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


    這時候,一名火鳳營女衛匆匆走入,遞過一份情報。


    武雉略微看了數眼,臉色頓時就有些變化。


    陳敬宗縱然心裏很想知道內容,麵上卻絲毫不露,垂手肅立。


    “平山郡節度使齊麟病危……郡守掌握大權,似有兵變!”


    武雉沉聲說著。


    “病危?兵變?”


    陳敬宗眉頭皺起,雖然齊麟有著痼疾,每年都要消失一段甚至數段時間,也不是什麽秘密,但現在,就太巧合了一點。


    特別是在最近,對方有表露出傾向於自己這方的時候!


    “本鎮埋伏的探子已經發來消息……這次齊麟的病危,可不是那麽簡單,當中有著朝廷與州裏的人出手……”


    武雉冷冷一笑,將情報遞過。


    陳敬宗看了數眼,臉色就是連變:“必須立即派出人手阻止!”


    此時論大軍,南鳳軍卻絕無餘力,不過精銳高手支援,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個倒也不必……”


    武雉說到這裏,麵色又變得很是有些奇怪:“夫君靜極思動,已經動身前去了!”


    “是吳公子?”


    陳敬宗立即微微躬身,麵帶恭敬之色:“若吳公子肯出馬,自然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能壓服一地河伯的高手!陳敬宗自然知道其中厲害。


    麵對這樣的人,縱然他實力盡複舊觀,也必然不是對手,更是知道差距的恐怖!


    “平山郡有著夫君在,我們要做的,便是拿下蒙下縣!”


    武雉一笑,風華萬千:“可不能被夫君完全比下去啊!”


    ……


    平原之上,兩波人一追一逃,後麵騎兵呼喝不斷,箭矢更是如雨下落。


    葛瑾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飛快鞭打著馬匹,上好的戰匹嘴角甚至帶著白沫。


    “主公……”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與自己密談過後,還不到幾天,齊麟竟然會再次‘病重’!並且這次不是以往的失蹤,而是真真正正的不能理事!


    作為心腹,葛瑾自然立即就聞到了貓膩。


    奈何,他乃是文官,到察覺不好的時候,對方已經占盡先機,甚至還敢悍然反噬,直接派人追殺他!


    錯非家將得力,自己也有修煉,恐怕連郡城都逃不出!


    “殺了葛瑾!”


    “不要放走一個!”


    “此人首級,價值白銀千兩,正九品的官身賞格!”


    ……


    後麵的騎兵呼嘯連連,葛瑾的心裏卻極是清明,縱然在逃亡中,一些事情也是飛快串聯起來。


    “能說動郡守與主公麾下如此多人馬……這背後必然有著強大勢力支持,並且掌握絕對優勢與名分,必是朝廷無疑!”


    縱然大周日衰,但理論上還是十九州的統治者!


    大義正統的力量,有的時候不值一提,有的時候卻又不可思議。


    若是對方提前準備,早早在各郡埋下探子,發展數十年,現在又有朝廷大義為網絡,掀起這番攻勢,卻也是可以理解。


    “我必要為主公複仇!”


    葛瑾飛快鞭馬飛馳:“主公此時,乃是中毒……毒性劇烈,隻是諒那些小人,也不敢冒然殺人……”


    砰!


    正思索間,坐騎悲鳴一聲,馬失前蹄,巨大的慣性衝擊力,將葛瑾狼狽甩出,在地上滾了幾滾。


    “哈哈!天降橫財大運!”


    後麵一名騎士見到便宜,立即催馬上前,鋒利的砍刀直接落下。


    砰!


    光芒一閃,一團火球浮現,帶著炙熱的溫度,砸到了這騎兵胸口。


    轟隆!


    火光四溢,恐怖的火舌橫掃,那騎將慘叫一聲,直接跌落下馬,幾個掙紮後就沒有了呼吸。


    “無量天尊!”


    這時候,葛瑾起身,見到了出手來救自己的,赫然是一名童顏鶴發的道人。


    “你是……寒竹道人?”


    認得此人乃是郡內一個相當有名的清修之士後,葛瑾卻更加疑惑了。


    他與對方不過數麵之緣,甚至直到今日才知道對方一手道法不懼血煞軍氣,乃是妥妥的真人位階,卻為何要不惜代價地救援自己?


    “節度府牙兵辦事!識相者速速讓開!”


    後麵數騎上來,色厲內茬地喝道。


    “此人命不該絕,卻是不得入你們之手……”


    寒竹道人微微一笑,又取出兩張土黃色的靈符,一揮手,符籙自燃,帶著絢麗璀璨的光芒:“疾!”


    砰!


    土層裂開,一柄柄黑色的岩石長槍冒出,從下而上地穿刺。


    噗噗!


    戰馬悲鳴,潔白的肚子上炸開雪花,而土槍穿透戰馬之後,甚至毫不遲疑地繼續刺向馬背上的騎兵。


    刹那間,血花飛濺,五六人變成了蜂窩。


    “走!”


    見到這幕,後麵的騎兵頓時大亂,紛紛調轉馬頭,狂奔逃離。


    “葛大人?可還安好?”


    寒竹上前,又是一道術法:“甘霖術!”


    青色的光輝,就落在葛瑾身上,一些外傷愈合,身體裏也多了一股暖流。


    “好你個寒竹!”


    葛瑾活動了下手臂,卻是微微搖頭:“之前深藏不露,何故為了區區而甘冒這險?”


    “嗬嗬……大人天縱之姿,福祿綿長,小道不過順天應時,前來結個善緣罷了!”


    寒竹打了個稽首:“貧道歲寒山真傳,寒竹子,見過葛大人!”


    “歲寒山?歲寒道?!”


    葛瑾若有所思:“難怪!”


    這歲寒山,也是定州中的一家道脈,傳自兩百年前,散修歲寒真君的道統,因為不入正統,名聲也不怎麽彰顯,幾乎都要令人忘記了。


    他還是博覽群書,技藝超群,才回憶起曾經見過的一段記載。


    這樣的小道脈,不說洞天福地,縱然連玉清道都比不上,倒是與吳明之前假冒的茅山道有些類似,不過若機緣巧合,補全道法,說不得也可一飛衝天!


    葛瑾回憶了下,還是不覺得自己與這道脈有著什麽牽扯,又是苦笑:“我現在乃是一介亡命,早已不是什麽大人了!”


    “此言差矣!”


    寒竹子一笑:“齊大帥積威猶在,隻要能痊愈出來理事,區區跳梁小醜,又算得了什麽?”


    “你要助我?”


    葛瑾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麵色忽然又轉為警惕:“你要何報酬?等等……你是武節度的人!”


    想通這點,他臉上卻是柔和了不少。


    畢竟,之前的齊麟與武雉還是準盟友關係,又有意扶助此女,葛瑾這次出逃,更是有著向武雉求救的意思。


    隻是想不到對方反應如此迅速,居然已經派了人過來,還正好救下他一條小命。


    “不錯!”


    寒竹真人坦然承認:“此時平山郡內,詳細情況如何?還請大人仔細告知!”


    “我所知……也不是太多……”


    葛瑾閉上了眼睛:“大帥毫無征兆便身中劇毒,郡守趁機攬權,幸好還有一批忠心牙兵日夜守衛,郡守人望不足,又得借著大帥的名義號令麾下文武,這才僥幸留著一條小命……”


    “挾天子以令諸侯……可知是何之毒?”


    寒竹子沉吟著問道。


    “應是年夕獸!”


    “竟然是此等凶物!”


    此世亦有著除夕之習俗,家家戶戶燃爆竹,貼桃符,團聚一起,卻非是為了熱鬧,而是源於一個恐怖的傳說!


    傳聞,在跨年之際,大周十九州各處都會浮現出可怕的怪物,名為‘年夕’,凶殘無比,因此家家戶戶必須得合力,以桃符之神,爆竹之火,抵禦驚嚇凶獸,保得平安。


    當然,年夕乃是上古凶獸,此時已經非常少見,但這習俗卻是保留了下來。


    “原來是年獸之毒,難怪可以令節度使大人都束手無策!”


    寒竹子喃喃著,麵上卻沒有失去信心,反而寬慰道:“傳聞年夕之毒變化萬千,並且一頭年夕獸之毒,隻有原本的年夕獸才可解除,換了其它年獸過來,隻能將病人害死……不過老道已經有著把握,請葛大人安心回去聯絡舊部,數日之內,必有好消息傳來!”


    ……


    打發走將信將疑的葛瑾之後,寒竹子獨上高峰,就見得懸崖邊上立著塊巨石,上麵盤坐一人,周身清光充滿,不見麵孔,驚人的靈壓卻是令他幾乎壓製不住身體的本能,跪下叩首:“見過仙尊!小道已經按照您的命令,救下葛瑾,並且加以指點!”


    “善!”


    清光中的人影道:“齊麟也是我歃血盟成員之一,今日遇難,不得不救……年夕獸隻在除夕出現,此時必然為人操縱,你下去打探內情!”


    “遵法旨!”


    寒竹道人恭敬退下,沒有多久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清光才打開,現出吳明的身形:“年夕獸之毒?看來必要宰了那頭下毒的年獸,取其黃寶,方可救之……當真是殺頭夕獸好過年麽?”


    他這次前來,沒有什麽表露身份的想法,隻是偽裝個歃血盟高層,順帶將定州中的歃血盟成員整合了下。


    公輸蜇這個馬甲不能用,沒關係!當初歃血盟高層在他手上死了一打,現在知情者全滅,有的是人可以冒充,甚至就連公輸蜇也是個狡猾的,給自己準備了多個身份。


    現在吳明就是隨意用了其中一個,並且還召來了這個同為歃血盟成員的寒竹真人,也算當個手下馬仔,為王前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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