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鐵站時,薑婪手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是大哥p粒bixi)打來的。他離開龍宮獨自生活已經將近一年,大哥還是不放心,每隔三天準要給他打電話。


    兄弟倆說了一會兒話,又回到了老生常談的話題上。


    “我能照顧好自己,”


    薑婪抿抿唇,嘴角有些沮喪地往下撇:“我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龍宮不出來。而且白澤也說了,我的轉機在人族之中。”


    饕餮是龍子,卻也是凶獸。龍族自古以來便是祥瑞之獸,薑婪自有意識以來,身體之中就有兩股力量在拉鋸。上古時候是凶獸的本能驅使著他。後來龍族找到他,大哥p兩亓迥諏宓南槿鷸胖鸞パ構誦仔浴k不對諏娜兆櫻吟訓謀灸芪奘蔽蘅灘輝諤嶁閹幢闥Φ匕炎約何弊俺晌蘚Φ哪q苡幸惶歟故腔崢刂撇蛔”灸埽俚羲涫擁囊磺小


    薑婪害怕這樣的設想,他一直竭力壓製著本能,但是近些年來,他的饑餓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難以壓製。仿佛腦海裏有另一個聲音在蠱惑著他吞噬一切。他始終記得大哥剛帶他回家時帶他去見過白澤,那時白澤對他說:“你要記著,饕餮本性貪婪,但你不是饕餮,不要被蠱惑,你隻是你自己。”


    薑婪聽得迷迷糊糊,白澤卻不肯再多說。隻是從那以後,他便給自己取名為薑婪,時刻警醒自己。


    直到一年前,他覺得體內饑餓感越來越難以壓製,又去見了一次白澤。那時無所不知的白澤已經有些老糊塗了,少有清醒的時候。看到他時隻說了一句“你的轉機在人族之中”,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於是薑婪才下定決心從龍宮出來,獨自在人類社會摸爬滾打。隻因為他想做薑婪,而不是上古時人妖聞之色變的凶獸饕餮。


    提到白澤,p涼徊輝偈醞既八鄧丶搖=誹詰緇澳峭誹玖艘豢諂治剩骸疤菜的闋急岡僬曳菁嬤埃俊


    說到這個薑婪終於開心起來,即使努力壓製,微微翹起的唇角還是泄露了一些得意:“已經找到了,我考上了函陽街道辦的編製,等過完五一,就可以去報道了。”


    這幾年來華國大事小事層出不窮,安全部門為了維護社會和諧杜絕非人生物興風作浪,在諸如街道辦這樣不起眼的小單位也安排了人手。不僅人類考事業編擠破頭,妖族與修士也都擠破了頭搶那幾個名額。薑婪打得主意就是既然特勤組的任務不穩定,那他就去基層,自己主動去找活兒幹。雖然大概多是些小妖小鬼搞事情,但積少成多,也是能算績效加獎金的。


    一想到日後的新生活,薑婪就不由笑彎了眼。


    就連口袋裏的狻猊也忍不住露出半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附和道:“五哥超厲害!”


    薑婪朝四周看了一眼,快速將冒頭的弟弟按了回去。電話裏p戀撓鍥睬崴善鵠矗擔骸凹熱荒閬肴ゾ腿グ桑炻砩先攘耍胰黴笫灝迅愫托“寺虻南淖八凸ァ!


    這回薑婪沒有再拒絕,“嗯”了一聲,才掛斷了電話。


    薑婪住在函陽區的嘉和景苑,是個上了年頭的老小區。不過綠化環境非常不錯,住戶大多是本地人,都很和善,當時薑婪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裏,趁著發了獎金一口氣買了房。現在看來他的做法很正確。換成人類或者一些小妖怪,有自住房,有一份穩定工作,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生活了。薑婪知足常樂,對現狀十分滿意。如果肚子不無時無刻告訴他餓了,那就更好了。


    回了家裏,狻猊就從口袋爬到了薑婪肩膀上蹲著,他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薑婪的臉,哼唧著說:“五哥,我餓了。”剛才的牛排根本沒吃飽。


    “你先吃小蛋糕。”薑婪把打包的蛋糕給他,自己去翻箱倒櫃地找食物。這些人類的食物很美味,但對於他來說隻是嚐嚐味道,真要吃飽肚子,還是得吃有靈氣的東西才行。


    薑婪翻了半天,翻出最後五塊玉石。這是他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他算了算,把玉石對半掰開,變成十塊,這樣一天一塊,足夠他吃十天撐到發工資了。他又去看了看冰箱的食物,速凍水餃和湯圓都還有,泡麵也還有一箱,狻猊也夠吃了。


    他一口吞掉一塊玉石,先安撫住了鬧騰的肚子。將剩下的九塊仔細收好,他蹲下來摸了摸狻猊的小腦袋:“今天想吃牛肉水餃,還是豬肉白菜水餃?”


    狻猊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道:“肉餡吃膩了,今天吃點素的,就薺菜水餃吧。”


    薑婪就起身去給他煮水餃。狻猊把小蛋糕吃了一半,留了一半,等薑婪端著水餃過來時就推給他吃。薑婪捏了捏弟弟的腮幫子,笑眯眯道:“你吃,我吃這個又吃不飽。”


    狻猊被捏著腮幫子,說話就有些漏風,顯得奶聲奶氣的:“你也次!”


    薑婪也不跟他爭,自己意思意思吃了一口,把剩下的又喂進了狻猊嘴裏。狻猊嘴裏塞得鼓鼓囊囊,一雙金黃澄澈的大眼睛不高興地瞪著他。薑婪笑眯眯地揉他一把,催促他趁熱吃水餃,自己窩進沙發裏玩手機。


    剛拿起手機,胡主任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薑婪等了一會兒,才帶著點心虛接了電話。


    胡主任果然是來問相親情況的。他之前把應嶠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薑婪也不好直說應嶠月薪三千還特別敗家。隻能順著胡主任的話誇了一通應嶠,然後總結道:“應嶠覺得我們不太合適。”


    “怎麽可能不合適呢?”胡主任在電話裏叨叨:“我請月老看過了,月老都說你們姻緣線在彼此身上!”


    薑婪:“……”月老不是管人類姻緣嗎?沒聽過哪個大妖找對象是讓月老看姻緣的。


    不過拿人手短,他也沒法反駁什麽。隻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一番,就聽著電話那頭的胡主任獨自發表長篇大論。


    胡主任在電話裏叨叨了半晌,仿佛忽然想通了什麽關竅,一錘定音道:“事關妖族未來,這事必須要起個好頭。我先去找應嶠談談,要是真不合適,你們倆就演一陣也好,等我們工作順利展開之後,隨你們怎麽辦都行……”


    薑婪剛想拒絕,就聽他又說:“當然也不白演,剩下的一萬獎金我這就給你打過去。”


    “……”到了嘴邊的拒絕又咽了回去,薑婪說:“好。”


    胡主任滿意地掛了電話,幾分鍾後薑婪的微信收到轉賬提醒。


    薑婪看著一臉好奇望著自己的弟弟,喜滋滋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明天就帶你去吃烤豬蹄。”


    狻猊眼睛一亮,開心地跳到他腿上打了個滾。


    應嶠的消息是晚上來的,薑婪也不知道胡主任怎麽說服的他。應嶠微信給他發了一句:胡璨找過你了?要不先湊合一下,把他應付過去?


    直呼胡主任大名,後麵還附了個皺眉不耐煩的表情包,估計被煩得不輕。


    他的微信頭像是條金色龍尾,鱗片燦金,棕色尾毛順滑。薑婪點開看了看,心想果然每個蛇族都向往龍族,他心裏嘀咕著,手上回道:……好。


    反正就是演戲,他也不虧。


    另一邊應嶠回了個“嗯”,又問他住在哪裏,要是明天有空的話,再見一麵。


    薑婪就順手把定位發給他了。


    應嶠看著發過來的定位,兩條濃黑的劍眉緊緊皺著,心想這麽老這麽偏的小區,這小妖怪也太窮了些,說不定還是租的房子。


    正在給他做鱗片保養的陳畫調侃道:“胡璨又來找你麻煩了?”


    胡璨是青丘最後一隻九尾狐,在上古無數妖族消散於天地之後,他們這些幸存的大妖之間多少都有些往來。狐族又善於鑽營,胡璨在妖管局混了個主任職位後,就一直操著一顆長輩的心,致力於振興妖族,因此三不五時就要弄出點幺蛾子來。


    前段時間他參加了幾個人類的論壇會議,覺得妖族式微就是因為數量太少。看看人族,雖然壽命短又不會修行,但人家數量多啊!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從最弱小的種族發展成了如今不畏神不懼鬼的強大種族。就連他們這些幸存的大妖也要靠著人族氣運庇護一二。


    胡璨十分羨慕,決定向人族學習一二。於是就有了“妖族不許單身”的傻逼規定。


    陳畫道:“也就是泰逢慣得他。”吉神泰逢,與青丘九尾狐是一對道侶,如今泰逢就是江城妖管局的局長。


    應嶠冷哼一聲,甩了甩保養過後格外燦金的龍尾:“我欠了他個人情,這次還了也好。下次揍他的時候就不用顧忌什麽了。”


    陳畫幸災樂禍地笑起來:“騷操作多了,遲早要挨揍。”笑完又八卦道:“相親你真的去了?是誰?”


    應嶠晃了晃手機,睨他一眼,道:“是個獅族的小妖怪,倒是不討人厭,”


    “獅族的小妖怪?”陳畫神情驚訝。他以為胡璨至少得找個跟應龍配得上的吧?找了個普通的小妖怪,也太寒磣了點,難怪應龍要揍他,真不冤。


    應嶠想起薑婪一邊吃牛排一邊偷偷喂弟弟的樣子,擰緊的眉頭不覺舒展一些,淡淡道:“嗯。我還有事,改天再說。”


    說完便拿起車鑰匙離開。陳畫瞧著他的背影,嘀咕道怎麽看著心情還挺好的樣子。


    薑婪和應嶠約了第二天見麵,不過這次是薑婪定的地方,沒再去上一次那家死貴死貴的西餐廳。應嶠想著上次兩人aa,小妖怪估計心疼壞了,難得沒有挑剔小餐廳不入流,隨他去了。


    兩人約在商場門口見麵。


    薑婪惦記著烤豬蹄,早早就帶著狻猊出了門。今天他穿了件檸檬黃的圓領短袖配米白休閑褲,胸前還斜挎著個單肩包,正好讓狻猊待在包裏。


    假期沒事,他出門早。下樓時正巧碰見單元前的大榕樹下兩個大爺在下棋,周圍還圍了一圈觀戰的大爺,眾人頭頂的樹杈子上還掛著個鳥籠,裏頭蹲著隻黑色八哥。薑婪在這裏住了快一年,小區的鄰居們都混了個眼熟,他腳步頓了一頓,就上前打了個招呼。


    他過去時,正好一盤棋結束。下棋的姚大爺就住在他對門兒,見狀招呼道:“小薑要出門啊?”


    “嗯,約了朋友。”薑婪笑著答了一句,似不經意地問道:“這八哥是您新養的?之前怎麽沒見過。”


    姚大爺不解道:“這不就是前頭那一隻?都養了十幾年啦。小薑你不是見過?你這眼神可比我這老花眼還不好啊。”


    “是嗎?”薑婪打了個笑哈哈,目光瞥了鳥籠裏安靜如雞的黑八哥一眼:“我看這隻都不背古詩了,還以為您新養了一隻。”


    姚大爺的黑八哥養了十來年,聰明得很,會背好幾首古詩。


    “小黑這兩天忽然不背詩了,我也正奇怪呢。”


    姚大爺剛說完,就見鳥籠裏的黑八哥抖了抖翅膀,挺著胸脯磕磕絆絆地開始背詩:“床、床前……明月光……”


    姚大爺一喜:“喲,小黑好久沒背這個啦。”


    黑八哥越發抖擻胸羽,磕磕絆絆地往下背詩。薑婪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沒再多說,跟幾個大爺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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