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周離輕輕的擦著她的眼淚,揉了一下她的臉頰:“如果搞不明白的話,我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離開的,就算是這個世界就快要崩潰了,也一樣。”


    呆呆的看著他的眼睛,少女仿佛失去了和他對視的力量,在良久之後低下頭,隻是手指緊緊的牽著他的衣角,仿佛害怕周離隨時會棄自己而去。


    轉身看向沉默的騎士,周離認真的說道:“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人類,你難道沒有感到很奇怪麽?”


    血色甲胄之下再次傳來嘶啞的聲音,濃霧匯聚成的手指抬起,指向周離身後怯懦的少女,低聲說道:“她跟你們的不同,她身上的異常,和你們人類格格不入的異常。”


    周離緩緩皺起眉頭:“你是說,她的血?”


    “她的血並非是來自於你們的世界,我感覺得到……雖然不是這裏,但她是被混沌之流所鍾愛著的;甚至不需要鑰匙和門,她就能夠穿越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因為她本身就是虛幻和現實的橋梁!”


    看到周離眼中的震驚,騎士再一次的低聲笑了起來:“哈哈……‘穿界者’這樣的存在,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啊。”


    紅色眼瞳中的視線落在沉默的少女身上,他似乎露出一絲同情:


    “我不知道你們使用了什麽辦法能夠讓不屬於你們世界的血脈和你們的血融合在一起,但她是屬於這裏的,也終究將回到這裏——在人類的世界裏,她是無法生存下去的。”


    “我問過她好幾次,可惜,她為了你,始終不願意回到這邊來……太可惜了,倘若是她的話,說不定能夠代替我,成為更為出色的王。”


    周離能夠感覺到,緊緊握著自己袖口的那一隻手掌,在不安的顫抖著,不敢看周離的目光。


    周離反手握住她的手,低聲問:“他說的是真的麽?”


    少女的肩膀顫抖著,良久之後沉默著點了一下頭,悄悄的將手背上的刻痕藏到身後。


    “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下去麽?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嘶啞的聲音從周離背後響起,少女的身體再次顫抖了一下。


    血色甲胄之上,那張蒼老麵孔抬起霧氣匯聚成的手掌,對著少女伸出:“人類的世界是不會有你的位置的,來吧……到這裏來。”


    尖嘯驟然炸響,一道淒厲的裂痕從周離的腳下蔓延,宛如無形的刀鋒斬斷,一直延伸到騎士的腳下,被那一杆沉重的長槍所阻攔。


    在周離的手中,無形的刀鋒顯露了一瞬間,然後冰冷的聲音響起:“住口,否則我不介意提前將你拆成粉碎!”


    “已經……”


    在周離的懷裏,沉默的少女握緊了他的袖口,無聲的流出眼淚:“已經,出不去了……”


    握著冰冷的手指,周離低聲問:“什麽意思?”


    “就像是字麵上那麽簡單啊,人類。”騎士冷笑著:“她想要讓我替你打開那一扇門,可惜,我已經沒有那樣的力量了。”


    他空空如也的頭盔,霧氣凝結成的麵容凝望著光芒洪流中的隱約漩渦:“在這個世界完全開啟之後,我除了守在這裏之外,就什麽都做不到了”


    緩緩的扶著膝蓋從地上站了起來,猙獰的甲胄中重新散發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嘶啞而冰冷的笑聲再一次從頭盔之下響起:“除非……有誰殺了我,奪走我身體裏的世界核心。”


    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的敵意,騎士手持著冰冷的長槍,冰冷的槍尖隱隱指著周離:“不過,反正你們進入這裏,也是為了這個世界的核心而來的吧?


    這樣豈不正好,一舉兩得。”


    麵對著騎士的敵意,周離忽然冷笑了起來:“你似乎很想和我打一場。”


    “或許吧?不過你還有選擇的餘地麽?”


    騎士宛如亡靈一般的嘶啞笑著:“如果你能夠贏了我,所謂的核心拿去也無所謂;如果贏不了,你們就隨著這個世界的崩潰而死去吧;而我們,屆時將重新回到虛幻之中。”


    周離的眉頭皺了一下,看向身旁的少女:“那她呢?”


    “她不是純粹的靈,但是卻也不是純粹的人。沒有世界核心的守護,她大概……會永遠的留在這個被人想象出來的世界中吧?一個人留在這裏,被空間的殘骸同化,就連死都做不到。”


    在騎士殘酷的聲音中,漆黑的巨馬無聲的出現在他身旁,任由他翻身而上,兩者重新合為一體。


    曾經在霧氣中馳騁於上陽街頭的血甲黑騎,再一次顯露出森嚴的敵意。


    甲胄之下的嘶啞笑聲未曾斷絕,猩紅的眼瞳看著周離的臉,低聲說道:“所以啊,想要保護她麽?想要離開這裏?想要報仇?想要這個世界的核心?


    這些都沒有問題啊,但是……你得先贏了我再說。”


    血腥的長槍在騎士的手中緩緩舉起,槍刃切裂了空氣,發出尖嘯的聲音,淩厲的氣息切裂了大地,交疊著那一道周離劃出的裂口,在堅硬的青磚上留下一個淒厲的十字。


    在猩紅的眼瞳之下,蒼老的麵孔上勾起一絲冰冷的笑容。


    “那就來吧。”


    周離站了起來,握緊無形的刀鋒:“雖然不知道成功的幾率有多大,但是能夠在你這張老臉砍上幾刀的話,心情說不定會好一點。”


    低頭看著沉默的少女,周離輕輕的揉了一下她的頭發:“這種小事,以後就不要瞞著我了。”


    少女膽怯的抬起頭,怯生生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周離有些惡趣味的捏了一下她的臉,看著那張素淨的臉在自己的手指拉扯下變形,擠出一個有些滑稽的笑容。


    “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能夠帶我來這裏,雖然還有很多感謝沒有說,但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呆呆的看著周離臉上的笑容,良久之後少女終於鬆開了抓著他袖口的手指,後退了幾步之後站在廣場的角落裏看著他。


    “一會就好。”


    周離笑了笑,轉身看向遠處等待已久的血色騎士,手中的哀哭之刃切裂空氣,發出尖嘯:“放馬過來吧。”


    在寂靜之中,漆黑的戰馬驟然發出淒厲的嘶鳴,宛如幻化成漆黑之影,帶著令青磚崩裂的恐怖節奏呼嘯而來。


    瞬間空氣中響起一聲金屬碰撞潑灑的尖銳交鳴,火花飛迸中周離的身影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接連後退了好幾步,虎口在刹那間的巨大力量下崩裂出一道裂口,幾乎無法握緊武器。


    當黑色的戰馬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屹立在廣場的另一頭;而血甲騎士的手中,破舊的長矛上也出現一道細微的裂口。


    轉瞬之間的交鋒,互有輸贏,但是周離卻明顯的顯露出劣勢。


    敵人看似一人一馬,但從本質上而論確是完整的一體,自從在幻想中誕生之時,便是這樣的形象,彼此之間毫無間隙,一旦衝刺起來,加速度完全快到了不科學的地步——周離甚至感覺自己又被一輛沉重的卡車擦了一下,在這樣的衝擊之下幾乎站不穩。


    要不是他提前開啟了能力,可能就在瞬間的交錯裏被那一把冰冷的長槍穿葫蘆了。


    在麵甲之下,騎士露出冷笑,這才是剛開始而已。


    這個亞空間的誕生之時,他便存在於這裏,經過了無數的戰鬥之後終於從種種怪物中勝出,掌握了這個世界的核心,所擁有的力量可不是這麽一點而已。


    武技、力量、戰鬥智慧、本能乃至虛無縹緲的運氣,所有的一切綜合起來令他屹立於整個亞空間中,無數怪物的最頂端。


    甚至對於掌握著整個空間核心的他來說,自身還擁有著周離完全無法比擬的地利,隻不過他很討厭在這種一對一的對決之中‘使用霧氣來遮蔽敵人視線’的那種小伎倆而已。


    縱使如此,麵對著不熟悉近戰的周離,他也依舊占據著絕對的上風。


    不過,隻是比速度的話……有些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周離揮掉虎口上滲透出的血,露出笑容:“再來。”


    這一次,青色的火焰從他的眼瞳之中亮起,達到了第二階段的能力——‘青瞳’,展開!


    於是,戰馬帶著空氣的波瀾揚起的鐵蹄,青磚在踐踏之下崩裂的景象,化作了緩慢而充滿殺意的景象。


    在被加速了十倍的時光中,周離宛如幻影一般閃過穿刺而來的長矛,在交錯的瞬間驟然彎下腰,無形的鋒刃橫掃疾馳而過的戰馬四蹄。


    射人先射馬,騎兵一旦沒有的戰馬,速度之上的絕大優勢也將徹底廢除。


    正是在瞬間,周離的眼瞳顫動了一下,感覺到自己的刀鋒隻是斬碎了一層清風,卻什麽東西都沒有碰到。反而在他猶豫的瞬間,長槍如毒蛇一般從騎士的手中再次刺出。


    呼嘯的風聲擦肩而過,冰冷的長矛切碎了周離後背上的外套,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淒厲的長痕。


    在廣場的另一頭勒緊韁繩,騎士猩紅的眼瞳透露出一絲嘲諷:“沒用的,我不死的話,任何不超過我力量的攻擊都不會對這個孩子造成傷害的。”


    周離第一反應是:尼瑪,現在的掛逼越來越不要臉了!人死之前砍不到馬?尼瑪作弊也沒有這麽無恥吧!


    而且這種莫名其妙的規則是怎麽回事?太不科學了!


    騎士輕輕的拍了拍戰馬的頭顱,低聲說道:“要抱怨的話,就去抱怨這個世界吧。”


    漆黑的戰馬再一次嘶鳴,身影驟然模糊了一下,鐵蹄在青磚上再次留下一道道踏痕,呼嘯而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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