直到現在,才發現赤司身上的變化。


    不過到現在,紅葉也早就把有關赤司的事情淡忘了,這個想法也隻是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完全沒有被放在心上。


    紅葉走到校門口,放在口袋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正想把它掏出,卻被人出聲叫住。


    “請問,你是周防……周防紅葉小姐沒錯吧?”


    她抬頭看去,一名模樣普通的青年站在她的麵前,拿著便簽紙,拘謹地問道。見她點頭,青年放鬆了一點,笑了起來。


    “我就說嘛,幸好沒有認錯,有一位先生給您定的花束,說是要送給從校園裏走出來的最能讓人產生好感的女孩子……這種要求真是難為人呢。”


    一邊抱怨著,他從身邊的車子上,雙手抱起起一大捧嬌嫩欲滴的紅色鬱金香,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將它遞到紅葉的手上。


    紅葉抱著足以把她整個人埋進去的鬱金香花束,心裏有些懵逼。


    雖然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但認識的人裏誰會幹出這種爛俗到極點的事情,紅葉一點思路都沒有。她想要叫住將它送過來的青年詢問一番,然而當她再看去的時候,不知何時,青年已經沒有了蹤影。


    在校門口捧著花實在太惹人矚目了,隻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紅葉想要看看上麵寫沒寫什麽信息,卻怎麽也騰不出手,這束花簡直又麻煩又礙事,她看也沒看,就隨便從旁邊拉住了一個人。


    “誒誒?”


    是個蠻清亮的聲音,透露著一股不可置信的震驚,仿佛被人拉住是個多麽稀奇的事情一般。


    而且……很耳熟。


    紅葉來不及想這些有的沒的,說了一聲“抱歉,先幫我拿一下”,就把懷裏的花往對方手中一塞。被拉住的青年手忙腳亂地接過花束,雙臂幾乎環不過來,連忙又將它抬了一下,換了個位置抱著。


    有了人幫忙,紅葉就鬆快多了,她撥開層層疊疊的鬱金香,果不其然,在最中間找到了一張寫著字的卡片。


    潔白帶有典雅花紋的卡片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卻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


    卡片上隻寫了這個單詞。除了這個以外,什麽有用的單詞都沒有寫。


    紅葉皺了皺眉,將它翻到背麵,在潔白的底色上,是一行淺得幾乎看不清的小字。


    “那,那個,可以了嗎?”


    抱著花的青年上半身全部被嚴嚴實實地蓋在了花束之後,能看見的隻有穿著運動褲的兩條腿。


    “請再等一下。”


    青年不甘寂寞地又開了口。


    “我可不是做白工的哦?這應該算是委托吧,委托我幹活是要給錢的,一會兒不要忘記了!”


    他費力地比出錢的手勢,為了防止紅葉沒有注意到,還特地往她麵前伸了伸,從胳膊到花束都晃動了一下。


    紅葉心思都在辨認超難認的字上,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穿著一身運動服的青年便看起來非常高興的樣子。


    “真的嗎?這位客人,配送神明夜鬥為您服務,感謝你的惠顧,價格一共是五元。隻要支付五元錢,讓我做什麽都可以,超便利的哦!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您名片,以後有需要直接撥打我的電話……”


    怎麽這麽囉嗦啦!


    而且說是幹活需要給錢,結果卻隻要五元……他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


    眼見再不阻止的話,青年就要有絮絮叨叨地說到地老天荒的架勢,紅葉歎了口氣,把卡片放進口袋,拉下花束,露出了後麵青年的臉。


    本來語速極快的自我推銷瞬間停止,青年的腦袋露在一大捧鮮豔的紅色鬱金香上麵,藍色的眼睛眨了兩下,沒有反應過來地頓在了原地。但他很快就揚起了過於開朗的笑容,又有再度說話的趨勢。


    “不,你先別說話。”紅葉立刻阻止他。


    “哦……”


    紅葉看了眼懷裏抱的這束花,思考了一秒,就直接問道:“如果再給你五元錢的話,能幫我把它處理掉嗎?”


    扔到校門口有點妨礙衛生,但是抱著走到別的地方又太費勁,想來想去,紅葉對著自稱配送神明夜鬥的青年提出了要求。


    “沒問題!”夜鬥元氣滿滿地應承了下來。


    甩掉了麻煩包袱的紅葉一身輕鬆,看著他的表情也變得和藹了起來,不再計較又是個中二病的問題,爽快地摸出了錢包。


    “是現在支付還是一會兒?”


    “都可以啦!客人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嗎?從砌牆刷漆到看顧小孩子,我都可以做的哦……”夜鬥使勁地對紅葉推銷著自己,眼見花束又有下滑的趨勢,連忙將它向上一顛,“話說客人想要怎麽處理它呢?”


    “扔到垃圾桶。”紅葉飛快地回答道。


    “嗒,嗒,嗒……”機械指針撥動的聲音從包裝精美的花束底端響起。


    在花束的最底部,定時器平穩地讀著秒,太過輕微的聲響沒能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除了某位距離花束最近的神明以外。


    “說起來……裏麵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啊?有什麽掉在裏麵了嗎?”夜鬥疑惑地問道,側過耳朵,貼在包裝紙上仔細地聽了聽。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響呢。”


    轟——!!


    爆炸聲在校門口驟然衝出,灼熱的氣浪衝翻了來來往往的學生,夾雜著震耳欲聾的巨響,此起彼伏的尖叫隨之響起。滾滾濃煙與橙紅的火光一同顯現,向著天空肆無忌憚地騰空而起,不遠處的人紛紛駐足,向著發生爆炸的地方投去了視線。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停留在教學樓裏的學生們驚慌失措地互相問道,然而彼此臉上都是同樣的茫然無措,他們打開窗戶,探出身子張望。


    趕來學校的吠舞羅成員也望見了衝天的灰煙,當下心裏更加的焦急,紛紛加快了腳步,朝著事發地點趕去。


    四處發生的零散衝突是為了使赤之氏族分散,而發生在吠舞羅的襲擊則是為了絆住他們的腳步,真正的目標則是——


    毫無防備的周防紅葉。


    赤司征十郎聽到響動,從學校裏匆匆走出,目之所見就是地麵焦黑,一片狼藉的景象。學生們被氣浪掀倒在地,卻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口,隻有零星幾人被四下崩裂的碎片劃傷,捂著受傷的地方慘叫不止。


    然而爆炸的中心依舊被硝煙籠罩,煙塵在空中盤旋著,遲遲不散。


    赤司指揮學生會的人處理好受到波及的學生們,將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醫務室,自己則看向發生爆炸的地方。幾片已經變得殘破不堪的花枝散落在地,花瓣被熾熱的溫度烤得碳化,不難從中看出現場是一副怎樣的慘狀。


    少年臉色略沉,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簡短地報告了一下情況後,心中做好最壞的打算,快步走近。


    然而,但他捂著口鼻走進煙塵之中,急切的腳步一頓,赤司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裏空無一人。


    ****


    清淺的呼吸如同一片羽毛,拂過耳際,在焦灼的溫度中,是唯一清涼的存在。


    “讓客人死掉的話,可不行啊……”隱約能聽到他的聲音,混雜在巨響聲裏,模模糊糊地傳入耳際。


    紅葉呼吸一滯,隻記得在上一秒那灼熱地仿佛能將人整個吞沒的溫度,以及撲麵而來的熱浪,和即將被撕扯開的痛感。


    意識停止在這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要在這裏再次死掉,但下一秒鍾,四周卻變得截然不同,仿佛進入了另一個時空一般。


    曾感受過一次的輕微扭曲感傳來,無論是熱度還是撕裂感全部退去,能感受到的隻有一個不算寬廣的懷抱。


    一陣頭重腳輕之後,紅葉腳踏實地,身後的懷抱卻悄然不見。


    紅葉張開眼,遲疑地向著周圍看去。


    然後在下一秒,她就為自己所見到的場景而失去了所有語言。


    那是一片……宛如世界毀滅一般的景象。


    與紅色鬱金香一起送到的卡片背麵,用淺到幾乎辨認不出的字跡寫到——


    【我深愛的那個人死了,所以我決定毀滅這個無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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