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城下金色麾蓋,英王眼神一冷。


    不消說,那白色駿馬上雍容華貴的少年就是令所有太平將士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大清輔國公景祥。


    “偽王!速速投降,可免你百刀之苦!”白色駿馬之側,幾名官兵推著一輛輪椅小車,那虎背熊腰的大漢雖坐輪椅上,卻自有淩然之威,聲音洪亮如鍾,數百步外皆聞。


    英王知道,這就是韓進春了,景祥部下最驍勇將領之一。


    英王身側一名將領大怒,高聲罵道:“清妖休得猖狂,我天父早晚降下天兵天將,將爾等碎屍萬段!”


    城樓上,太平洋槍隊紛紛瞄準,隻是數百步外,射程不達。


    英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隻是遠遠打量著那夢中數次斬了其頭的強仇大敵,今日,是第一次與他遙遙相望。


    終於,那少年權貴說話了,聲音不大,城樓上卻聽得清清楚楚,“英王,給你三日時間,我景祥承諾,除首惡及罪大惡極者,不殺降!望你免去生靈塗炭之苦,三日後,定取撫州!城破之日,可憐你萬千兵勇俱成齏粉!”


    英王眉頭一縱,他身後幾名將領哈哈笑起來,有人笑罵道:“景祥小兒,死在臨頭尚不自知,胡吹大氣,可笑啊可笑!”


    卻見那少年權貴不再說話,揮了揮手,眾兵勇擁著黃色麾蓋漸漸退去。


    “轟”,驚天動地的巨響,城門前幾十步外,土石崩裂,塵土彌漫,城牆仿佛都隨之晃了晃。


    “怎麽回事?”有將領駭然色變。


    接著就見清軍大營中,緩緩推出了數十上百門土炮,英王微微蹙眉,這種土炮清軍早有配置,太平軍又何嚐沒有,名為炮,實則攻城中並沒有太大用處。


    “轟”又是一聲巨響,城門十幾步處,被炸得土石亂飛。


    陳玉成伸手,旁邊自有人遞上千裏鏡,向遠方環視,眼神突然就一凜,正北方一片樹林前,有三四十門火炮,形狀各異,有口徑極大的好似臼炮的短管炮,也有炮管長長的金屬輪子的火炮,而城門前那威力巨大的爆炸想來就是這些火炮的傑作。


    “轟轟”,城門前接二連三的巨響令城樓塵土簌簌而下,想來對方一來調校二來示龘威。


    那些正嘲笑景祥的將領臉色都變了,清妖,原來又從洋人手裏購買了如此多威力巨大的火炮,這撫州城可難守了。


    “火炮何所懼!最後還要步旅決勝!你等怕了麽?”英王臉色凜然,回頭大喝。


    “不怕!”眾將領兵士精神一振,齊聲高喊。


    英王隨即大步下樓。


    這些火炮,正是剛剛侍衛說“來了”之所指,實則在寧都之戰時,梁成富率眾突圍,轟擊北門破城的正是這火炮營,隻是寧都之戰發匪全軍覆沒,在建昌、袁州之戰中火炮營未派上用場,是以名聲不顯。


    火炮營中火炮,有同港英駐軍購買的十幾門,其餘皆廣州兵工廠所產,臼炮加農炮皆有,非製式生產,是以葉昭也不大清楚同歐羅巴諸國的火炮相比屬於多少磅等級,雖然大多采用鋼管,鋼絲加固,畢竟還顯粗劣,不過真正近代技術的國產火炮之誕生,還是曾令葉昭激動了好一陣子。


    破城如非必要,實則葉昭不願意動用這類臼炮加農炮,畢竟會傷及城內無辜,何況這些火炮技術尚處於起步階段,譬如寧都之戰,不過發射了幾十發炮彈,就有兩三門火炮炮管破裂自損,是以不到緊要關頭,絕不輕易動用這大殺器。


    ……


    撫州第三十五館。


    廂房內,幾名女子正圍坐在一起削竹簽,有一名女子一直抹淚,手上全是水泡,鑽心的疼。


    那滿頭珠翠的王氏倒是手工純熟,手上小刀唰唰的,竹屑簌簌落下。


    “嫂子,你歇會兒,我多削幾個,你那份兒就出來了。”大姑娘心疼的看著李氏手上的水泡說。


    “沒事。”李氏強笑了聲。


    “就是,人家有趙帥疼,怕什麽?”一名胖女子陰陽怪氣的說。


    李氏臉馬上蒼白,大姑娘騰一下站起,怒道:“你再說一次?”胖女人乃她家鄰居,平時就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常鬧糾紛。


    胖女人看起來有幾分懼怕大姑娘,低聲叨咕了兩句什麽,卻不抬頭看她。


    大姑娘冷哼道:“你還是操心你自個的事兒吧,等破了城,官兵進來,能饒了你一家?”


    胖女人乃是太平軍家屬,但大姑娘和女官們相熟,更是太平女軍成員,胖女人也不敢惹她,聽大姑娘這話,心說難道官軍就能饒過你了?


    一名女子滿臉懼怕的道:“官兵,攻不破城吧?”女館中之女子,大多聞聽過官軍破城後的凶殘暴虐,都知城破後怕想死都難,是以倒沒幾個希望官軍打破撫州的。


    李氏歎口氣道:“聽說,聽說官軍有火炮,那東西厲害著呢。”昨晚趙旅帥一直唉聲歎氣,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言語間,李氏倒知道了些官軍的情形。


    那滿臉懼怕的女子問:“炮,是不是埋在地下的那種?有多厲害?”


    王氏聽到這話題卻來了精神,不屑的道:“你說的那叫鞭炮,官兵的火炮啊,厲害著呢,一炮就能轟塌半邊兒城牆,國公爺前兩天說了,要英王投降,給了三天限,這算算,今天可就要攻城了。”她消息倒也靈通,如果是前幾日,她自不敢張嘴閉嘴國公爺,可這兩日,膽氣卻漸漸壯了。又對那懼怕的女子道:“你怕甚麽?國公爺可是早說了,不殺降,咱們這不沾邊的人啊,更不用怕。”


    胖女人臉一下就陰沉,正琢磨要不要大耳瓜子打她,突然腳下一震,遠方,傳來轟隆隆悶雷般的巨響。


    幾個女人臉色陡變,各有不同,王氏一臉喜色,興奮的道:“國公爺攻城了!”這時節,自沒人再有心思去和她計較。


    “轟轟轟”,撫州北城,好似萬炮轟鳴,從山丘上居高臨下望去,就好像無數土花在城牆下,城牆上,城牆內綻放。


    葉昭騎在高頭駿馬上,手持望遠鏡靜靜眺望,身側,隻有十幾名親軍。


    巴克什幾人興奮得的看著這一幕,心說今日若能擒殺偽王陳玉成,主子可就真正名動天下,威懾群醜,這天大的功勞,在此一役。


    轟鳴聲連綿不絕足足有一個時辰,在這小山丘之上,仿佛如在馬背,顛簸不已。


    終於,“哄”一聲,本就塌了半邊的一處城牆緩緩而倒,磚塊滾落一地。


    巴克什立刻看向主子,卻見主子隻是靜靜看著,並沒有揮旗之意,這才忍下心中激動,轉頭又看向戰場。


    火炮猛烈的轟擊下,終於,一陣驚天動地的悶響,卻見撫州北城城樓,慢慢斷裂,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土石巨人,慢慢斷成兩截,傾倒向門洞,而那厚重的城門,以極奇怪的形狀扭曲,慢慢被壓趴。


    葉昭揮了揮手。


    立時,四下殺氣凜然的綿長號角聲起。


    “殺!”震天般的吼聲中,潮水般的紅纓帽從四麵八方湧向撫州城。


    北城門廢墟中,無數紅頭發匪螞蟻般冒出,同衝在最前麵的粵軍刀牌方隊狠狠撞擊在一起。


    殺聲震天,槍炮轟鳴。


    葉昭入贛後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硬仗就此拉開帷幕。


    眼見刀牌陣就要攻入北門,突見紅巾中一彪殺出,各個砍刀雪亮,驍勇無比,頃刻間就將一刀牌隊淹沒。


    刀牌陣攻勢立挫,緩緩而退。


    發匪砍刀陣中為首一條大漢,身如鐵塔,豪邁逼人,殺散官兵刀牌,大聲而歌:“撫州集,大霧翻,百裏困地看不到邊。紅旗黃旗遍地插,刀槍好比秫秸全。個個刀槍殺清妖,殺得清妖不敢前!不敢前!”


    仰頭灌了口酒,哈哈長笑。


    “嘿呦!”眾血刀悍匪擋在北門,勢如虎狼,千般耀武,萬般揚威!正是英王親軍刀手團。


    “嘭嘭嘭”,槍炮轟鳴,血刀悍匪紛紛中冷槍栽倒,紅纓帽擁著一杆大大的“韓”字旗幟湧上,閃亮的刺刀湧進北門,殺聲如雷,慘烈無比。


    “哄”東城門在巨大的爆炸聲中緩緩落地,哈裏奇部最精銳之振和營在槍林彈雨中前仆後繼,終於攀上城頭,不多久,一麵大大的飛狐旗在東城城樓升起。


    東城城樓上,到處皆是發匪粵勇屍體,十幾名粵勇護著旗幟,奮死抵抗著潮水般湧上的紅巾。


    “嘭嘭嘭”槍聲中,登上城樓的粵勇越來越多,紅巾終於潰敗,而粵勇步龘槍龘手占據城樓,立時東城附近形勢逆轉,槍聲中,紅巾如稻草人般栽倒,四散奔逃。


    一條條消息報進英王府。


    北門失守,親軍五百校刀手死戰殉道,韓字旗進城。


    東門失守,第三、四殿前旅遭獵狐屠殺。


    北大倉失守,第一旅趙旅帥戰死,餘部皆降。


    英王默默聽著這一道道戰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側門處,匆匆進來一名女官,臉上含淚,跪倒在地,哽咽不語。


    “辦好了?”英王不動聲色的問。


    “是。”女官悲聲回答。


    剛剛,留在撫州的幾位英王娘都在她威逼下自盡。


    “好,你去吧。”英王霍地站起,提起手中銀槍,大步而出。


    ……


    第二天黃昏,葉昭才策馬進城,城內零星的戰鬥已經不多,隻有英王府抵抗激烈,聚集了發匪火槍龘手數百名,負偶頑抗,英王親自督戰,都存了必死之心之死士。


    粵軍未發起強攻,一來強攻傷亡必重;二來擒英王這等勳功,既然有這個機緣,自要等大帥入城後“指點方略”,如此才是一段佳話。


    葉昭自明白哈裏奇和韓進春的用意,心內雖並不認為這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功勞,但自也不必說出口。


    進城時,葉昭感歎了一句:“過得幾年,這城牆就再不是防禦戰的決定性力量。”


    見識過火炮的威力,跟在葉昭身邊策馬進城的哈裏奇大有同感的點頭。


    “要厚葬,莫輕慢羞辱他們的屍體,逝者為大。”經過血刀悍匪屍體之旁,葉昭叮囑了一句。


    哈裏奇則介紹著城內的情況,現今除了英王府尚有發匪餘孽抵抗外,還有一處東大街,也就是女館一條街,聚集了數百女兵,城內婦女也多躲在其中。


    “這些女賊婆真敢開槍打,有幾個兄弟就中了冷槍,若不是主子嚴令,我早就令人殺進去了!”哈裏奇憤憤的說。


    葉昭笑道:“有吉字營敗壞官軍名聲,這兩江一地的百姓多被發匪迷惑,總不成以後咱們每克一城,也學湘軍屠城?”


    哈裏奇笑道:“那倒是,這些百姓,可都是主子之子民龘,主子愛護他們,是他們的福氣。”


    葉昭沒接這個話茬,催馬慢跑進城。


    東大街進女館巷的巷口,堆上了沙石麻袋,架著火槍,女子發髻時隱時現,巷子裏,也不時有女子身影閃躲出沒。


    “眾賊婆聽著,國公爺口諭!隻懲首惡!既往不咎!你等撫州女軍,皆未上過戰陣,除名冊之上女官,餘者一概自行回家,皆為大清良民!”


    有粵軍小兵,輪流著喊這幾句話,喊得嗓子幹了,又換另一個上,攻什麽城也沒這麽費勁的。


    終於那邊女兵有了回應,一個女子大聲喊:“你們素無信義,誰知是真是假?”


    管隊火了,大聲罵道:“媽的就你們幾杆破槍,吐口唾液也淹死你們這些賊婆娘!四眼狗幾萬人,在景帥麵前如同螻蟻?你們幾個小娘們算個屁!媽的景帥他老人家的話那比聖旨還真,金口玉言,再他媽磨嘰,老子拚著腦袋不要,帶人殺進去砍了你們!”


    沙袋後女兵們默然,均覺這大漢話糙理不糙,確實是這麽回事。


    剛剛喊的女兵正是女館三十五館那大姑娘,眨巴著眼睛,低聲道:“別信,官兵是想抓咱們活口。”


    眾女兵憟然,均覺大概就是如此。


    而巷子外,那管隊正在葉昭麵前磕頭,一臉惶恐,卻不想剛剛上了牛勁,就被人踢了一腳,回頭看是哨長,再一看,景公他老人家正騎馬上看自己笑呢,可把這管隊差點嚇死。


    “好了,動動嘴皮子不是什麽罪過。”葉昭擺了擺手,琢磨了下道:“都散了吧,這女館街道留下暗哨,若有帶兵器離開者立時緝捕,餘者就任她們離去。去令城內男子,來領妻子回家。”


    “喳!”哨長、管隊們忙大聲領令。


    等葉昭騎隊馳過,那管隊大喊道:“景帥口諭,你等要留要走,悉聽尊便!除攜帶軍械者,一概放行!”


    說著又罵了句:“媽的,賊婆娘不識好人,要景公老人家操心,剛剛景帥親臨你們可知,一群傻了吧唧的老娘們,害得老子去給你們找男人,我呸!”


    罵咧咧呼喝著眾兵散去。


    巷子裏各個角落躲藏的女子都麵麵相覷。


    終於,躲在一石獅子後的王氏起身,撲打著身上的泥土,就向巷口走。


    李氏拉住她,小聲道:“你,還是小心些。”


    王氏確實膽突突的,說是盼國公爺進城,可這兩國交兵都殺紅了眼,現在城裏怕殺個個把人的不在話下,就算國公爺軍紀森嚴,可遇上兵痞又怎麽辦?


    正猶豫,突然就見巷口畏畏縮縮冒出幾個男人的腦袋,其中一個正是她相公。


    “啊!”王氏驚叫一聲,再顧不得,飛奔過去,夫妻倆抱頭痛哭。


    而不一會兒,巷子裏陸陸續續有男人來尋妻,立時哭聲一片,有男子攜妻子跪地磕頭,老淚縱橫:“蒼天有眼啊,你我夫妻還有相見之日。”更向南連連磕頭:“國公爺,您老人家聖明啊!”


    巷子裏哀聲哭聲一片,那最後幾名拿著洋槍的女兵也終於丟掉槍,去人群中看自己丈夫來了沒有。


    英王府被圍得鐵桶一般,四下民宅屋頂,全架起了步龘槍抬槍,不知道是誰眼尖最先看到了景公的黃色麾蓋,立時四下歡聲雷動。


    一名軍官匆匆趕來,單膝跪在葉昭馬前,大聲道:“奴才振和營幫操張昌勳,指揮主攻!”


    葉昭對於手下軍官時常喊自己主子已經習慣,也糾正不來,隻是微微點頭,道:“開始吧。”


    “喳!”張昌勳磕個頭起身,揮臂。


    號角響,


    立時,榴彈如雨,集結了各營各哨大批手榴彈,此時真是盡情傾瀉。


    “轟轟轟”,英王府中到處都是爆炸聲和慘呼聲,手榴彈雨點般落入,真有炸平英王府之勢。


    接著,大批兵勇湧進,英王府內殺聲四起。


    葉昭默默坐於馬上,全不似身邊哈裏奇之激動,隻是想起自己竟然策馬英王府前,著部下攻入府內捉拿英王陳玉成,心中稍有些異樣感覺。


    “抓到英王啦!”半個多時辰後,槍聲漸漸稀疏,隨即就傳來狂喜的喊聲,歡聲如雷。


    不大一會兒,十幾名兵卒擁著一人而出,此人滿身血汙,頭發披散在臉前,被綁得結結實實,狼狽不已的處境,卻偏有一股頂天立地的傲然之氣。


    “跪下!”有兵勇推搡他。


    葉昭擺擺手,道:“給其換身衣服,好生梳洗一番再來見我。”


    “喳!”眾兵勇各個歡天喜地,推搡著偽王而去。


    哈裏奇笑道:“主子是要勸降麽?”


    葉昭沒有言語。


    ……


    中軍大帳,一臉平靜的英王同葉昭相對而坐,桌案上,有兩杯香茗。


    英王腿上有傷,鑽心般疼,他卻麵色如常,葉昭叫他坐,他就坐了,給他倒了杯茶,他也怡然自得的接過,品了口,淡淡道:“若想勸降,不要枉費心機,我縱橫兩江數年,今日所敗,不過敗於軍械,非戰之罪!”


    葉昭點點頭道:“你我理念不同,就算你肯降,我也用你不得。今日敬你是條好漢,別無他意。”


    英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異色,打量著這少年權貴,聞名已久的對手,雍容華貴,平平淡淡,今日擒拿自己在手,可說名噪天下,立下清廷兩朝未有之勳功。可他既無欣喜,又無驕狂,這可不是作偽,看得出,好似從心裏,真沒當回子事。


    葉昭又道:“你說你敗於軍械,此言不假,卻稍顯膚淺,你之敗,敗於理念,敗於治軍治國之思想,或許你認為你部驍勇善戰,在我眼中,不過逞凶鬥狠之寇類,給你同樣之軍備,三年之內,吾必破之!”


    話語平靜,卻霸氣十足,令英王不覺氣餒,那一刻,好似覺得他所言非虛。心中一歎,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突然生出,敗在他手,卻也不冤了。


    葉昭微微點頭,說道:“我實不知你心中所想,為何而反?為榮華富貴?為天下蒼生?或是二者兼而有之?不管你心中何想,我可告你聽之,百年之後,中華大地必定人人安居樂業,你之舊部子孫,必會為你今日之敗慶幸,因為你之太平,卻委實給不了他們以後之真正太平。”


    英王冷然道:“由得你說罷了。”


    葉昭這時就拍拍手,帳簾掀開,有侍衛托著金絲茶盤進來,盤裏擺著兩個酒盅,侍衛小心的將碧綠酒盅放於英王麵前,又將白玉酒盅呈給葉昭。


    葉昭舉起酒杯,肅然道:“今日送你一程,你之英名,後世必有所書。”


    英王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酒杯就明白了,微微有些怔忪,本以為就算不被解上京城也必被千刀萬剮之,卻不想,這少年權貴會以鴆酒結束自己的生命。


    “好,想不到竟然遇到你這麽位對手!”英王笑了,慢慢拿起酒杯,笑道:“踏碎淩羅殿,何須射天狼?你有淩雲之誌,吾恨不能晚生二十年觀之!”


    葉昭輕輕和他碰杯,幹了,隨即大步而出。


    英王看著他的背影,慢慢將酒送入嘴中……


    1857年10月,廣州將軍景祥圍城不出旬日,遂破撫州,發匪精銳兩萬餘人全軍覆滅,擒殺匪王陳玉成,北京天京俱為之震動,至此贛南、贛中皆定。


    同月,景祥整頓三軍,編粵軍精銳為四鎮,每鎮六營,三步龘槍營,一火炮營,二刀牌營,加之馬隊長夫隊等,每鎮三千五六百人。


    景祥請旨,請第一鎮鎮守總兵官神保,第二鎮鎮守總兵官哈裏奇,第三鎮鎮守總兵官韓進春,第四鎮鎮守總兵官趙三寶,廣東水師鎮守總兵官馬大勇。


    數日後,兩宮懿旨下,“景祥奮忠義勇,自入贛,光複州府,屢挫賊勢,今擒殺偽王,功勳卓著”,“封多羅肅智郡王,安遠靖寇大將軍”,“總理粵、贛、閩、浙東南軍政討賊事”,等等等等。


    懿旨到撫州,粵軍聞聽,哪管合不合法理?立時歡聲雷動。


    至此,大將軍王景祥,厲兵秣馬,盤踞粵贛,將士如虎,兵卒如雲,氣吞山河之勢,隱隱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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