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笑而不語,聽著幾位天仙詞鋒,卻是漸漸明悟。


    縱然洞天,也有仙魔之分。


    當然,這魔道,自然非是要殺人戮魂、殘害生靈的歪魔邪道,純粹是能量利用麵的不同。


    譬如太極,有著陰陽兩儀,大周的仙道,修的是陽麵,那四域的魔仙修的便是陰麵。


    四域環境惡劣,非如大周十九州這般富裕,天地元氣也不充沛,因此修者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當然,在中土仙門看來,便是離經叛道了。


    或許這中間也摻雜著一些道統之爭,又或者其它明爭暗鬥,總之,四域的修道者失敗了,被冠以魔仙之號,打入另冊。


    《黃庭陰符經》乃是中原傳承,自然走的是天仙正道。


    當然,現在經過吳明修改,卻是包容陰陽,未來足可承載世界的大道,隻是自己有著主神殿遮掩,諒他們也瞧不出來。


    “嗬嗬……”


    吳明冷眼旁觀,暗自冷笑:‘天仙之道,唯在包容陰陽,不如此,日後如何成就世界?如此單修一麵,恐怕除非另辟蹊徑,否則永遠晉升無望了……’


    一念至此,他內心就有些寒意。


    與大周西域記世界相比,大周世界的本源更加浩瀚,世界更加龐大,按理也可供養更多的仙人。


    但從古至今,隻有三十六洞天流傳,何也?


    恐怕就在這根本功法上,從一開始就有了疏漏。


    是以整個大周世界的天仙,加起來還沒有吳明身為紫羅道君的時候,前來聽講的海外仙人多。


    這對世界而言,負擔輕了,卻是大好事。


    ‘若是故意為之的話,此人心計智謀,實在可怖可畏……’


    吳明心念電轉:‘難道是絕天仙尊?不對,此仙恐怕也是入甕之人,應該是其它勢力……神道、巫道、儒道?又或者幹脆就是世界意誌,天意直接牽引?’


    修道需要資源。


    天仙、地仙、天師、真人……一層層下來,數目越發龐大,蝗蟲一般,早晚會將天地拖累得不堪重負。


    雖然世界也會從混沌中汲取本源力量,但若超出負荷,杯水車薪,也是無法可想。


    到了最後,便會醞釀殺劫,大批仙人隕落。


    實際上,這是天地至理,不止仙道、人道也是一樣。


    古代王朝,三百年一輪回,便是因為人口繁衍,土地出產跟不上,世界耕地資源又是有限,矛盾積累到最後,不得不化為戰場,消滅多餘人口。


    等到死夠了一定數量,人地矛盾緩和,這時自然就有新朝出,再開三百年國運,若無翻天覆地的變革,便是如此輪回,任憑什麽明君賢臣也逃不出這怪圈。


    人道如此,仙道亦複如是。


    並且,一尊天仙,洞天的吞吐量,比十個福地,一百個天師真人加起來還要恐怖!


    ‘因此,才要限製天仙地仙進步,並且還要劃分仙魔,恨不得百年大戰一次,減少數量麽?’


    ‘若我是絕天仙尊,中土洞天聯保,形成同盟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就必然征伐四域,統一仙道,第三步就該插手人道爭龍,最後出手伐天,與天帝爭位了……’


    刹那間,吳明仿佛把握到了世界的脈搏。


    ……


    “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必多言!”


    金羽天仙冷哼一聲,徑自在旁坐下:“容成子你是地主,還不開始?當心吉時過去!”


    他旁邊乃是化龍天仙,此天仙見得金羽天仙過來,當即眉頭一皺,有些不自在地朝九曲天仙移了移。


    ‘金羽天仙修煉的乃是大鵬道法,而化龍天仙與龍族有些關係,產生克製也是正常……’


    吳明心裏一笑,嘴上卻道:“化龍道友,在下正好有些事情,想向金羽道友請教,未知可否?”


    “當然!當然!”


    化龍天仙忙不迭地與吳明換了位置,還投過來一絲感激的眼色。


    “無名見過金羽道友……”


    吳明笑眯眯上前,主神殿展開大羅之能,一絲隱秘的印記已經落在他身上。


    “閣下既然是散修,便該清楚中土仙道局勢,不要自誤才好!”


    金羽天仙冷哼一聲,暗中傳音道:“我家盟主,業已證位金仙,你們拿什麽抵擋?”


    “道友若是肯棄暗投明,老夫可為你擔保,日後必然在盟中有著一席之地!”


    ‘這是在開價拉攏我?恐怕其它幾個天仙也免不了遊說吧?’


    吳明心裏暗笑,卻沒有直接拒絕,來回試探著情報。


    ……


    嗡嗡!


    此時,廣場中心的丹爐焰火通明,顯然已經到了即將丹成的一刻。


    “九轉金丹,起!”


    容成子踏罡步鬥,一起一落之間,數道雷電閃過,沒入丹爐中,化為符籙。


    轟隆!


    丹爐之頂轟然打開,外放一團五色藥雲,又有一蓬金光射出,如天柱般筆直沒入雲層。


    “金丹成了!”


    下麵道人都是歡呼,更有的伸長脖子,恨不得多吸些丹氣,縱然爭不到金丹,也是有所進益。


    “出!”


    容成子法訣不斷,打入丹爐中,隻聽得丹爐猛地一震,當中如起悶雷,一枚枚丹丸跳躍而出。


    九道金光狂閃,帶著驚人的力道,刹那就要破空飛走,卻被早有準備的容成子以玉瓶一一封禁,一粒不少。


    “此次煉丹,多謝諸位前來……”


    容成子先向吳明幾人拱手:“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當即將九轉大金丹分了,一人一粒,連金羽天仙都沒有錯過。


    “這藥性不錯,給後輩服用倒是頗為適宜……”


    金羽天仙搖頭歎息:“金羽道友在煉丹一道上的天賦,本座也是極為佩服的……”


    “謬讚,謬讚了……”


    容成子自己同樣收了一丸,將餘下三瓶,擺在雲床之前:“這丹元之會,便開始罷!”


    底下道人見了,卻都是愁眉苦臉。


    以往的丹元盛會,縱然幾位天仙都要分去一丸,但也有四五丸留下,想不到今年居然一次多了兩位天仙,隻餘下三個名額,競爭一下激烈不少。


    “今日之會,鬥法隻為一樂,非是生死相博,下場之後,恩怨立解,我們幾位,以及在座,都是見證!”


    容成子肅然道。


    “謹遵法旨!”


    底下地仙天師紛紛稽首,旋即派出優秀弟子,上前鬥法。


    這往年都是有著成例,進行得甚快。


    吳明對於這些小輩,真人天師直接的拚鬥卻不怎麽感興趣,眼睛半眯著,感覺金羽天仙卻是對自己大有興趣的模樣,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


    “原來道友出自定州,那武雉龍脈也是你所點……”


    金羽天仙搖搖頭:“道友既然已經證位天仙,逍遙自在,又何必卷入這人間是非?”


    “道之所在,不得不行!”


    吳明微微一笑:“莫不是金羽道友也有選定的潛龍?”


    這麽一問,金羽天仙的麵色頓時有些不善。


    他雖然也窺視十九州龍脈,選了一人,但目前還是幾郡藩鎮大帥,連一州還未占據,比武雉天差地遠。


    這爭奪天下,一步慢,步步慢,可沒有多少追趕的機會。


    “無名道友……”


    正當這金羽天仙還想再勸的時候,底下卻是有著變化。


    一名女冠款款登台,英姿勃發,身前一柄赤德法劍咆哮轟鳴,驀然化為一條赤蛟,正是吳晴!


    “咦?龍氣化劍,此女氣運當真隆厚至極啊……”


    金羽天仙輕咦一聲,又看到吳晴的對手乃是一名金袍道人,又是微微一笑:“惜乎氣數不佳,這次恐怕無緣三甲!”


    “哦?”


    吳明暗自冷笑:“看來那青年與閣下淵源匪淺!”


    “不錯,本座昔年,也曾經教過那金雕宗的金元子幾手道法,算是有著半師之誼,那道人勉強也算本座的徒子徒孫的……”


    這不是什麽秘密,金羽天仙當即講了出來。


    “嗯,已經修煉到天仙,以己心體天心的地步,實在是塊璞玉!”


    吳明頜首,暗中調動主神殿。


    在場都是天仙,若是自己暗中施加手腳,必然會被看破,平白丟了臉皮。


    但主神殿施展大羅之能,縱然金仙都不一定能夠發覺,在場不過六級,自然更加發現不了端倪。


    “金雕宗陽德,對玉清派妙清,開始!”


    一名地仙喝著,張開法界,劃定下擂台。


    “請師妹手下留情!”


    金袍道人邪邪一笑,身上氣息狂湧,化為大鵬之態,似欲噬人。


    “居然是大鵬道法!”


    底下道人當即驚呼:“早就聽聞金元子與金羽天仙關係不一般,現在看他徒弟都可得天仙真傳,果知此言不虛!”


    玉清道人見此,更是臉色一變:“不好!陽德道人原本修為就較妙清為高,妙清所能依憑者不過龍氣法劍,但大鵬道法,卻對龍性有著克製……恐怕……”


    “師尊剛才傳音,讓我暗中試探此女,既然如此……”


    陽德道人張開雙臂,背後金翅大鵬同樣振動翅膀,化為風刃席卷而去。


    “敕!”


    吳晴麵如寒冰,一指法劍。


    吼吼!


    赤蛟長鳴一聲,直接向颶風龍卷衝去。


    砰!


    光芒一閃,道法波紋四溢。


    陽德道人臉上剛剛浮現出一絲笑容,卻見到一口法劍穿透颶風,倏忽刺來,不由臉色大變。


    噗!


    飛劍刺殺何等迅速?他隻來得及用身上金甲略微一擋,整個人就吐血倒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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