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清晨,已經少有人早起鍛煉的公園中,從大早開始就有兩個人繞著冰凍的湖麵開始晨跑。


    在周離的身後,氣喘籲籲的盧弱水腳步已經開始減緩,最後不顧前麵的周離,站在原地扶著膝蓋開始喘息。


    察覺到身後小姑娘不在的周離重新折返回來,看著她一臉惱怒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才幾分鍾而已,堅持不住了?”


    盧弱水瞪了他一眼,喘息著低聲抱怨:“大冬天好好的為什麽要早起啊!晨跑也應該是在夏天吧?”


    “早起鍛煉嘛。”周離撓了撓她的頭發:“難道要學老頭兒老太太在家裏做廣播體操?”


    盧弱水惱怒的拍開頭頂的手:“就算是你要鍛煉也沒必要拉我呀,睡眠不足容易長皺紋的!”


    “雖然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沒必要操三十歲的心吧?”周離笑著蹲在她麵前:“不多運動一點,可是會長胖的,而且你也有必要多鍛煉一下了吧?”


    盧弱水的身體素質說不上壞,但也算不上好,雖然體育課上憋足勁兒可以及格,但是周離還是希望她能夠多運動一點。雖然不希望她健壯如牛,但起碼也要有點青春的氣息吧?每天蹲在家裏,時間長了可是會長蘑菇的。


    他像是盧弱水這麽小的時候,可是每天都被自家的姐姐扯起來跑步的。現在的盧弱水像足了當時的自己,姐姐在前麵健步如飛,自己在後麵氣喘籲籲的追……唔,這也算是將‘優良傳統’流傳下去?


    “我不管。”盧弱水開始耍賴,扭頭說道:“我跑不動了。”


    周離無奈的想了半天,最後也隻能承認,一天建成羅馬城也是不現實的事情。盧弱水今天也算是累慘了,跟著自己跑了七八圈,比起過往也可以說進步明顯。


    看著盧弱水氣喘籲籲的樣子,周離點頭:“那好吧,今天就到這裏,明天繼續。”


    “明天還要?!”盧弱水沮喪的低下頭,滿是絕望的呢喃:“幹脆離家出走算了。”


    “喂,正經一點!”周離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嚴肅的說道:“你要是敢亂跑,我就把你吊起來打。”


    盧弱水一點都不相信的瞪了他一眼:“你才不敢!”


    周離哼哼的笑了起來:“那你跑了試試看?”


    盧弱水憤怒的瞪了他一眼,正準備說幾句‘老娘跑了又如何,你有本事真打我呀’之類的豪言壯語,可是腳步剛一動,眉頭就皺起來。


    察覺到身體的異狀,她有些尷尬的沉默了起來,良久之後在周離的疑惑眼神之下,才有些羞憤的低聲嘟噥:“……我走不動了。”


    好吧,大冬天被周離拉起來鍛煉,跑了這麽長時間之後,她腳軟了。


    “嘖,真拿你這熊孩子沒辦法。”周離無奈的轉過身,彎下腰:“上來,我帶你吃早飯。”


    雖然在家裏打鬧的時候盧弱水能夠像是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咬,但是這個時候偏偏有些猶豫起來。


    “怎麽了?”周離疑惑的扭頭看著他。


    “沒、沒什麽。”盧弱水低著在運動之後還是有些發紅的臉:“你再低一點,我跳不起來。”


    周離隻能無奈的蹲在她前麵,任由她扯著後領、勾住自己的脖子靠上來。


    感覺到輕盈的身體落在後背上,周離緩緩的站起身,滿是感歎的點頭:“唔,沒我想象的重。”


    在他背上,盧弱水扯著他的頭發,不滿的抱怨著:“我很瘦的好不好!”


    “好吧,你吃了那麽多零食,我以為你會胖一些的。”


    周離說著,自己笑了起來,不理會背後盧弱水報複的小動作,踩著有些滑的雪地向著公園的出口走去。


    雖然已經習慣了盧弱水的重量,但是周離這麽背著她還是第一次,隔著厚厚的衣服,他也是第一次感覺到盧弱水的輕盈和成長。


    在他的背後,盧弱水鬧了一會之後也不鬧了,腦袋撐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


    輕柔的吐息吹在周離的脖子上,令他感覺有些發癢,更多的卻是以往未曾體會的奇特感覺。


    這才大雪過後兩三天,積雪還沒有完全消融,周離的腳踩上去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多餘的聲音都像是被積雪所吸納了一樣,城市清晨所散發的喧囂顯現的極為遙遠。


    在靜謐之中,周離忽然說道:“弱水,今天我去上班,你有什麽計劃麽?”


    忽然聽到周離這麽說,盧弱水才想了起來,周離其實是有工作的。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令她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失落。


    想了一下,她也沒有什麽計劃,有些悶悶的說道:“我待在家裏好了。”


    “不打算出去轉轉麽?朋友家裏也好啊。”周離問道:“我記得上次在家裏見過你的朋友啊,那個小姑娘叫什麽來著?常什麽希?”


    聽到周離的聲音,盧弱水忍不住笑了起來:“人家是不姓常,是複姓啊。”


    周離無奈的歎息:“就見過一麵,我怎麽記得住啊?不去找她玩麽?”


    “算了,她上次打電話過來說跟她爸媽回老家過年了。”盧弱水有些無聊的說道:“等她回來再說吧。”


    周離扭頭看著肩膀上盧弱水的眼睛,腳步停頓了一下,想了半天之後,忽然說道:“那你跟我一起上班好了。”


    盧弱水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有些失落起來:“算了,你工作我攙和什麽啊。上次你不是說你半個月沒去,老板很生氣麽?”


    “哈哈,那是另一回事兒啊。”周離笑了起來:“老板那裏其實很好說話的,況且她看到你之後也一定不會說什麽的”


    “唔,那好吧。”盧弱水靠在周離背上,看起來挺不情願的點頭:“這可是你非要讓我去的。”


    哼,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去,一個人呆著才不會無聊呢,不過既然你這麽誠心的請求我了……我、我就勉為其難的去一下好了。


    聽著這話裏的意思,周離嘴角**了一下,繼續無奈歎息。


    算了,女孩子的話,偶爾不坦誠一點,也蠻可愛的。這次就不戳穿她了,下不為例……唔,下不為例。


    ……


    雖然讓周離背了一截,但是快要出公園門口的時候,盧弱水就掙紮著不要讓周離背了,雖然腳還是有點麻,但依然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堅持自己走路。


    對於小姑娘這種莫名其妙的堅持周離實在不理解,不過她執意要走路的話也就隨她吧,頂多拉著她的手,小心不讓她摔了就是。


    出了公園門口就是小吃街,早上六七點的時候便有不少家開門買早點,畢竟這裏有好幾個住宅小區,早起上班顧不上吃飯的人也有不少,不遠處就是幾所中學,臨近高考的學生也習慣在這裏吃飯。


    周離以前在這裏吃過不少次,也算得上是熟門熟路,直接拉著盧弱水走到一家包子店裏。


    安排著盧弱水坐下之後,他扭頭對著廚房喊:“五塊錢的包子,再來兩碗豆腐腦。”


    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像是前後腳一樣,他們前腳剛進門,後腳就有一輛警車停在門外。


    忙活了半夜的王吟從車裏鑽了出來,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打了個哈欠。在後座上,名為洛白的年輕人從手機上抬起頭,有些懷念的看著這一片的樣子。


    他曾經在這裏生活,也曾經在這裏長大,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他可能還會在這裏上大學,娶妻結婚、看著兒子長大,自己慢慢變老吧?


    昨天晚上在現場轉了一夜,雲叔幾乎讓王吟帶著他們把爆炸的旅館方圓幾百米都翻了個遍。似有所獲,但是卻什麽都沒說,快要天亮的時候,就借口自己困了,留下王吟帶著洛白去轉轉,自己去當地警局預定的旅館補覺了


    洛白知道雲叔是在照顧他個人的情緒,三年沒有回來,也希望他能夠多接觸一點和自己有關的東西,所以雖然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反對。


    “洛……先生,這裏早餐味道不錯,就在這裏吃吧。”


    王吟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麽稱呼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小不少的年輕人,最後隻能叫他洛先生。


    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他應付了雲叔一夜的問題,早覺得心力疲憊了,現在困得一塌糊塗。


    在寒風裏搓了一下發冷的手,他說道:“吃完之後,我打電話叫人載你轉轉上陽吧。”


    “嗯。”洛白點頭,不等他,自己先走進了店裏,然後才發現店裏的位置基本坐滿了。


    在收銀櫃後麵的老板舍不得客人從手中溜走,滿是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這會人有點多,要不您再稍等一下?”


    在洛白旁邊,王吟有些無奈的揉了一下困倦的眼睛,正打算和洛白商量一下,卻沒有想到沒什麽耐性的洛白直接走向了大廳的角落裏。


    他想來不喜歡等人,更喜歡幹脆一點的找一個位置。


    大廳裏已經差不多坐滿了,隻剩下周離做的那張桌子上還有兩個空位。


    站在周離身後,他用手指頭輕輕敲了一下桌子,低聲問:“請問,這兒有人麽?”


    ——


    今天第一更,章節名來自黑豹樂隊的《無地自容》,唔,我挺喜歡的。


    感謝無邊墓、好船君、仙緣扇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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