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手刀突破了速度的極限,重重的劈在巴頌的頭顱上,頭骨和掌骨同時發出的碎裂聲音重疊在一起。


    瞬息間的劈斬也在瞬息之間結束,所有人隻看到眼睛一花,原本還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衝出的巴頌驟然改變了方向,擦著周離的身體飛過,墜落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


    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按在地上一樣,巴頌拚命的掙紮著,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咆哮,竭盡全力的想要重新站起來,可是每一次都失去重心,狼狽的倒在地上。


    直到最後,他喉嚨裏裏發出了痛苦的哀鳴,扶著牆壁終於站了起來,向著不遠處的周離露出瘋狂的笑容:


    “再、來!我還能……打!”


    巴頌的喉嚨裏發出怪異的聲音,可是鮮血卻源源不斷的口鼻裏流淌出來,怎麽也止不住。


    蹣跚的向著遠處站立不動的周離前進,他獰笑著舉起拳頭,卻在前進之中驟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雙眼翻白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在他對麵,周離一臉嚴肅的看著地上的巴頌,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一部老動畫片裏的台詞。


    在那個片子裏,胸前有七個奇怪傷疤的肌肉主角在一陣‘啊噠噠噠~’的尖叫之後,往往會一臉認真的對茫然的敵人說:


    “你,已經死了!”


    然後敵人就真的死了。


    雖然現實不是漫畫,周離也不會‘北鬥神拳’,但是起碼也要符合物理和生理規則的。


    被‘流星’劈斷了頭骨,磅礴的力量衝進頭顱裏,直接把半邊腦子都震成豆腐花,都這樣了你要還能繼續打……擦,那就算我輸!


    不過,果然你還是不能繼續打了嘛。


    周離漠然的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巴頌,努力的掩飾著眉目之間痛苦的抽搐,抬起頭若無其事的看向公正的裁判:


    “好像,是我贏了吧?”


    全場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周離和地上的巴頌之間遊移,良久之後終於有一個待在場外的男人回過神來,背著醫藥箱進入場內,小心翼翼的在巴頌前麵蹲下來。


    他在掏出聽診器之後又塞了回去,然後直接將手掌按在巴頌的脖子上,沉默良久之後抬頭看向場外的李業豐,聲音有些不敢置信:


    “大哥,死了。”


    在一驚一乍之後,忽然碰到這種離奇情況,李業豐也有些回不過神來,努力的憋著幸災樂禍的笑容,他一臉嚴肅的看向公證人:


    “那就是周離贏了?”


    白胡子老頭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這不廢話麽?那貨都死了,你還想讓他爬起來繼續打,你看他像是有帶‘重生十字架’的樣子麽?


    不過肚子裏在怎麽吐槽,前輩風範還是要穩住的,所以他咳嗽了兩聲,略微的提高了聲音,肅然宣告道:“勝者,周離。”


    完全不像是數十年前那樣擂台決生死一般的呼聲震天,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巴頌剛剛不是還挺威猛的麽?


    怎麽就死了呢?!


    “是啊,剛剛還好好的,怎麽就死了呢?”


    周離一臉疑惑的嘀咕著,神情純潔而無辜的看著麵前發出疑問的李子衿,惹得李子衿又有些嗔怒的在他腳背上跺了一腳。


    周離憨厚的笑了一下,有意無意的將有些扭曲變形的手掌挪到身後,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損傷。


    現在身體的強度果然無法支撐起這麽霸道的招數,僅僅是一次劈斬,周離的掌骨就快要碎完了。


    此刻在皮膚之下,一層層的銀色網絡在扭曲的骨骼上浮現,強行的將錯位和崩裂的骨骼修正回原本的位置,固定好了之後,緩慢而持續的釋放著一陣陣純正的生機。


    幾乎所有人都不曾注意,隻有魏宰隱約看到了:在周離隱藏在身後的手掌上,原本微弱的扭曲骨骼和手掌在急速的恢複原狀,一層銀色的紋路一閃而逝後,原本的隱約腫脹和淤青已經消散無蹤。


    那是怎麽回事兒?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神色很快恢複沉默,變回原本沉穩的模樣。


    他已經不是年輕人了,他的意誌足以去抑製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卻無法阻擋心中的思考……周離的那種變化,和自己身上出現的那種力量,真的有關係麽?


    現在的他,近乎不可思議的能夠察覺到人類潛藏在內心之中的種種情緒,就像是親眼所看到一般的清晰明顯,恐懼、喜愛、悲傷、憤怒,或者剛剛在那一瞬間,周離軀殼中所顯露的、那種宛如火山噴發一般恐怖的殺意。


    近乎非人一般的殘酷情感令他在感應到的瞬間,幾乎產生了自己被凍僵了的幻覺。


    這是怎麽回事?這是他心中這些曰子以來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疑問,可是他卻從來不曾表露出來。


    他就是這樣的人,隻準備做好手頭的事情,還清師傅和自己欠下的債,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關心。


    察覺到魏宰身上亮起的白色光芒緩緩暗淡了下去,周離卻有意無意的向他看了一眼。


    在眾人嘩然和喧囂的聲音中,頭發花白的劉應神情卻變成鐵青,雙手握緊了沉重的拐杖,在良久之後終於按捺下心中的狂怒。


    他冷冷的看了周離一眼後,冷聲說道:“把巴頌抬起來,我們走。”


    “慢著。”在他的身後,李子衿的聲音響起。


    看著眼神猙獰的劉應,李子衿神情淡定的揮了一下手中的賭約,露出愉悅的神情:“說好的東西呢,留下吧。”


    肉眼可見的,劉應的身體都氣得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按下了準備動手的下屬,從李子衿的手裏接過簽字筆,在那一張臨時草擬出的轉讓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當然,這隻是一個初步的協議而已,正式的轉讓還需要雙方持有法律文件去相關部門去進行交割;但是一旦劉應簽下了那個字,那麽不論是李家,還是今天在這裏進行公正的所有人都不可能讓他反悔了。


    除非他想要在剛剛回到上陽沒有多少時間,就威嚴老臉同時丟盡,這樣的話,他也隻能夠灰溜溜的重新滾出上陽,回到周邊的縣城裏繼續龜縮了。


    簽完了那個字,劉應已經憤怒得連拐杖都抓不穩了,在侄兒和下屬的攙扶下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滿地的狼藉。


    周離冷眼看著他離開,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結束。


    “還看什麽看?舍不得?”


    李子衿的手掌忽然在他的麵前晃了晃,隨即,一張薄紙被拍到了他的胸前:“拿著。”


    周離疑惑的從胸前抓起那張紙,才發現正是那張劉應剛剛簽下的轉讓協議,忍不住愣了一下,看向李子衿。


    “別露出這麽奇怪的樣子,你自己拚命贏過來的東西就自己收著。”


    李子衿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扭頭‘專心致誌’的看向其他地方,有些蒼白的解釋著:“難道你還以為我會搶你的東西?”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不過畢竟是用你的錢贏過來的。”


    “哎呦,周離同學你膽子意外的大啊。”李子衿抬頭看向他,眼神嫵媚的調笑著:“難道你連我的嫁妝都想要一並要了?太貪心了啊。”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魅惑的低聲問:“難道,你已經在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周離被李子衿久違的調戲弄得說不出話來了,沉默的苦笑著,終於明白了李子衿的用意。


    恐怕這一件賭注,李子衿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自己留著吧?在她的認識裏,周離還是一個一無所有、家裏還有個妹妹要養的男人呢。


    哪怕並不在乎錢,但是李子衿卻比誰都了解‘硬通貨’這個東西在生活中的重要姓。


    兩個人倘若在一起的話,就算是感情再如何真摯,也沒辦法把‘錢’這個大問題繞過去。說感情可以克服一切的家夥都是在扯淡。


    吃飯不要錢麽?約會不要錢麽?買禮物啊什麽的不要錢麽?看個電影都要買電影票呢,就算是上、上那個什麽也要去酒店開房吧?如果沒錢的話,周離這個王八蛋帶自己打野、野那個啥怎麽辦!


    好吧,有關這一方麵的思考被李子衿強行掐斷了,不過男人總要養家糊口吧?要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可是相當強烈的,尤其是周離這種有時候話很少,但是想法太多的家夥,有什麽壞事都悶在肚子裏不說。


    誇張一點說,周離原本一個月的工資可能連一套稍微昂貴一點都化妝品都買不起。李子衿可以節衣縮食,努力的去適應他,甚至去養活他……但是他真的能夠接受麽?


    天長曰久,間隙一點一點的擴散,哪怕再怎麽堅固的感情也會徹底崩潰。


    或許對於現在的兩個人來說,那樣的未來似乎有些太過遙遠,但是哪怕是一絲絲可能姓,李子衿都不想要讓它出現。


    周離看著手中的那張轉讓協議,在沉默了良久之後露出感謝的笑容,不再說什麽,而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李子衿垂下的手掌。


    被周離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抓著手,李子衿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發現掙脫不開之後,終於認命的不再掙紮了。


    恨恨的掐了一下周離的手指,她低下了有些發紅的臉頰,努力的想要拿出曾經老板姐姐的氣勢來,可惜到最後,脫口而出的也隻有一句半點威嚴都沒有了的嘟噥:


    “哼,算你識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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