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這一刹那之間明白,來者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將自己的實力一定摸的很清楚,也都有了克製之法。


    他也不多言,念動之間,再次觸動著那一道請神符印。請神降臨的神力確實有時間限製的。易言自己很清楚,若是用西洋傳來的打簧表算的話,那就是大概一刻鍾的時間,雖然他的身體內還會有著請神得來的神力殘存,卻不足以擊敗眼前的人了。


    所以他以心念觸動著那占據著他心田的符印,驀然之間,一種被來自遠古虛無中的雙眼注視著的感覺在他心中泛起。這感覺一生,那道請神符印之中之中湧起一片金色洪流,衝入他身體內百脈之中,每一個毛孔之中,即使是背脊上的天條也似失去了存在感。


    諸人之中立有人大聲道:“此子已請神降臨,速行‘望宿’之法。”


    這望宿之法是‘天下望宿’觀的獨門法術,據傳最高深之時可觀看到他人上一世,當然這隻是傳言,即使是這一代的‘天下望宿’觀的掌門也最多隻能一眼知其過去,而無法知上一世。


    這法術有一個特別之處便在於若是數人合使望宿之法,便會讓受術之人陷入一種似幻象似回憶的境地當中,即使是醒悟過來,卻無法擺脫。


    易言的心中仿佛出現了迷霧,他不由自主的回憶起自己的小時候,隻一陷入回憶,那回憶便綿綿不絕,若屋外的雨一樣成片的蔓延開來。


    隻是此時的易言已非昔日之易言,此刻的他也不同於昨天的他。


    在回憶將要在心中蔓延開來之時,他心中已經明白這是他們所說的什麽望宿之法。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的心泛生,如蛛網一樣的將他的記憶網住,拉出。


    易言心中冷哼一聲,憑空伸手一抓,虛無之中並無束縛他的東西,他抓的是心中之網,然而手掌上卻金光瑩瑩,如焰燃燒。


    心中纏繞著他記憶往外拖的那股力量刹那四分五裂,易言本我的意誌在這一刹那牽動了神力之中的意誌。在那冷漠高絕的神意麵前,一切都如朽木。


    “啊,不好……”


    “這是……”


    就在易言破開心中迷霧的一瞬間,屋內屋外都響起了一聲聲的驚呼。易言卻隻冷哼一聲說道:“我與諸位無冤無仇,諸位卻欲置我兄妹於死地,這就怪得不我了。”


    話落之時,他的手指已經點出,點出的方向正是他麵前的那一個有著一雙尖削下巴的人,一道金光自易言的指尖溢出,沒入那人的額頭,那人隻覺得仿佛一把利刃直貫入自己的意識之中,黑暗在金光閃沒的一瞬間湧生,他的意識沒有半點的反抗餘地便徹底的散滅。


    最後的意識飄蕩於上空,他看到了自己臉上錯愕驚恐的神色,在這一刹那之間,他的的意識之中竟是還浮生了一個念頭:“如果知道會這樣,怎麽也不會來這裏。”


    隨著這人的倒地,屋外傳來一聲‘走’之後,一直隻是浮印在牆壁中的人卻開口說道:“他的妹妹還在我們手中,不要怕。”


    他的這一聲音響起,易言又一指點出,直對著他而去。在易言與他的麵前是一個個、一片片的文字,如山一般的橫亙著,散發著一種古老的浩然之氣,仿佛將攝魂魔眼都鎮住了,讓攝魂魔眼無法發揮那種攝魂的魔力。


    然而這一指點出,金之過處,阻攔著的黑金文字一個碎散,當被金光洞穿的一刹那,整個屋子裏飄浮著的文字刹那崩散,就像是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怎麽可能。”


    那個處於牆壁之中如印紋浮畫的人臉上露出駭然之然,他的身影迅速的淡去,卻在淡去的那刹那,一抹金光已經激射在了牆壁上,金光蔓延濺開,最終消失。而牆壁之中那個消失的人影則在金光臨身的一刹那之間慘叫了一聲,隻是這聲音有些不真不實。


    遠處西陽宮中,有一個坐在床頭,大叫一聲栽落到床下來。


    易言卻知道牆壁之中的人隻是類似於元神一類的東西,但是顯然不是元神,應是屬於天地人三魂之中的地魂出竅,然而即使是肉身沒有親臨,他的地魂也沒能逃得了。


    若不是他那一句話的話,易言其實這一擊並不會朝他而去,而是朝始終藏於地底的人點出的。現在地底的人已經如魚一樣的潛入了深處,轉眼之間消失。


    易言根本就不及追趕,屋外的人也逃之夭夭,易言的龜元神撲在地上,那地上平平整整,就在前麵一點時間,這裏還有著一張床,**還有著易安在安靜的睡著,但是現在她和那一張床都還在大地之中。


    地上,一片金光閃動,慢慢的,大地像是軟化了,一張床慢慢的浮起,易安早已經昏迷不醒。


    通過元神將埋入地底的床和人弄起來,算不得是什麽,那隻是小法術,若要易言本身遁入到地底去也行,但是他根本就無法做到剛才那人那樣的靈動如魚。


    看到**昏迷過去的易安,易言心中大怒,若是再晚一些把易安救出來的話,易安一定已經死在了裏麵,不光是窒息,就是大地的壓力也會讓她內髒盡碎,好在易言救的及時,而且易安連人帶床也沉的並不深。


    易言抬手一團水韻靈光浮現,潑在易安的臉上,她幽幽轉醒後,驚喜的說道:“哥哥,我剛才看到了閻王爺了。”


    易言暗自鬆了一口氣,笑道:“是嘛,閻王爺長什麽樣?”


    易安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搖頭說道:“我忘記了。”


    易言笑道:“忘記就好,不要怕,哥哥帶你離開吧。”


    “嗯。好。”易安用力的點了點頭,從她的眼神之中,易言明白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卻沒有哭泣或者顯得害怕,反而很輕鬆的樣子。


    易言聽著外麵淅瀝的雨聲,暗暗的吸一口氣,抱起妹妹,大步的離去。


    整個醫館的人都已經死了,包括那個為易安治病的大夫。剛才的鬥法時間雖然短暫,但是那法咒暴散而出的那種力量卻讓這醫館之中的普通人都死了。


    他走上長街,長街上寂靜無人,連犬都安靜的趴在窩裏,不敢出聲,城中騰騰的殺意讓他們根本就不敢出窩。


    易言請神降臨,神力能夠存留於肉身中的時間是一刻鍾,雖然他可以再度的請神降臨,但是中間卻有著一個間隔,在神力用盡的那一段時間之中,他的意識會處於一種類似於麻木的狀態,就像嘴裏吃多了酸的東西,然後牙齒舒了,吃什麽都沒有味道。


    正常情況之下,必須要一天一夜之後才能夠重新請神。


    他懷抱著易安,大步的朝永豐城外而去。他心中再清楚不過,若是這座城中唯一沒有動手的那位納取信仰的神祇想要留著自己,那麽永豐城是最好的地方,如果出了永豐城,他要再想留住自己就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剛才,他與那幾個人一起偷襲的話,易言隻怕就要難辦了。易言不知道那位在歐陽文忠公祠之中納信者為什麽不一起來。


    雨並不大,天色卻黑的異常,然而不管天地怎麽黑怎麽亮,在易言的洞察眼中一般情況下都是一樣的,除非有人布法。


    就比如現在,他的洞察眼中看到了煙霧,煙霧從虛無之中滋生,又仿佛隨雨自九天之外而來。易言知道,那位於歐陽文忠公祠之中納信之人出手了,這城中唯有他能有這個本事。


    在歐陽符安的坐下,有一人跪在地上,五體投地,旁邊還有著兩個修士正一臉懼色的站在那裏,他們正是從易言那裏逃走的三人。其中一個是先至,他之前一直在屋子外麵,另兩個是他的師弟,隻是那個得到了‘天下望宿’掌門賜下乾坤圖的那一位卻死在了易言的麵前。


    “那易言一指點出,金光一閃,先靈師弟就死了,那絕對不可能是皇上帝的神意,皇上帝的神意不可能有這麽厲害。”先至正說著易言所使的法術。


    “不管是不是,你親眼見到了,有什麽感受?”歐陽符安依然是那樣不緊不慢的問道。


    先至隻是安安想了一下,便快速的說道:“超然的冷漠與絕情。”他說的就是易言所使法術的一刹那所產生的直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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