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的喝聲是驚魂之術。


    圓圓揮出的那道火光是一道火符,火符之術最大的傷害便是能夠燃燒靈力,無論是靈力有多強的人,火符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危險的。


    易言之前不知道圓圓會什麽法術,現在卻是知道她是會符術。


    符術非常的神奇,傳說有人一符可讓風雲變色,千裏冰封,也有些人畫出的符卻隻能冰封一臉盆的水,同樣的符,隻是不同的人施展便有著不同的效果。


    剛才那一張是火符,是圓圓自己畫的,雖然隻是一張很普通的火符,卻也是她廢了十多張才畫出來的,並且耗時三個多月。她之前本不想拿符出來,符用了一張少一張,所以她才會用劍,然而她雖然練過武藝,卻沒有經曆過生死搏殺的洗禮,在受到偷襲之後就失了手中的劍。


    這些日子以來,易言心中積累的怨恨之氣在這刻爆發出來,完全他父親傳給他的陰煞靈力之中,這讓整個人顯得陰沉而凶煞。又像是激起了凶性,凶悍異常。


    而他體內的靈力更流轉全身,念動騰躍之間,無不如意。身體輕靈如葉,在黑暗之中,就如兩個月前在山廟中遇到的那隻山魈一樣。


    圓圓一怒之下揮出的那一張火符,被易言刺滅。卻讓她心疼不已,在她看來,在易言身上費了一張火符是多麽的不值得。


    她再次摸出一張火符,卻又塞回去。卻將腰間的一柄小銀刀拔了出來,這把小銀符刀是他從小溫養祭煉之物,現在已經能三丈內憑意念驅動斷人首級。


    圓圓是沒有尋靈便開始修行的,所以她進境極慢,雖然擁有靈力了,能夠畫火符,卻會常常失敗。


    她看了看沐雲,兩人同時逼近。


    在易言躲入那顆樹後,他們便沒有聽到動靜。


    圓圓睜著雙眼,緊盯著,她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及時殺了易言,心中暗想再抓到他時一定要將易言的四肢剁下,然後引來螞蟻吞咬方消心頭之恨。


    “嚶……”


    一道劍吟聲響起,一道幽藍的光芒朝圓圓的頭頂筆直的刺了下來。


    不知何時,易言竟是已經到了樹上。


    圓圓大驚失色,抬頭,衝入眼中的是一道藍芒,太平劍的劍尖處那一點藍光在黑暗之中耀眼。


    圓圓心中大驚,手中小銀符刀卻在那一刹那間飛逝而出,迎著頭頂的劍光。


    劍刀相交。


    “叮。”


    銀刀在被劍尖刺中的一瞬間,那銀刀上的光芒竟是瞬間暗淡下去。


    而太平劍上的光芒卻絲毫不變,直刺而下。


    圓圓大驚失色,她與銀刀之間的聯係在剛才那一瞬間變得晦澀沉重起來。


    “沐公子,快出手,他……”


    她轉身要逃,隻是話還沒有說完,便已經被一劍刺入了頭頂。


    拔出,一道血箭竄起。


    易言翻落在地,半伏著身子,就落在圓圓的腳旁邊,他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沐雲不放。


    沐雲心中暗驚,他站在那裏,手中的折扇都已經忘記了搖。他心中微微後悔,後悔剛才自己看著圓圓陷入險境之中而沒有出手。


    不是他不能,在剛才他確實不想,在他看來,與圓圓之間遲早都是要翻臉的。


    圓圓仍然沒有死,她盯著沐雲,嘴上也不知痛苦還是因為將要死,浮生出殘忍與怨恨的笑。


    “你們都要死,我是國師的人,連總督夫人都不敢動我,你們殺了我,國師不會放過你們,不會放……”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不可聞,易言不為所動的盯著沐雲看,即使是在剛才圓圓說話時候他也沒有看一眼。


    沐家攝魂法,驚魂術,他已經領教過了,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沐雲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但是易言卻感覺他的周圍非常的危險,在感知之中,這沐雲站在那裏就像被煙霧籠罩著一樣,有些朦朧不清。這不是因為黑暗,圓圓身上就沒有這種感覺。


    “嗬嗬,真是恭喜,看來你父親傳給你的靈力已經被你完全融合了。”沐雲突然說道,他手上的銀色折扇又開始搖動起來。熟悉他的人才會知道,每當他得意時會搖動著扇子,而緊張時其實也會搖動扇子,而且看上去搖得更加的自然。


    “也許你會覺得我們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連話都不需要多說一句,見麵就得分生死的。”沐雲盡量的將語氣放緩,在他的眼中,易言身上擁有著極度危險的氣息,就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都會化為一根利箭衝過來。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一定要分生死,對於死去的人,我可以補償,可以用除了生命之外的一切方式,對於我們來說,我們的生命是無價的,沒有必要為了逝去的人而舍棄我們自己的生命。今天如果,你轉身離去,我馬上可以送你一部驚魂術的修行法術書。圓圓的死,我也會保密。”


    易方站在陰影之中,看不清麵色。


    沐雲心中怒氣再次滋生。剛才因為易言的出手而帶來的震撼慢慢的退下。


    “你或許還不知道,我沐家在這雲南是何等的地位,如果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雲南就是一潭深水,即使是天子親臨,他也隻能將這一潭水攪得混濁,並不能擁有他。這雲南是屬於雲南人的雲南,雲南之中,沐家可分十之六成。”


    “朝延在這裏並不是代表著天子,而是那些堂著各堂大印的自己而已,他們占了三成雲南。總督林大人,不過是占了雲南的一成而已。”


    在總督府裏的時候,他是那個倨傲,連多看易言一眼都似會汙了眼一樣,而現在卻能夠耐得下心,降得下身份說這麽多。


    易言依然著在那裏一動不動,手中太平劍的劍尖上有著一抹幽藍,透著詭異和陰冷。


    沐雲手中的折扇慢慢的停了下來,他再次說道:“嗬嗬,我可以許你千兩黃金,送你出雲南,有了這筆錢,你在家裏可以買田置地,甚至可以在你家裏買個官當,也好過在這裏當下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是你能殺得了我,你也不可能活著走出雲南。”


    他的音量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是最後那一句話之中卻充滿了自信。


    而易言手中的劍就是在這一句話落下後刺了出去去,劍尖上那幽藍的光芒在穿透黑暗。


    “茲……”


    破空聲響,如害裂了布帛。


    隻是易言連人帶劍才一刺入沐雲的三丈之內,他周圍的樹上便突然浮現出一塊塊的白色的圖案來。


    圖案交相輝映,光芒瞬間締結在一起,化為一柄虛幻的大錘朝易言的頭頂擊下。


    “哈哈……入我驚魂疊錘陣中……”沐雲得意的聲音話還沒有說完,他便看到易言手中的劍,劃出一道幽藍的光芒,迎著白色光芒構成的大錘刺了上去,隻一刺,那錘便瞬間破散,而他布於四周樹上的那驚魂疊錘陣的符紋瞬間暗淡下去。


    沐雲轉身便逃,他沒有看到易言在他逃離後,伸手在樹上一扶,等他逃出數丈之後,才開始追上去。


    沐雲心中惱恨,一邊大步的朝山下路上跑去,一邊心中暗想:“今天要是讓我脫了身去,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山下不遠處,他的馬就在那裏。月光之中,能看那匹披著銀粉一樣的白馬正在那裏吃著草。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的努力修行,如果自身的境界再提高一些,便能夠學習家族中獨有魂遁之術。


    他沒有想到不久前還在自己麵前沒有反抗之力的一個,現在居然變得如此的可怕。可怕到一劍竟是能夠刺破自己的布下的驚魂法陣。


    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他心中發誓,一定會要讓易言付出他想象不到的代價。


    終於來到了馬邊,翻身而上,他不也看後麵。


    馬長嘶一聲,它感應到了主人的急迫心情,四蹄縱躍,隻頃刻之間便從吃草進食,變成起速奔跑,進入了加速狀態。


    隻是它的耳中去突然聽到悶哼一身,隨之背上一輕。它預感到主人出了身,原本要快速奔跑的速度立即降了下來,回頭一看,主人正趴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而背上則有一把銀色彎刀深深的紮在肉裏。


    它想過去幫助主人站起來,卻突然止住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股陰沉的煞氣靠近。


    那是一個比主人要瘦小的人類,卻比主人危險許多許多。


    它轉身便跑,如風一般的跑著,它相信,這是他從出生以來跑得最快的一次。


    易言走到沐雲的身邊,沐雲怨恨的看著易言,嘴角有鮮血溢出,易言扔出的那一刀幾乎紮進了他的內腑之中。


    “沐家…不會……放……過你的。”沐雲的聲音像詛咒一般,艱難的從他的喉嚨裏擠了出來。


    易言並不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沐雲突然笑了起來:“嗬,嗬嗬,嗬……”


    鮮血從他的嘴裏流出,伴著笑聲。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魚死網破。明明你可以選擇一條更好的路的……”


    易言抬起手中的劍,指著地上的沐雲,突然開口回答道:“因為我不是你們這樣的名門子弟,根本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也學不會交易,更沒有什麽東西拿來交易,就算今天放過了你,你仍然不會放過我。”


    “你……”


    沐雲的話還沒有說完,易言手中的劍已經刺進了沐雲的太陽穴。


    “人活著,總是要失去些東西,比如軟弱,比如慈悲。”


    易言不由的想到了英子曾跟他說過的那一句話,隻是將後麵的兩個比如在心中改了改。他現在才算是對這句話有著真正的體會。


    他分不清楚自己在死亡線上轉一回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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