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迸裂出的殺機。


    一道刀光。


    沉凝肅殺。


    那是壓抑到了極致後反彈而起的刀鋒。


    林公身邊有三人,西洋劍客最詭,易良康最雜,王肅最純。西洋最劍客的的詭異讓人無法找到能夠克製他的法術,易良康的麵前,無論你用什麽法術,他總是能夠有克製著你的法術,而王肅則是不管你用什麽,他隻有一刀。


    而且他最善隱藏氣息與捕捉氣機,每每出刀之時總是在人氣機弱亂之時。


    沐浦南到底是身為宗主多年,雖然從不曾受到過偷襲,在往常他從不認為有人能偷襲到自己。


    雖驚不亂。


    “咄。”


    沉悶如鼓的聲音自沐浦南的胸膛之中湧起,在王肅那直奔沐浦南麵門而來刀前爆開。


    刀就像斬入了洶湧的亂流之中,勢如破竹的一刀竟是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被無形激流給帶偏了。


    然而那一刀卻破開了沐浦南的阻擋,依然直奔他的胸膛而來。


    沐浦南牙了咬得緊緊的,左手擋在前,拇指與食指之間捏著一枚玉符。筆直而生硬的刀鋒沉寂的劈斬開虛空中一切法術,追逐著沐浦南朝後遁退的身體,離他的麵門隻有八寸之遠,依然是與初見時一樣的形態,盡管沐浦南身形在虛空之中若隱若現的後退,盡管他使用出驚神術阻擊,但是這一刀依然是這樣。


    樸實無華有時卻是那樣的蠻橫生硬,斬開一切的法術。


    這是一種隱藏著光芒的霸道。


    玉符迎著刀尖而去。


    隻看到他的手一揮,一團晦澀的光華爆開。


    在沐家是沒有蟲蟻的,沒有人能夠找到一隻。若是有的話,隻一聲驚魂咒術就足以讓一個範圍內的蟲蟻死絕。


    這團晦澀的光華不單籠罩著刀身,同時向王肅罩去。


    刀光樸實,就像是激流之中頑石,任他狂浪駭波,它隻巍然不動。


    晦澀光華隻一瞬間便將王肅淹沒,然而也就隻是沐浦南這一揮手的瞬間,他揮出的手沒能收回來,已經齊腕而斷。


    沐浦南心中又驚又怒,驚的是這簡單到極點的一到竟是沒有躲過,讓他心中生出一絲駭然,隱隱間覺得這一刀幾乎觸摸到了至簡之道,他知道自己小看了王肅,或許其他的所有人都小看了他。


    在斷手的那一瞬間,他得了一絲間隙,身形一晃,已經站在屋簷的一角,看著黑暗之中不依不饒的追逐而來一刀。


    心中怒意上湧。


    隻聽他突然大喝一聲,以手作錘的揮擊而出。


    這是驚神三疊錘。


    王肅整人猛然朝後退,身形翻動,手中刀轉動,劈、斬、撩、旋之間劃出道道烏光。隨著這些烏光的出現,他的身形在虛空之中忽閃忽現。


    在他的周身仿佛有著一個個似氣泡的東西出現,被王肅一刀刀斬破。


    沐浦南突然豎起食指,指尖晦暗光竟讓人隻看一眼便覺得頭暈目眩,惡心想吐。


    “死。”


    他那手指凝重的點出。


    隨著他這一指的點出,手指上的晦澀光韻立即暗淡了下來,然而虛空卻像是寂靜了下來,並不遠處的法咒聲,和法術爆裂聲都消失。


    沐浦南的一指就像是已經將一切的聲音都吞噬,宛若將所有人的六識都屏蔽。


    王肅身形站定,手中的刀舉過頭頂,斬出。


    整柄刀的刀身與眉心成一線。


    虛空翻湧。


    王肅身形一晃,朝後退了一步,一口鮮血吐出。


    然而沐浦南那邊卻在點出那一指之後,被一道不知從何而來青色木棒給纏住了。


    隻見青色木棒上光華朦朧,不時擊打著沐浦南,而沐浦南隻是憑著一隻手在虛空之中點點劃劃,那青色木棒便無法近身,每每被沐浦南點中的那一刹那都要停滯一回。


    在另座房屋的頂上,正有一個青年不斷變幻著手勢,他的手上朦朧著一團灰光,手指變化印訣如花綻放。


    他正是達日阿赤,隻聽高聲笑道:“一直聽說沐家的驚神、攝魂如何的厲害,早想領教。今天就看看是你沐家的驚神咒厲害,還是我的這打神木更厲害些。”


    “哼。”


    沐浦南哼一聲,突然手掌的晦暗光華變得耀眼,一手指朝那根青木棒抓去。


    青木棒在虛空一轉,便要隱沒,卻突然像是被虛無束縛住了。


    那邊的達日阿赤臉色微變,嘴時猛然喝出一道法咒,青木棒上同樣的光芒大盛,讓沐浦南抓下的手刹那間變緩。


    卻見沐浦南冷笑一聲,突然轉頭朝達日阿赤看去,眼中突然浮現詭異的綠光。


    達日阿赤臉色大變,他的思感之中刹那之間隻有那一雙眼睛了,即使是他及時的閉上眼睛也沒用,那雙眼睛仿佛能夠烙在了他心裏。


    “死。”


    他的耳中陡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威嚴而冷漠的字眼,這聲音仿佛在他的腦海之中炸開。


    隻見他身形一晃,從屋頂栽倒,滾落而下,掉到那黑暗的屋簷下,卻並沒有聽到有身體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這些都隻時發生在達日阿赤說一句話的前後。時間極其短暫,王肅與達日阿赤竟是雙雙敗下陣來,並且都受了傷。


    王肅也消失了。


    遠處,有一個枯瘦老人,正與兩人戰在一起。


    而另一邊沐家老宗所在之處竟是詭異的安靜,然而,靈覺敏銳的人卻能夠感覺到那裏無比的凶險。


    而除了這兩處之後,整個沐家堡中各處時不時的出現靈光,卻又很快便熄滅,那是出現了戰鬥,卻又在極短的時間內,有一方被滅了。


    突然,有一個年青人兒狼狽的跑了過來,轉入一條巷中,一道刀光突然出現,將他的頭顱斬去。


    那斬人頭顱的正是王肅,在他出刀之時,那一處黑暗之中根本就沒有人。


    他嘴角的鮮血已經沒有了,手中刀斜指著地麵,刀鋒上並沒沾上半點的鮮血。他平靜的看著正警惕的看著四周的沐浦南,在沐浦南的感知之中,這裏的一磚一瓦都像是已經蘊含了殺氣。


    看似輕鬆的擊傷了王肅與達日阿赤,但是他自己卻知道他們兩個並沒有受到多重的傷,此時不見,卻肯定沒有離開,一定是在暗處窺視著自己。


    突然,王肅的身後的牆壁之中有一人浮現,他手中握著一柄匕首,朝王肅猛然刺去。黑暗之中爆閃出一道烏光,烏光朝王肅刺去。


    王肅像是措手不及,連忙轉身避開,卻依然被刺傷肋下,他大怒,手中長刀旋起,朝那人追斬去。


    那人驚呼一聲,身如幻影一般的衝入虛空,然而那刀卻像是長眼睛般追著。在那人沒入虛空之後,依然被一刀劈得掉了出來。


    屋頂的沐浦南眉頭一皺,一指點出,王肅連忙一刀劈擋,他仿佛能夠看到沐浦南點出的這一指透過虛空而來的殺機。


    他同時朝後退去,沐浦南身形一陣模糊,然後出現在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身邊。


    那人正是吳仲青,沐浦南看著他背上傷可見骨的長長傷口,說道:“你先離開吧,等我脫身再來找你。”


    沐浦南拍了拍這個難得的忠心之人,雖然心中對於他的忠心並沒有什麽所謂的感動,但是也不想他在麵前輕易的死去。


    “是。”吳仲青麵色蒼白回答。


    沐浦南回過頭來,因為王肅正從陰影之中靠近。


    “哈哈,沐浦南,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屋頂上突然有一人大聲道,正是達日阿赤。


    沐浦南冷笑一聲,說道:“就憑你們,想殺我沐浦南還要再過修行三十年。”


    “是嘛,我倒是覺得今天夜色正好,正是葬你之時啊。”達日阿赤笑眯眯的笑道。


    沐浦南心中大怒,正待有所動作,後腰卻突然劇痛,他朝前一撲,同時朝後一揮手,一枚烏黑的錐子帶著刺耳的尖嘯破空而去。


    也就是這時,王肅手中的刀已經斬出,他原來還在三丈之外的巷子的另一頭,但是從舉刀到刀落卻已經隻是一步,一步跨出便已經到了沐浦麵的麵前。


    很簡單的一刀,由上自下,一刀直奔沐浦南的麵門而來。


    他心中大駭,手早已經摸在後腰上,卻不敢將後腰上那柄深深刺入其中的匕首拔出來。隻一摸上那匕首,他便知道那是破法之匕。


    若被刺中,體內法力將會被源源不斷的吸去,若是拔出,一瞬間會被抽去極大的一部分靈力。


    偷襲他的人正是吳仲青,他在刺入沐浦南時,立即朝地上滾去。


    然而,沐浦南一直沒有出手的法寶卻瞬間揮了出來,吳仲青大駭,正當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今日時,身前突然有一根青翠的鬆枝揮打那烏錐上。


    青翠鬆枝所過一處一片模糊,那一片虛空像仿佛刹那之間變成了層層疊疊。烏錐擊破一切的威勢竟是慢了下來,然而依然是擊破一層層的虛幻,青翠鬆枝上一團光華閃耀。


    隨之間一個人自虛空出現,他嘴裏念動著法咒,一個小小的漩渦在青鬆枝所攪動的地方出現,烏錐刺入漩渦之中,漩渦的轉動隻一轉眼便已經破開。


    吳仲青臉色大變,張口一吐,一片青蒙蒙的寶光衝出,寶光之中是一塊青玉,青玉之中有一隻蜘蛛,蜘蛛在青光活過來,隨風而漲,迎著那烏錐而去。


    撲到了那即將衝破鬆枝最後枝葉阻擋的烏錐上,卻見那蜘蛛身上隻是光華一閃,爆裂開來,青玉隨之粉末。


    吳仲青驚駭萬分,眼看那烏錐就要破開青鬆枝的光芒,卻見那烏錐又詭異的激射而回了。


    沐浦南心中大恨,然而,王肅的刀卻已經到了麵前。


    他抬手之間,那根被揮出的烏錐帶刺耳的尖嘯的朝王肅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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