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冬日雖暖,莎娃和花姬卻也都穿了風衣,同種款式的橘黃色風衣,一個大一個小,風衣下擺,花姬穿著橘黃色的哢嘰布小褲子,繡花布鞋,清純秀氣;莎娃則是橘黃長筒棉襪包裹著她那壓迫感十足的長長美腿,棕黃色皮鞋,碧眸金發,性感嬌美;兩人風情迥異,委實令人賞心悅目。


    此時花姬正靠在一位臉上皺紋深如石刻的老奶奶身邊,眼圈紅紅的,低聲和奶奶說著什麽。


    這是一間西洋風格的套房外間,山水油畫、歐式沙發蕾絲窗簾,莎娃咖啡後院的小洋樓,自從莎娃去了西關大戲院教舞後,錦二奶奶就作主將莎娃咖啡後院平房推掉,蓋起了這座三層洋樓作為賓館,而現今,好像莎娃賓館是由莎娃老媽打點呢,聽說賬目還好。


    這是三層豪華套房之一間,也是莎娃和花姬的住所,看得出兩個小丫頭親昵的很,早就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


    此時葉眳坐在沙發上,品著濃香的咖啡,看著花姬與她奶奶又哭又笑,心裏也是百感交集。


    這幾天忙得一個頭兩個大,部凱之率領使團已經去了上海,今日上午辦堊公之後,恰聽聞花姬奶奶被接來了廣州,遂過來與花姬、莎娃還有老奶奶吃了個午飯,花姬奶奶雖滿臉皺紋,身子佝僂,但那雙眼睛卻極為清澈有神,看得出是位睿智的老人。


    莎娃正站在沙發後給葉眳掐頭,令葉眳有些忍俊不禁,不知道是不是又聽她老媽說了什麽,不過雪白小手揉掐按捏,倒是蠻舒服的。


    “殿下,老婆子給您磕頭啦!”花姬奶奶拉著花姬走過來,祖孫倆就要給葉眳跪下,葉眳忙扶起兩人,對花姬奶奶道:“老人家,這可萬萬不成,您這不折我的壽數嗎?”


    花姬奶奶擦著眼角,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本以為孫女紅顏薄命,不知道淪落何方被人欺辱,卻不想遇到了王爺這麽個大貴人,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孫女一麵,更知道孫女自堊由自在的生活,花姬奶奶隻覺自己就是死了也再無牽絆。


    “殿下,花姬她年紀小,哪兒做的不好,您隻管打她罵她,隻求,隻求王爺一輩子看護她。老婆子,老婆子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殿下。老婆子尚有一求,還請王爺送老婆子回大窩山,老婆子舍不得故土。”花姬奶奶又往下跪。


    葉眳急忙拉住她,心下一歎氣,這老人確實了不起,馬上就跟著自己喊起了花姬這個名字,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孫女,至於說回大窩山雲雲,實際上在故鄉她早已沒有親人,隻是怕時間長了惹眼吧?以為自己對她孫女的一時新鮮勁兒,接了她來,但時間長了白吃白住的怕就有人說閑話,等自己新鮮勁兒一過,反而不美,會連累孫女。


    “老人家,你放心,就安心住下吧,回頭這家旅館我轉了莎娃和花姬,就是她們小堊姐妹的產業,你住下也好,回故土也好,都跟她小堊姐妹商量。”說完這話葉眳不禁微微一怔,怎麽就要把旅館送給她倆人呢?潛意識裏,已經把她倆看成了自己的人?立時有些汗顏,心說葉眳啊葉眳,你離無道昏君也不遠矣。


    花姬奶奶就是一呆,要說孫女新晉得寵,王爺賞些銀錢倒不稀奇,耳送一家大客棧?這,這就是如夫人也沒這說道吧?哪有妾姬有自己商行的道理?


    可知道這廣州新鮮事多,王爺更是天縱奇才,性子古怪,什麽稀奇事怕都幹得出,這不聽孫女說還曾經和王爺騎鐵馬麽?也不知道這鐵馬是個什麽東西。


    “哎呀,花姬,快謝謝王爺,快。”拉著孫女的手,老人急急的說,王爺金口玉言,就算以後厭煩了孫女,但孫女有了這家客棧,自也可保得衣食無憂。


    花姬急忙跪下,磕頭,聲音嬌柔似融,怯怯道:“謝王爺千歲。,


    葉眳就是一笑,道:“葉大哥對你好吧?”


    花姬紅著小臉,不敢看葉眳,也不敢回答。


    “老人家,你舟車勞頓,好生休息吧。”葉眳拍了拍花姬奶奶的手,又轉頭問莎娃:“安排人伺候了麽?,


    莎娃道:“是的,我請了一位服務員,雙倍月薪,專門服侍奶奶。,


    莎娃、花姬、花姬奶奶的漢語說的都有些生硬,倒是令葉眳升起一種萬國博覽會的感覺。


    “走吧,舟出去逛逛街。”葉眳笑著說,莎娃自然歡喜,花姬眼裏也閃過一絲希翼,但她戀戀不舍的看了奶奶一眼,花姬奶奶趕緊推她,低聲道:“快去,記住奶奶跟你說的話。,


    西關店鋪林立,德興橋這一帶屬於下西關,商貿最盛,隻是除了幾條橫貫東西南北的大街,其餘街道極窄,這也是現實城鎮特色,街道不過幾步寬餘,兩旁木樓店鋪一座挨著一座,豎掛的招牌幡布兩側觸手可及,熙熙攘攘人流行走其間,隻能看到一抹青天,很有些壓迫感,就好像在走一線天的峽穀。


    葉眳雖沒有戴胡須,但穿著墨色三件套,禮帽風衣馬甲拉翁基西裝,很有些舊上海灘的感覺,禮帽壓得低低的,也不大能看清他相貌,實際這套裝束在廣州倒也不怎麽吸引眼球,算是時下比較流行的服裝,身後跟著葉眳的劉三等幾名侍衛也是清一色洋裝三件套,隻是顏多略有不同。


    不過葉眳不起眼,莎娃和花姬卻明豔絕倫,一個碧眸金發,個子高高的異國風情;一個清純動人,黑柔柔長發及股的嬌美小尤物;攜兩美同遊,想不被人注意那是千難萬難。


    莎娃毫不在意四周看過來的目光,花姬則低著頭,眼光餘角瞥著王爺的步子,緊緊跟在旁邊。


    “爺,瑞蚊祥。,莎娃指了指前麵幾步外的一個店鋪。


    被這異國嬌嫩動聽的聲音叫了一聲“爺”,葉眳險些摔倒,怎麽就喊自己“爺,了,不用問,自是莎娃老媽的調堊教,要她對自己恭敬恭敬再恭敬。


    不過被莎娃這洋公主的異國風情腔調喊聲“爺”,心裏倒也麻麻酥酥,說不出的舒坦。


    舉步走向瑞妖祥,葉眳心裏一歎,晉商了不起啊。


    說起瑞妖祥,後世怕沒幾個人不知道,晉商,經營綢緞洋布起家,在京城享有盛譽,京城歌謠有“頭頂馬聚源、身穿瑞妖祥、腳踩內聯升,之說,蘭貴人的壽袍、袁世凱的龍袍甚至新中堊國的第一麵國旗,俱是瑞妖祥的手筆。


    現今雖說瑞扶祥奇才孟洛川也就八堊九歲大,但孟家也自有能人,生意遷來了廣州,不但經營布匹,更看中了成衣市場,有服裝店出售成衣,所以說這商人如何經營,實在是由市場而定。


    緊挨著的三家店麵俱是瑞妖祥,其中有布匹店,又有成衣店,分為男裝女裝。


    葉眳同莎娃、花姬隨即踱入了女裝店,劉三等人隻能守在店外,又沒有女伴相陪,幾個大男人進去未免太不好看。


    其實現在之服裝店隻是麵對廣州新興工薪階層,這個階層,自然沒有多少財力買了好布料請裁縫製衣,尤其是新款式服裝,因懂行的手藝人少,是以加工費高昂,但偏偏這個工薪階層又很多是追求潮流的消費者,是以成衣店應運而生,多是經營旗袍、三件套洋裝等,布料一般,手工也不甚精密,但卻大受工薪階層歡迎,當然,也有許多小富之家養了外室的,攜帶外室來買成衣,是以女裝店倒也不禁男客,尤其是有女伴相陪的男客,反而種種實堊踐證明,帶了女伴的男客才是購物的主力軍。


    是以葉眳這個領著兩位傾國美女進店的貴客馬上被女店員熱情接待,一看這位爺就不一般,兩大絕色美人也就罷了,竟然還養了位碧眸金絲貓,這得是什麽人物才養得起啊?


    店內堂皇,還掛了水晶吊燈,很洋氣,自也是吸引顧客的辦法。


    女店員清一色淡綠衣褲,清爽宜人,那最先接待葉眳的女店員陪著葉眳幾人在店裏各個衣架前轉悠,熱情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了提成製。


    而石膏模特本是葉眳的泰和行給其控股的製衣店出的點子,現在在廣州已經頗為流行,瑞蚊祥自然也是拿來主義,也難怪,雕塑之身形何等蒂條,什麽服飾在其身上都顯得美妙無比,雖因為石膏像造價高昂整個店鋪隻有幾個,但卻足以吸引眼球了。何況現今服裝款式不多,大多隻是顏色肥瘦的區別而已。


    葉眳自然對店裏的衣服不怎麽看得上眼,不過商人就是商人,總有其狡詐之處,就說現在莎娃正要店員拿給她看的紅色旗袍,若是懂行的,自會批其布料低劣,怕洗幾水之後就原形畢露,但現今亮閃閃的看起來極為華貴,想穿上也很漂亮。


    瑞妖祥做生意也有一套,在旗袍衣架下有小牌子標明“忌水,可送本店清洗。”


    葉眳看得忍俊不禁,心說難道你還能幹洗了?但想來,人家有辦法給清洗又不掉色。


    女店員倒是偷偷問葉眳來著,問莎娃和花姬的橘黃風衣是從哪買的,或許是商業嗅覺靈敏,為東家打探;或許女性堊愛美之心。聽得葉昭說請裁縫做的,又問哪家裁縫,何處設計,葉眳笑著指了指自己鼻子。


    那女店員大概以為葉眳在調笑她,臉一紅,就不敢跟葉眳說話了,令葉眳一陣無語。活在這個世界,有時候也挺累的,不知不覺就會被人認為是登徒子,要說起來,自己可是再正經不過。


    “咦,這旗袍挺好的。,旁邊有女子發嗲的聲音,旁邊走來一男一女,女的穿旗袍高跟鞋,露出雪白小腿,柳眉杏眼,小圓臉,長得也算漂亮,指著莎娃看中的旗袍,膩聲拽了拽身側男青年的胳膊,“大少,這件旗袍我看上了。,


    男青年和葉眳幾乎一個模子的打扮,禮帽西裝風衣,身材微胖,倒是氣勢十足。


    男青年卻怔怔的恍如未聞,呆呆看著莎娃和花姬,目光就移不開了。


    “大少”女子可就有些醋意了,拉了拉男青年衣襟,男青年這才回神,看了眼葉眳,一仰頭,高傲的對女店員道:“這旗袍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女唐員為難的道:“李少爺,這,這位小堊姐已經要了,要不,您看看別的?”顯然李少爺是熟客,女店員更有幾分怕他。


    男青年瞪起了三角眼:“她不是還沒付錢麽?這樣,我出雙倍”


    女店員小心翼翼道:“可是,可是沒這規矩啊?”


    男青年勃然大怒:六媽的,敬酒不吃是吧?是不是想老子把你們這爛鋪子給封了?叫你們東家喝西北風去”


    女店員嚇得俏臉蒼白,求助般的看向了莎娃,莎娃早就忍耐不住了,聽得葉眳說了句“莎娃,拿了衣服走。”她馬上就有了主心骨,碧眸一瞪,對男青年說:“你不講道理有錢能使鬼推磨”生氣的小樣子性感極了,可說的話就有些不倫不類,大概她本來的意思是說你仗著有幾個臭錢不知所謂吧,引用了句諺語,隨即就與原本的意思差了十萬八千裏。


    葉眳忍不住撲哧一笑,拉起花姬小手道:“咱走,咱不認識她。,


    花姬一瞬間就想起了跟在葉大哥身後上刀山下油鍋的日子一時怔住,卻沒聽清葉眳的話。


    那男青年也嘿嘿笑了,“美人兒,少爺給你多少錢你能幫少爺推磨啊?,


    莎娃不明所以,氣憤的道:“多少錢我也不推!”男青年夾是大笑,葉眳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就在這時,就聽有女子說話:“怎麽這麽熱鬧啊?”


    男青年聽聲音耳熟轉頭看去,馬上換上一副笑臉點頭哈腰的道:“哎呦,原來是廳長夫人您怎麽來這小店呢?二鵬子給奶奶請安!”說著就打了個千下來,又對他那女伴道:“快,給廳長夫人請安,這位是省巡捕廳德廳長的夫人!”說話嗓音極大,滿臉得意洋洋,自是喊給這店裏所有人聽的。


    進店的嬌俏少婦正是德長的二姨太水仙,現今南朝巡捕係統革新,省巡捕局稱廳,府縣稱局,德長為省廳排第二的副廳長。


    水仙嬌笑一聲,說:“是金鵬啊,虧的人好介紹,我這不來尋裁縫嗎,自己來,顯得咱誠意足不是?”又問道:“你們吵什麽呢?大老遠就聽你的嗓門。”


    李金鵬指了指葉眳,陪笑道:“這不幾個不開眼的非要買我看中的旗袍嗎?二夫人您忙您的,別誤了您的事。,


    水仙嬌笑道:“得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能讓就讓讓,大吵大鬧人家怎麽做生意?”


    “是,是。,李金鵬忙答應著,他父親乃是省廳巡官,若外委地方是府局局總的級別,但比起在省廳地位極為特殊的德長廳長,那是天上地下,他自不敢違拗廳長夫人的意思。


    跟在水仙身邊的瑞蚊祥掌櫃鬆了口氣,心說幸好廳長夫人心善,這事兒算過去了。


    水仙正想舉步上樓,突然咦了一聲,看向葉眳,葉眳其實本不欲與她相認,但此等情況,隨異將禮帽向上挑了挑,笑道:“你處理的倒好。,


    水仙大吃一驚,正想拜倒卻見王爺擠了摔眼睛,笑道:“倒真是德長的賢內助。,話語頗多欣慰。


    水仙知道王爺不欲別人知道他的身份,但禮不可廢,輕輕一福,道:“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店裏掌櫃、店員丶李金鵬、季金鵬女伴盡皆駭然變色,廳長夫人這般客氣的,難道是德廳長的尊長?


    葉眳笑道:“這不陪兩個小妮子逛逛嘛!”點了點莎娃和花姬,水仙就嫣然一笑,心說王爺倒真是風流。


    回想進店之後情形,水仙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心說幸好幸好,沒做出什麽失禮的言行,聽王爺兩度欣慰的誇自己,顯然對自己印象極佳,水仙全身骨頭就覺得輕了幾兩,能得王爺喜愛,在府裏的地位自會大大不同,也不見得就弱於大夫人了,雖然不知道詳情,但好似王爺對大夫人並不怎麽喜歡。


    “咦,你們怎麽進來了?“一名女店員驚訝的看著劉三等人。見好似是王爺在鋪子裏與人起了爭執,這些侍衛自然責無旁貸魚貫而入,隻是店中喧鬧,剛剛沒人注意他們。


    女店員還待再說,要趕他們出去,見掌櫃的對自己連使眼色,這才作罷。掌櫃的見多識廣,可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時葉眳就問水仙,“他是誰家的少爺?”這個他,不言而喻。


    水仙看了李金鵬一眼,目光滿是憐憫,心說這家子怕是完了,恭聲道:“是省廳李長生巡官的公子,您定沒聽說過,聽德長說,還是很能辦些事的。”


    葉眳微微點頭,對女店員道:“包起來吧。,女店員此時哪敢再說什麽,趕緊把旗袍疊好放入紙袋,交給莎娃,又接過莎娃給的銀元,連聲稱謝。


    葉眳一行人隨即揚長而去。


    店裏空氣凝固了好一陣,李金鵬才抹著額頭汗水,小心翼翼問水仙:“奶奶,剛剛這位爺是?”他不傻,可知道這次怕惹到真主了,自己父親巴結的不能再巴結的廳長之夫人在人家麵前好似大氣都不敢喘,老天爺,自己算哪根蔥啊?


    水仙苦笑:“你呀,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這位爺的身份,你這一家子以後還想有安穩覺睡麽?想了想道:“你父親若無納漏,他老人家公正嚴明,也不會為難他。不過你嘛……”,搖搖頭,水仙對掌櫃使個眼色,走步上樓,聽聞這位李少爺很是有些劣跡,雖不至作奸犯科,但依仗父親權勢欺壓良善也是有的,隻怕可就大大不妙了。


    李金鵬臉如死灰,再說不出話,而那位小情人卻早就趁他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老婆是軍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錄事參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錄事參軍並收藏我的老婆是軍閥最新章節